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年幼的孩子,手段有多殘忍,他不想去回憶。
即使後來長大了,也從沒忘記那天的痛苦遭遇。
多少次深夜從噩夢中驚醒,然後坐在床頭望著漆黑的窗外,直到天亮。
那時候他就在想,要是可以離開這裡就好了,隨便去哪都可以。
如果不是上大學期間,偶然聽到父親跟後媽吵架,知道了當年母親去世的真相,或許他這輩子就什麼也不知道地遠走高飛了。
但命運如此,他知道了,那他們就該死。
殺了他們,為自己,也為母親。
若不是父親出軌,就不會有後媽發親密照挑釁,母親也不會一時想不開。
說到底,都是他們的錯!
第一次生出這種念頭的時候,他是比較克制的。
並且清楚地意識到這種想法是危險的,自己的心理狀態也是有問題的。
他向來理性,不想在衝動的情緒下去做事,那樣只會漏洞百出。
於是他去找了學校裡當時的心理學教授,也就是陸千山。
大概是他的精神狀態太不對勁,聽了幾節課以後,陸千山居然注意到了他。
其實他是奔著獲得救贖去的,而陸千山也有心開導。
那半個月的時間裡,他心裡的這種想法確實有被壓下去。
可是後來,陸千山家裡出了事,他連自己都救不了,又拿什麼救他?
而他也再次因為陸千山的遭遇,對這個世界感到了絕望。
苦苦掙扎了這麼久,最終還是一腳踏進了深淵。
犯下罪行後,他跟著陸千山離開了嵐市。
表面上改頭換面,是陸千山身邊默默無聞的年輕助理。
實際上是S.No1的黑客,暗中配合各個成員完成作案。
葉微恆很討厭自己的過去,還親手把自己存在於世的證據全部抹去。
除了陸千山以外,也就只有季風揚知道他的真名。
「沒關係啊葉微恆,就算這個世界上沒有你存在的痕跡,至少還有我會記得你。」
季風揚很認真地看著靠坐在床頭的葉微恆,語氣裡滿是真心。
這是葉微恆第一次聽到這種話,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了三歲的少年,眸子裡分明有了冰雪初融的跡象,卻又不肯輕易卸下防備。
真正把這個人裝進心裡,是他在一次任務中受了重傷。
當時季風揚以為自己回不來了,便撒了一個拙劣的謊。
就像平時無理打鬧那樣,跟葉微恆說要玩捉迷藏。
「你要是找到了,那我就回來,要是沒找到,那我就丟下你,自己跑了。」
「那你藏好,等我。」
「好,我等你。」
「……」
即使不去看季風揚的生命體征數據,葉微恆也能聽出他的聲音很虛弱。
他說要捉迷藏,大概是在躲避追捕中需要找一個安全的地方藏身。
所以他才叫他藏好,等他過去接他。
陸千山知道他的決定,沒有阻止,只是問了他一句,「身為黑客,從幕後走到陽光底下有多危險,你都清楚麽?」
一個沒有身份的人,出行有多困難又有多危險,他當然清楚。
可是,他必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