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張家還算有點良心,在外面幫他打點了不少,所以他才能半年多就出獄。
出來以後,有張家的幫助,他混成了臨江縣的大哥。
本來應該是風生水起,偏偏季家那小子像是受不住打擊,瘋了似的每天來找麻煩。
今天在這個場子鬧事,明天又在那個場子鬧事。
說起季風揚這個人,臨江縣幾乎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從學霸校草淪落成了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整天渾渾噩噩到處找事。
一開始他只是言語挑釁,簡直就像自虐式挑事,被打了也不還手,像是一灘爛泥似的躺在地上,嘴裡冒血還一直笑個不行。
笑得連打他的人都覺得瘮得慌。
直到後來,一隻惡魔蘇醒了。
他帶著他的棒球棍,將那些曾經打過他的人,統統踩在了腳底下。
那個十七歲的少年滿身戾氣,一腳踩著小混混的胸口,單手搭在膝蓋上,用棒球棍挑起對方的下巴,微微彎腰湊近。
他白皙酷帥的臉頰濺上血跡,嘴裡還叼著一根棒棒糖,嘴角帶著壞壞的笑意,痞氣上揚。
月色在他身後,而他如同惡魔輕聲低語。
「這樣打人才會痛,懂了嗎?」
似乎他只是嫌他們之前下手太輕,特意來教教他們怎樣打人才會痛。
丟下這樣一句話,少年笑著離開。
一夜之間,季風揚三個字成了臨江縣的噩夢。
他打架不要命,他下手特別狠,他十惡不赦。
誰都不敢輕易招惹。
礙於他父親這條命,刀疤臉多少有些縱容。
再後來,季風揚乾脆也不去那些場子鬧事了,而是每天到刀疤臉這裡來找麻煩。
他勢單力薄,被打出去第二天又會來,十分偏執。
就在刀疤臉都快要習慣他每天報道式的找事時,突然有一天,季風揚不來了。
並且,往後都再也沒有來過了。
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他似乎就這麼消失了。
有人說,他離開了臨江縣。
也有人說,他已經死了。
只是在他消失的那天晚上,剛回國的張賀榮死了,剛升高三的趙夢露也死了。
渾身關節全被打斷,死狀慘烈。
那天也下起了雪,冰冷得就像一年前那個夜晚。
被雪覆蓋的墓碑前,一隻純黑色的千紙鶴靜靜地立在那兒。
風中似乎又想起了那個人溫和儒雅的聲音。
「揚揚,如果有什麼不開心的事,你可以跟千紙鶴說。
或者有什麼無法開口的事,都可以寫在千紙鶴上,再把這份心意傳達給想要傳達的人。」
六歲的小男孩睜著大大的眼睛,重重點頭:「嗯!」
現在,我把這份心意傳達給你。
爸,這份遲來的生日禮物,你喜歡嗎?
少年轉身離開,朝著黑暗的方向走去。
他走得決絕,永不回頭。
黑暗中有一人問他:「如果能重來一次,你還會選擇救人嗎?」
他笑著回答:「沒有如果。」
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也沒有那麼多早知道。
他只知道,做人不求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