夜沉淵真是，看著她又氣又想笑，偏偏她像隻小獸一樣在他懷裏蹭來蹭去，還用那種軟軟的，可愛的語氣說話，讓他再多的怒氣都發泄不出來，莫名其妙就捨不得秋後算帳了。

「別亂動。」他伸手握住元初的手，皺著眉，心想不能就這樣放過她。

元初還沒摸到呢！吃豆腐失敗的她怨氣很足，抬起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高興的看著他。

「啷個就摸不得啦……你還是不是我徒弟弟了？」

夜沉淵捏了捏她的臉，「休想岔開話題，說！你之前為什麼沒有過來？」

他之前一直在等元初，他們說好了的，她最後一批過來，但沒想到的是，過來的卻是一個嬰兒。

後來，那邊傳送了更多的人過來，直到所有人都傳送盡了，其中也沒有她。

他很無措，若不是白虎一直好好的，他簡直維持不了冷靜，好在，她沒事。

元初低著頭，有些扭捏的說，「難道那些人過來後，你沒問？」

夜沉淵抿了抿唇，認真道，「我想聽你親自說。」

元初見狀，就乖乖的，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說出來後，她有些心虛的低頭。

「對不起，我沒有遵守約定，但當時那個情況，我如果不那麼做，我想我會後悔一輩子……」

「事後我本來想聯繫你，卻做不到，因為那邊已經沒有靈氣了，開啟不了陣法……這段時間，我心裏其實很後悔……」

夜沉淵清楚，她雖然後悔，但若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那樣做。

這一次也就罷了……她能仙魔同修，這樣做的後果，並不會立即危及到生命，可是下次呢？下下次呢？如果讓她在自己的性命和眾多人性命之間做選擇，她會怎麼做？

元初見夜沉淵久久沒有說話，用餘光掃了他一眼。

明明在秘境裏威懾四方，霸道得不得了的她，做錯事情後，就會變成小媳婦的模樣。

腳邊的湖水靜靜流淌，這山清水秀的畫卷中，夜沉淵最後輕聲一嘆。

「師傅，你是個好人，即便這世道，好人比惡人活得艱難得多，但你不一樣，你有這世間最強大的內心，沒有什麼能打敗你，所以我才支持你所有的決定，因為你走的是一條對的路。」

夜沉淵語氣少有這麼凝重過，元初也收了笑容，認真聽他說。

「你有你堅持的道路，這無可厚非。可是師傅，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被關在那個秘境數年，我怎麼辦？你的壽命能支撐到我救你，或者你修鍊到渡劫嗎？如果你出事了，我會怎麼樣？這些，你都想過嗎？」

元初一愣，對啊！壽命……她雖然壽命還有，但其實經不起浪的……可怕，之前怎麼沒想到呢？！

元初皺著眉，這才深深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可當時那個情況，她被逼的死死的，腦子裏已經被「救人」的念頭塞滿了，哪裏還能想到其他？

而且有夜沉淵在，她從來沒有過後顧之憂，或許正是因為這個習慣，使得她潛意識裏相信，就算她留下來，夜沉淵也會想辦法來救她。

但她沒有想過，如果夜沉淵也失手了呢？

要是她死在了秘境裏，他會怎麼樣？

元初只是想像了一下，都有點後怕！她想起夜沉淵上輩子為了復活她，將自己折磨成支離破碎的模樣，她就心疼！

不行，她不能再讓他那樣了！

她猛地抬起頭來，夜沉淵就一字一句的告訴她。

「如果你死了，我會恨不得毀掉這個世界！或者毀掉我自己……所以，如果你以後再遇到類似的事情，你可以為了我，而選擇自私嗎？」

元初定定的看著他，不知如何作答，夜沉淵也認真看著她的眼睛，彷彿要看到她靈魂最深處。

「或許你在意生命，信仰，希望，等一切美好的東西，但我只在意你，為了我，師傅，你能遵守這個底線嗎？」

「……永遠不要將自己放在危險的位置。」

「這一點，我絕對不會縱容，也絕對不會退讓。」

元初見夜沉淵反覆強調，似乎想將這幾句話刻在她的腦子裏！

她眼眶突然紅了，因為她似乎看到了上一世，夜沉淵拖著瀕臨破碎的身體，俯身親吻她的模樣。

不能再讓他擔心了，因為這一世來得太難了……她踏著他的性命重生，所以這一生並不只屬於她自己，更多也屬於他！

元初再一次撲在夜沉淵懷裏，將他抱得緊緊的！

「我答應你！」

她聲音有點哽咽，卻無比認真，「要是再遇到危險，我絕對遠遠躲開，我再也不逞強了，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她說著，愧疚到極點的她忍不住小聲哭了起來，人有時候很奇怪，若有人欺她，辱她，虐她，罵她，她都不會有流淚的衝動。

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像一個淚包子，或許她心裏很明白，女人的眼淚只有在在意她的那個人面前才珍貴，若是沒人心疼，也就沒有流淚的必要了。

正是因為有人寵著，她才能這般嬌氣。

她能肆意賣萌，任性耍賴，都是建立在有人縱容的基礎上，若這個人不在了，她要去哪裏找他呢？

見元初都被他說哭了，夜沉淵頓時慌了手腳，他急忙拍了拍她的背，連聲說道，「你別哭，別哭……師傅，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

元初突然起身，然後用力咬住了他的唇瓣，她長長的睫毛上還有晶瑩的水光，微微顫抖著，霎是叫人心疼。

「別說了……」親過之後，元初擦掉眼淚，很認真的說，「我也沒想當救世主，就是有時候比較執拗，容易衝動，以後，我還是會救人，努力做到問心無愧，但這一切，都會建立在保全自己的基礎上！」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是真明白了！」她連連保證。

夜沉淵見她一副後怕的模樣，心軟成水。

她這樣，他反倒覺得自己剛剛說的，有點太自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