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在等人這件事上，他跟宋修楷一樣，都不怎麼走運。

等了好幾年，沒等到季風揚回來接他，卻等到了季風揚的死訊。

他不清楚發生了什麼，葉微恆來找他的時候，隻告訴他是專案組害死了揚哥。

還說如果想給揚哥報仇的話，就按照他的計劃行事。

於是他跟著專案組離開了臨江縣，成功打入了警隊內部。

如果說季風揚教會了他什麼叫有仇必報，那專案組這四個人則是教會了他什麼叫是非曲直。

就像今天他過來九龍湖，是因為知道葉微恆的計劃，所以提前做好了準備。

他可以不在乎陸千山的生死，但不能不管沈初墨。

本著報仇而來，心底的善良卻被他們澆灌得發了芽。

作為一個臥底來說，他失敗得很徹底。

但做人，至少無愧於心。

「小鬼頭，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做人不求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

無愧於心，他應該是做到了吧。

宋浪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輕輕笑了笑，「墨哥，以前我無人可說，也不想說，但現在我想說給你聽，不知道你還有沒有興趣聽我們的故事？」

夜色朦朧，草長鶯飛，湖水漫過淺灘上的小石子。

沈初墨偏眸看著他的側臉，勾唇淡笑，「洗耳恭聽。」

……

臨江縣的冬天總是很冷。

尤其是下雪的時候，屋簷下都結著長長的冰錐。

那是九歲的宋浪最討厭的季節。

因為每次爺爺出去收廢品，雙手都會被凍得通紅開裂。

回來以後都要在火爐旁邊暖很久，才會慢慢恢復知覺。

爺爺的身體不太硬朗，幾乎每年冬天都會感冒，還留下了咳嗽的老毛病。

他們相依為命，生活本就過得很拮據，更別說花錢去治病了。

所以宋浪有時候也會獨自出去收廢品。

臨江一中附近是收廢品的好地方，因為學生多，周圍的小攤也多。

他經常從臨江一中的後門溜進去，找那些樓道裡的垃圾桶，裡面通常都會有很多空飲料瓶。

不過他一般都是挑上課時間去，這樣就不會被人看見。

學校是個會令他自慚形穢的地方，同時又是心生羨慕的地方。

羨慕那些穿著乾淨校服坐在教室裡聽課的少年們，更羨慕這群少年們在籃球場上馳騁的身影。

所以有時候他也會什麼都不幹，就坐在操場上看他們打籃球。

其中有一個高高瘦瘦的少年，打籃球特別厲害。

他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也沒必要知道。

他就只是喜歡看他打籃球而已。

每一次的起跳，帥氣的三分球，意氣風發的笑著跟隊友擊掌。

只有在學校看他打籃球的時候，宋浪才會覺得生活裡也不全是苦澀。

被人瞧不起，被其他小孩扔石頭，被有錢人家的狗欺負，好像都在那一刻變得微不足道。

不過這樣的時光並沒有持續很久，後來發生了那件事以後，他就再也沒有去過臨江一中。

那是臨江一中的元旦晚會，全體師生都在操場上看各班的表演節目。

宋浪也偷偷去了，就趴在教學樓走廊的欄杆上遠遠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