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沐在孫泉看不到的地方做了一個深呼吸，然後走到路邊，一邊拍手，一邊喊道，「瞧一瞧，看一看，針織手套，方便保暖，戴上針織手套，再也不怕騎車凍手，寫作業生凍瘡了！」

女孩兒深色牛仔褲，紅色棉襖，白皙的小臉，清脆的叫賣聲，當真是吸引了很多剛下班的工人們。

尤其是那些赤手騎自行車的人。

「小姑娘你這手套怎麼賣？」

薑沐立刻笑著介紹，「哥，這種不分手指的三塊錢一雙，這種五根手指分開的五塊錢一雙。」

一聽價格，圍觀的眾人都有些退卻。

男人皺眉，「這也太貴了！」

「怎麼會？您看看這毛線，全都是質量上乘的，還有這針腳，織的特別密，特別擋風，就算是這麼冷的冬天，一樣保暖，不信您上手試試。」

薑沐直接拿了一副黑手套，讓他戴上。

男人下意識的套上，被冷風吹的冰涼的手，立刻有了些許的回溫，扶著自行車的把手，手套隔絕了金屬的冰冷。

薑沐一看有戲，繼續勸說，「哥，您一個月也不少掙，花三塊錢買一副手套，就當是獎勵自己辛苦工作了。以後上下班，您也不用遭罪了。」

男人一聽，可不是，他一個月兩百塊的薪水，買一副手套怎麼了？

「這個我要了。」

「好咧！」

收錢，找錢，一氣呵成。

「小姑娘，一副手套才能用多少毛線？五毛錢的線都用不上，你張口就要三塊錢，也太黑了！」

一個精明的女人說道。

「姐，一看您就是個識貨的，您上手感受一下，我這手套跟您身上的毛衣沒什麼差別，您這毛衣一看就是在商場裡買的，我這手套的質量可不比商場差。」

薑沐笑著說道，不動聲色的奉承了幾句。

女人一聽，笑容燦爛，有些得意，顯擺道，「那是，我這毛衣可是在永安百貨買的，要五十塊錢呢。」

「姐，您長得白，這雙紅手套您帶著特別合適，跟您這毛衣很配。」薑沐乘勝追擊。

「小姑娘就是有眼光，我要那個五個指頭分開的。」

「好嘞！」

又是五塊錢進帳。

孫泉瞪大了雙眼，看著薑沐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賣了兩雙，佩服不已。

她也太有本事了。

薑沐也鬆了口氣，信心也足了些，這條路子，可行。

「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馬上就要過年了，辛苦工作一年，買副手套就當給自己的新年禮物。」

一個大叔笑呵呵的說道，「太貴了，三塊錢都可以割一斤肉了。」

「話不能這麼說，叔叔您看看，天氣這麼冷，有了手套，就不會生凍瘡。您想想看，如果手凍壞了，先不說買葯的錢，光是又疼又癢的，也遭罪啊！與其花錢買葯，不如買副手套，您說是不是？」

薑沐笑著分析。

又說服了幾個人，一連賣出了好幾雙。

今天他們過來只是想嘗試一下，總共加起來才拿了十五雙，這麼一會兒功夫，已經賣了一大半了。

大冬天的，誰都不是鐵打的，很難有人能抗拒的了手套這種保暖的東西，尤其是這些每個月賺一兩百的工人。

「還剩三雙了，賣完就沒有了，想要手套的抓緊了。」隨著薑沐這麼一喊，原本還猶豫不決的眾人，直接動手搶，生怕晚了買不到了。

買到的人像是打了勝仗一樣，美滋滋的騎著自行車回家。

沒買到的人有些著急，圍著薑沐，「小姑娘，這才幾雙就沒有了，我錢都準備好了。」

薑沐笑出了小白牙，「大家不用著急，明天我還過來。」

「明天給我留一雙。」

薑沐將鋪在地上的藍色長布收了起來，笑著對眾人說道，「先到先得，總共也沒有幾雙。」

「小弟弟，你手上的這雙讓給我，依舊是五塊錢，怎麼樣？」一個中年男人盯上了孫泉手上戴著的手套。他站這裡很長時間了，看的很清楚，這雙手套這男孩兒剛戴不久。

孫泉想都沒想，立刻摘了下來，「可——」

「不行——」薑沐打斷了他，將他脫掉的那隻又扔了回去。

她迎上男人的目光，認真說道，「這雙不賣。」

「為什麼？我又不少給你錢？」男人不解。

孫泉有些著急，那可是五塊錢！

薑沐眼角的餘光掃到了孫泉臉上，有些凶。孫泉立刻將手套戴上，不敢再脫了。

「這是給我弟弟戴的。」她淺笑解釋。

男人看了看孫泉，又看了看女孩兒，清澈的雙眸透亮，站在寒風中，纖細的身子如小白楊一般筆挺，唇角的笑容如陽光般璀璨，彷彿什麼都壓不跨，打不倒。

「小弟弟，你有一個好姐姐。」男人笑著說道，「叔叔明天早點過來。」

回去的路上，孫泉幾次看向薑沐，想說些什麼，卻又都沒開口。

薑沐覺得有些好笑，孫泉再一次看過來的時候，正好撞上她的視線，他倏地一下臉紅了。

「想問什麼就問，男子漢，大丈夫，婆婆媽媽的像什麼樣？」薑沐說。

「為什麼不賣？我以前也不帶手套，不戴也不會怎樣，賣了就又能多五塊錢。」說到後面，孫泉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到，消失在寒風中，不知道是惋惜少賣了五塊錢，還是感動她的關心。

薑沐伸手彈了他的腦瓜崩，「你是不是傻？不就是五塊錢嗎，能幹什麼？你手上的凍瘡這麼嚴重，要是再凍著了，你有好受的。」

「五塊錢都夠我交學雜費了。」孫泉小聲嘟囔著。

迎接他的是又一個腦瓜崩，「說你傻你還真傻，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一個好身體你怎麼讀書？你爺爺奶奶還指望你養老呢，你可要仔細點你這小身板。」

「以後出門就帶著，別想著賣了，要是讓我知道了，小心我揍你！」說著薑沐晃了晃她攥起的拳頭，跟剛剛面對客人的笑容滿面全然不同。

「這麼貴的手套，我不能要。」孫泉拒絕。

「保護費。」薑沐說。

孫泉還想說什麼，薑沐直接開口打斷，「別囉嗦，快走，孫奶奶在家肯定等急了。」

她扯著他的胳膊，頂著寒風，向家裡跑著。

寒風中，孫泉揚起唇角，無聲的笑著。

首戰告捷，薑沐心情很是不錯，她興高采烈的回家，卻不知道，趙月給她準備了一個天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