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影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看上去有些可笑。

有幾個女工沒控制住，直接笑出了聲來。

李佳影的面子更加掛不住了，連假模假樣的笑容都維持不住了。

「趙姐，你這手套的顏色真喜慶，也不便宜吧？」有看不慣李佳影的女工故意提高了聲音。

趙月笑的溫柔，「這是我閨女兒送給我的。」

「你女兒真貼心，一看就是一個孝順的孩子，這年頭，男人靠不住，還是得靠子女。」對方感慨道。

剛剛炫耀自己有個好丈夫的李佳影臉色更難看了。

好在這個時候一群人已經出了車間，看著車棚裡停著的一輛輛二八杠自行車，李佳影連忙去推了車出來，「小月，你看你每天走路回家，又累又費時間，我送你回去吧，剛好，我們這麼多年沒見，明天不上班，我們今天好好嘮嘮。」

趙月有些不願意，家裡還有三個孩子學習呢。

見她猶豫，李佳影揚起了笑容，「走吧，你說你每天下班走回家多費事兒，不是我說你，得買個自行車了，省力又省事。也就一百多塊錢的事兒。」

趙月有些窘迫，「自從車那麼貴，我可不捨得買，我家閨女兒過了年就讀初三了。」

李佳影滿足了，接著炫耀，「兒女都是債，說是靠女兒，年輕的時候還是還是要靠丈夫支持的，如果你身邊有個男人，也就不用你一個人承擔這麼大的壓力了。」

趙月沒再繼續辯駁，這個客人只能招待了。

薑沐跟溫立言剛回來，就見家裡多了一個人。

「沐沐，這是你李阿姨，是媽媽的朋友。」趙月說。

「你就是薑沐啊，長得跟薑濤真像。」李佳影稱讚。

薑沐眉間微皺，這人來者不善。

她笑著走到了趙月的身邊，挽著她的胳膊撒嬌，「我覺得我長得更像媽媽一些，像媽媽一樣漂亮。」

趙月笑出聲來，「哪有人這麼誇自己的，讓你李阿姨笑話。」

李佳影笑的有些牽強，她長得平凡普通，跟趙月的溫柔婉約簡直就是天上地下。

「什麼笑話不笑話的，你這麼說就見外了。我記得當時我們兩個都喜歡薑濤，你長得比我漂亮，薑濤更喜歡你。我以為你們能白頭到老，現在看來，還真的是世事無常啊。」

李佳影感慨道，「現在看來，我當初留在家裡嫁人，也是一件好事。婚姻幸福，子女雙全。如果我是你，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過，你現在連個自從車都買不起，上下班全靠走路，這後頭孩還要讀書，想想我都覺得頭疼，你真是堅強。」

趙月的表情有些僵硬。

薑沐明白了，這人就是來落井下石的。

她彎了彎眉眼，「自然是怎麼高興怎麼過了，人啊，最重要的就是高興。」

「現在我和媽媽一起過，沒人管著，媽媽說的算，她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用照顧老公，侍奉婆婆，多自由。」

想到家裡那個挑剔的婆婆，李佳影有些不自在，剛剛的優越感瞬間喪失一半，不過，她也不是那麼容易投降的人。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家裡有男人賺錢養家，日子才能過的更舒坦。你現在連個自從車都買不起，上下班全靠走路，這後頭孩還要讀書，想想我都覺得頭疼。」

她環視一周，看著破舊的屋子，眼中儘是嫌棄。

「你這一堆一堆的都是什麼東西？本來房子就小，這不更窄了嗎？」

「毛錢啊，李阿姨，你戴在手上的手套，就是我們用這毛線織成的，再賣出去的。」薑沐笑著解釋。

本來想顯擺手套的李佳影，震驚的含著她。

現在手套的生意這麼火，難道都是她一個小丫頭做成的？這得賺多少錢？

她本能的不相信，「這怎麼可能？如果你真有這本事，怎麼可能連一輛自行車都買不起？」

薑沐只是聳了聳肩膀，白皙的小臉滿不在意，「說的也是。」

李佳影覺得這就是一種默認，方才那一瞬間的震驚頓時消失，又開始得意的炫耀，「這種房子晚上會漏風吧？這麼冷的天，很容易生病的。不然你還是到我家住吧，我們家那口子單位剛分了樓房，保暖的很。」

靠！這是過來顯擺了。

薑沐笑出了小虎牙，「那感情好，媽，快收拾收拾，咱們吃完飯就去李阿姨家住，對了還有小言老師，快快把書都收拾一下，我們去李阿姨家。」

李佳影嘴角一抽，這人該不是腦子有問題吧？她是在奚落，在嘲諷，這人沒聽出來嗎？

正常人不是應該羞愧萬分嗎？

這小姑娘怎麼還真的要去她家住？

「李阿姨，嘗嘗我媽的手藝，吃完飯我們一起走。」薑沐忍著笑，漆黑的眸子全是真誠。

「不了，我剛想起來還有點兒事情，就先走了，你們先吃。」說著李佳影逃似的離開了。

「李阿姨，那我們改天再去做客！」薑沐沖著她的背影喊道。

李佳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趙月沒忍住，笑出聲來，「頑皮。」

「她自找的，不是她想顯擺嗎，我只是滿足了她的想法而已。」薑沐一臉無辜的說道。

趙月原本那些被嘲諷的難過，尷尬，消失了大半。

薑沐握住了她的手，「媽，你不要難過，離婚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母女倆更自由，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多好。要是遇到對你更好的人，那就再婚，我也是支持的。」

趙月臉紅了起來，「胡說什麼呢，小孩子丫丫的知道什麼？快洗手吃飯。」

薑沐鬆了口氣，只要媽媽不在意就行了。

*

李佳影炫耀不成，心氣很是不順，剛到家裡，就被婆婆數落了一頓，說她偷懶耍滑，不做飯，不知道孝順公婆，她給丈夫使了眼色，偏偏丈夫就像是沒看到一樣，一句話也不幫她說，給她氣得啊！

想起趙月自由自在，不用伺候公婆，自己當家做主，她又開始羨慕起來。

又想起趙月家那舊房子，再看看她這溫暖的樓房，她又不羨慕了。

可是，萬一手套這生意真的是趙月家的丫頭做的，那他們要過上好日子，還不是早晚的事？

一想到這，李佳影就感覺心裡有螞蟻啃噬著。

剛好這時楊志高進了房間，李佳影立刻上前問道，「這手套你是在哪裡買的？」

楊志高的心情到是不錯，他終於想到整治薑沐的方法了，「就我們單位前。」

「老闆是什麼人？」李佳影追問。

「什麼老闆？就是一個擺地攤的丫頭片子！」想到自己兩次被領導訓斥，都是因為薑沐，楊志高眼中閃過濃烈的怒火。

李佳影心裡卻是咯噔一下，「那丫頭是不是長得挺白凈的，穿著紅棉襖，說話特別噎人的。」

「你怎麼知道？」楊志高驚訝不已。

李佳影把剛剛去趙月家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通，楊志高這才瞭然。

「看他們家堆了一堆毛線，那丫頭說現在流行的手套是她賣的，我還不相信，沒想到，還真是她。」李佳影情緒瞬間低落了下來。

楊志高的心情卻非常好，「媳婦兒，咱們賺錢的時候到了！」

「賺什麼錢？」李佳影不解。

「不就是織手套嗎，我已經問過媽了，她會織。那丫頭片子能做起來這生意，我自然也能做得起來！毛線我已經買好了，讓咱媽找些人來織，咱們隻管賣就行了！」

楊志高腦子裡已經浮現出眾人搶購，大團結一捆一捆的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