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手就扶在車門邊上，緊緊握著車門把手，目光始終盯著後視鏡裡那個追車的身影，眼角眉梢都透出壓不住的戾氣和猩紅。

紀允微看了少年好幾眼，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憤怒的情緒，就連眼神都冷冽得嚇人。

她幾次都差點忍不住想要停車，最後只能逼自己不去看他，硬生生狠下心把車開遠。

等到離開了那片區域，後面也終於沒有了顧沉眠的身影。

「阿墨……」

「……」

車內，無人回應。

沈初墨眸光冷冷地望著前方夜色，閉了閉眼又睜開，把胸腔裡的怒意往下壓了壓，「你一直在騙我。」

聽到少年冰冷的口吻，紀允微皺了皺眉，「不是這樣，阿墨，我這麼做都是為了……」

「你說過會一直站在我這邊，可你食言了。」沈初墨打斷她，「不管你現在是為了什麼，你都已經背叛了我。」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她，結果呢？

她卻在最要命的時候，從背後捅了他一刀。

「阿墨，我知道讓你丟下顧警官一個人，你肯定很生氣，但為了同時保全你們兩個，我別無他法，只能這麼做。」

同時保全他們兩個？

沈初墨略微偏眸看向她，「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紀允微扶著方向盤搖了搖頭，「等你跟我到了那裡，就什麼都清楚了。」

看她這個樣子，估計是什麼都問不出來。

剛才顧沉眠追車的樣子一直在心裡盤旋，沈初墨靜不下心來做思考，有點煩躁的閉上了眼。

整座城市都在黑暗當中，他也懶得去看窗外的景色，甚至都懶得去想紀允微會把他帶到什麼地方。

他只知道，自己已經越來越接近真相了。

……

街道上幽暗寂靜，顧沉眠站在十字路口中間，四周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就像是墜入了末日的深淵。

無論是身邊還是耳邊，都沒有了少年的身影和聲音。

額頭上的汗水浸到了傷口，輕微的刺痛在提醒他，保持著最後一點冷靜，但渾身卻在控制不住的顫抖。

他沒能追上那輛車，也沒能保護好沈初墨。

望著那輛車消失的方向，這一刻他突然無比清醒又無比心疼。

從那個叫沈初墨的少年走進他生命的那天起，任何有危險的事情，他似乎總是走在他前面。

東坪山上的那個夜晚，他就對他說，「顧警官，你信我。」

山洞鬼屋，表面看上去是他去救他，實際上這個少年替他抵擋了最大的危險，並且又對他說，「哥哥，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司法塔，他又以身犯險去交換人質。

設局抓捕肖傾何，也是他主動要求以自己作餌。

恢復記憶後又孤身臥底，深入S.No1內部，配合他們行動。

現在，又是這樣。

當時沒有打鬥聲，如果不是少年沒有反抗，以他現在的身手，對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地把人帶走。

也就是說，少年是自願上車走的。

而在那種情況下，能讓他自己上車的理由，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

他的小奶狗，為他做了太多太多。

「沈初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