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樓。
殷紅的血液順著匕首滴落在地板上,刀柄握著沈綽手裡,而刀刃卻被顧沉眠緊緊握住。
兩人都較著一股暗勁,刀刃鋒利,他的手掌心被劃了很深一道口子。
四目相對,沒人說話。
沈綽看著他蒼白的臉,有一瞬間的愣神。
明明受傷的是他,可她心底卻有一股細微的刺痛蔓延開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綽!住手!」
紀允微趕忙從樓梯口跑了下來,一把抓住沈綽的手,擋在了顧沉眠身前。
看到他們兩個持刀相向,她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酸疼得厲害。
一遇到阻擋,沈綽皺了皺眉,手上的力道反而加重,「讓開。」
少年語調冰冷,眉宇間的戾氣又濃重了幾分。
顧沉眠抿了抿唇,嗓音低啞出聲:「沒用的,讓開吧。」
剛才他已經看到少年眼底的鬆動,如果只有這樣才能喚醒她,那他也不妨陪她走這一場冒險。
可紀允微卻搖了搖頭,「顧警官,我是不會讓阿綽殺你的,如果她醒來知道真相,情況只會比現在更糟。你也應該明白,她殺你,等於自殺。」
要是真走到那個地步,那沈初墨就真的再也回不來了。
顧沉眠握著匕首的手微微顫抖著,最終還是沒有鬆開。
樓上的槍聲似乎已經停了,但通往二樓的樓梯口上隱隱冒出了火光。
屋子裡也起了嗆人的煙味,火勢在逐漸擴大。
紀允微一手握著沈綽的手腕,試圖從她手裡拿走匕首,「阿綽,你還記得在深山別墅那天晚上,姐姐跟你說過的話嗎?我不問是非,不管對錯,隻站在你這邊。但是這次,我不能讓你這麼做。」
從頭到尾,她只希望阿綽好。
沒有背叛,沒有欺騙。
就算在沈負的槍口下,她也只會選擇保護。
如同在富江路,沈負給了她兩條路。
要麼帶走阿綽,要麼阿綽和顧警官都得死。
她自然選擇帶走了阿綽,不惜被誤解。
當時,車上有監控,她什麼都不能說,更不能下車說。
因為在頂樓那個狙擊手,就是沈負本人。
他居高臨下,她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他的瞄準鏡。
為了同時保護他們兩個,她只能這麼做。
可惜現在的沈綽,根本想不起之前發生過的事情。
見少年仍然全身緊繃,沒有放鬆警惕,紀允微皺著眉頭認真道:「阿綽,在這個世界上,你殺誰我都不管,就是不能殺他。」
「就是……不能殺他?」沈綽收回視線,目光又移到男人臉上,眸底閃過一絲迷茫,「為什麼?我……究竟是誰?」
顧沉眠看著她,正想開口說話,卻被濃煙嗆得咳嗽了幾聲,牽扯到身上的傷口,頓時臉色一片煞白。
他已經受了太多傷,又硬撐了這麼久,沒有直接昏過去就算是不錯了。
沈綽心底的念頭總叫囂著要殺他,可真正看到他受傷的樣子,還是下意識鬆開了匕首。
「哐當!」
顧沉眠垂下手,把割進掌心的匕首取出,扔到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