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沐很是震驚，孫紅芬是一個做事情很有條理的老太太。

薑沐到的時候，就看到床邊上分了四摞。

純色的巴掌型的手套一摞，有花樣的巴掌型手套一摞，純色的五指型一摞，有花樣的五指型手套一摞。

清清楚楚，整整齊齊。

花樣很多，有簡單的，比如雪花，花瓣，松樹，月牙，蘋果，或者是單純的撞色；複雜的就多了，可愛的小鹿，騰雲駕霧的小龍，還有喜慶的紅色福字。

薑沐看的眼花繚亂，她最喜歡的就是福字，馬上就要過年了，這個寓意太好了，龍也不錯，過年正好是龍年。

薑沐滿意得不得了，「孫奶奶，孫爺爺，這麼多圖案都是怎麼織出來的？你們也太厲害了！」

被稱讚的孫紅芬也很高興，「你別看爺爺奶奶現在老了，當年，我們可還是勞動模範呢，我還拿過紡織廠的創新獎呢！」

「沒錯，沒錯，你們孫奶奶還是廠子裡的勞動標兵。」孫爺爺笑呵呵的補充。

「真厲害！」薑沐這句稱讚是真心實意的，她絕對學不會這麼複雜的東西，她也不是沒練過，不過還是磕磕絆絆的，不說速度，就連質量上也比不過孫泉。

薑沐將手套分門別類的裝好，認真計算了一下，一共64副手套，手工費竟然有21塊錢。

薑沐很是詳細的把每一種類型的加工價格跟他們講解清楚，剛要掏錢，卻被孫紅芬阻止了。

「沐沐啊，我們不著急，等你賣完手套再給我們也是一樣的，小泉說你把錢全都拿出來買毛線了。」

薑沐知道老人的擔心，心中更是暖烘烘的，她一毛錢不少將手工費拿了出來，認真說道，「孫奶奶，這些是你們辛苦勞動所得，之前咱們不就說好了的，做買賣，最重要的就是講誠信。您放心，等我把這些都賣出去，就又有錢了。」

孫紅芬也是爽快人，「那行，讓小泉陪你去。」

孫泉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不用不用，我昨天是不熟悉地方，現在我已經知道了，不用孫泉去，他織的也挺快的，讓他在家裡幫忙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薑沐推辭，她又不是真的十五歲，還怕一個人出門。

「不差這一會兒，讓小泉陪你，你一個小姑娘不安全。」

孫紅芬對這件事情很堅持。

薑沐也沒再拒絕，眼看離工廠下班的時間沒多久了，不能浪費時間。

兩人走後，孫紅芬立刻拿出腰間的手帕，把薑沐剛給的21塊錢整理好，放到手帕中間，認認真真的包起來，再放到腰間。

「沐沐真是個能幹的姑娘，你看看，這才兩天的功夫，咱們都掙了37塊錢了，小泉高中的學費不用擔心了！」

孫紅芬感慨的道。

「是個有本事的，將來肯定有大出息。」孫爺爺說。

「老薑家真是瞎了眼了，這麼有本事的姑娘不要，非要什麼兒子！以後有他們後悔的那一天！就是哭了她們母女。」孫紅芬憤憤不平。

「小月的福氣在後頭呢，有了一個這麼能幹的閨女，她後半輩子有指望了。」孫爺爺說。

「沐沐那丫頭是個感恩的，你看看，咱就是在小月剛搬過來的時候幫著拉了一車蜂窩煤，她就記著了，這麼賺錢的活計給了咱們，你說就織手套這麼簡單的活兒誰不會啊？叫一個女的都會，手頭可能還要比我們快，可是，她就是沒找別人。」

歲數大了，活了這麼多年，孫紅芬自認為看人還是非常準的。

「沒錯，那丫頭是個重感情的，人家這麼對我們，我們也得對得起人家，最近都小心著點，別讓街坊鄰居看到了，省的跟沐沐搶生意。」

孫爺爺說道。

換來的是孫紅芬一個白眼，「這麼簡單的事情還用你說，我早防著呢，沐沐買了這麼多毛線回來，要是被別人搶了生意，那可怎麼好？」

老兩口在家裡拉著家常，手上的活計可半點都不慢，都是老紡織廠的工人，年輕的時候織毛衣，織毛褲，那可都是大件，現在就織個手套，對他們來說沒有任何難度。

*

這邊薑沐和孫泉是騎著倒騎驢過去的，沒坐公交車，省了交通費，時間卻比薑沐預估的晚了五分鐘。

原本孫泉還擔心工廠工人都下班了，今天客人得少一大半。

到了之後才發現，已經有人等著了。

「嘿，我就說既然小老闆說了今天會過來，就肯定會來，我說的沒錯吧？」一個中年大叔有些得意的說道。

「抱歉抱歉，來晚了一些，今天多準備了一些花樣，大家可以隨意挑選！」

薑沐臉上噙著笑容，熱情的跟眾人打招呼，在孫泉的幫助下，跟昨天一樣，藍布鋪到地上，動作利索的將手套分門別類的擺好。

「呦，還有新花樣了，我看看我看看，我要給我閨女買一副，大冬天的寫作業，實在是太冷了。」

薑沫立刻拿了一個白色巴掌紅蘋果圖案的遞了過去，「姐，你看這副怎麼樣？蘋果寓意平平安安，白色適合女孩兒，圖個好兆頭。」

「就這個了！多少錢。」女人上手捏了捏，織的挺厚實，感覺不錯。

「5塊。」薑沐說道。

「今兒怎麼這麼貴？昨天這種巴掌型的不是才3快錢嗎？」女人有些不滿意。

薑沐拿了一副純紅色的，笑的很是親和，「姐，這種沒有圖案的巴掌型3塊，這種沒有圖案的五指型5塊，這有圖案的比沒有圖案的費勁一些，價格自然要高一些。」

女人還是有些猶豫。

孫泉見狀很是緊張，但是第一單生意就黃了，兆頭不好。

薑沐到是半點不擔心，笑出了小虎牙，她將純色的五指型手套遞了過去，「姐，不然你可以看看這種，其實寫作業的話，還是五指型的比較合適。」

女人兩相比較了一番，有些難以決定，都5塊錢，選戴圖案的總覺得有些吃虧，多了一個圖案就要多兩塊錢，感覺有些不劃算。

可是，如果選擇五指型的，她又覺得還是有圖案的漂亮一些，況且平平安安的寓意她很喜歡。

孫泉緊張的吞唾沫，就擔心頭一樁生意黃了，影響到接下來客人的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