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紅芬是這片棚戶區的老人了，一家人在這裡住了六十多年了，沒有人比她更熟悉周圍的鄰裡鄰居了。

吃完早飯之後，各家各戶該上班的上班，留在家裡的不是年邁的老人，就是沒有工作的婦女，每天這個時候基本上就是收拾屋子，照顧孩子之類的。

住在棚戶區這邊的，家裡條件都不是很好，緊緊巴巴的過著，大家對於孫紅芬上門送賺錢的法子，都很高興。

「孫姨，你說的是真的？織這樣一副手套就可以給1塊錢？你給毛線？」汪家媳婦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我給，是小月家給，你就放心吧，我已經做了大半個月了，小月做事情很靠譜，都是當天結帳的，當天算錢。」

孫紅芬一句話就說到了對方最在意的地方。

「怪不得這些日子都不見你們一家人出來，難不成你們都在家裡織手套？」汪家媳婦覺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真相。

這幾天已經賺了將近五百塊的孫紅芬笑的見牙不見眼，「錢靠譜，每天一算，有2毛，3毛，5毛，1塊的，錢不同，樣子也不同。你乾不幹？」

「乾乾乾，為什麼不幹，孫姨，真是感謝你，這麼好的事情還想著我。」汪家媳婦熱情的握著她的手，生怕這麼好的活計給了別人。

「小月不會差你錢，但是，如果質量不合格的話，毛線是要收回的，咱們可不能偷奸耍滑，坐在家裡就能掙錢，這麼好的活計，誰都願意做，小月是看在大家都是鄰居，這才對我們格外照顧。」孫紅芬將醜話說在了前頭，以免後面發生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孫姨，你就放心吧，咱不是那種不懂事兒的人，我做事你還不知道，肯定織的漂漂亮亮的。」

汪家媳婦保證道。

孫紅芬滿意了，「汪家媳婦，實話告訴你，咱們這鄰居可不少，閑在家裡的人就更多了，做的人多了，肯定會分出個三六九等來，做的不好肯定會被換的，這都快過年了，賺點錢給家裡孩子買點糖果也好。」

「我的孫姨，你就放心吧。」汪家媳婦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這麼好的活計兒，當然是人人搶著要的，而且她家跟趙月家也沒有什麼來往，自然要更加用心。

一個上午，孫紅芬走了十來家，都是老實人家，家裡有閑人的。

這年頭，賺個錢實在是太不容易了。

國營的工廠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不是外人能進去的，下海經商的個體戶也有，只是規模不大，就算是用人，人家也都是找知根知底的，不喜歡雇外人。

像她們這種閑在家裡的人能有這樣的活計兒，那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一個上午，棚戶區這邊的街坊鄰居，對趙月改觀了不少。

別管人家是不是離婚回來的，現在人家把這麼好的活計兒給你，你就應該感謝人家。

薑沐中午回來之後，得知孫紅芬已經都安排好了，對老人很是感謝。

「孫奶奶，多虧了你了，要是我去的話，大家肯定不相信，事情肯定不會這麼順利。」

孫紅芬很高興，和藹的笑著，「這有什麼好謝的，張張嘴的事情。」

「只是，織手套這麼簡單，要是他們過來搶生意怎麼辦？早上不是說，已經有人跟你搶生意了嗎？」孫紅芬有些擔心。

「放心吧，暫時他們是不會這麼做的。」薑沐對這個很有信心，這裡的人如果真的有這個魄力，早就發家致富了。

「那就好，那就好。」孫紅芬安心了許多。

不得不說，群眾的力量是巨大的，尤其是存在競爭的時候。

不過三天，薑沐當初花了500塊買的毛線全部用光，換來的是大半袋子的成品手套。

每家每戶多多少少都賺了點，最多一家賺了45塊，最少也有15塊，已經是年根底下了，不論賺多賺少，總算是個進項，家家戶戶都高興的不得了。

不過孫泉卻有些焦躁，這兩天手套數量多了，但是卻比以前難賣了。

這段時間他們輾轉換了好幾個工廠，他們都是準備再多，都會賣完，可是從前天開始，他們每天都會剩一些，這讓他有些擔心。

三人去永安百貨的路上，孫泉用力瞪著倒騎驢，「薑沫，你手這是為啥？為啥手套就不好賣了？」

薑沫坐在倒騎驢上，吹著冷風，「可能有人跟我們一樣，也開始做這個生意了，市場就這麼大，賣家多了，自然就沒有只有咱們自己做這個生意的時候好賣了。」

孫泉突然一條腿撐地，三輪車停下，氣呼呼的問道，「那怎麼辦？誰這麼缺德，竟然學你的法子做買賣！這些人怎麼能這樣？」

薑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容燦爛奪目，在冬日的陽光下，無比耀眼。

「沒辦法，誰都想賺錢，這買賣成本低，利潤高，自然很多人都想做。」

「可是，這明明是你想的主意，這些人學你的法子，不徵求你的同意，就是強盜！」孫泉還是很生氣。

「行了，走吧。」薑沐沒有再解釋。

別說在這個時代，經濟發展的初期，國家都是摸著石頭過河，就是在後世，這種跟風似的小攤販也有的是。

市場供不應求，自然會有賣家下水，很正常。

一路上，孫泉都在為薑沐鳴不平。

溫立言抬了眼皮，「你好像一點也不擔心。」

薑沐給了他一個燦爛的笑容，「我為什麼要擔心？該擔心的應該是那些跟風的人才是。」

溫立言更疑惑了。

「孫泉啊，你剛剛說看到那些學我賣手套的要怎麼來著？」薑沐看著原本屬於她的地攤位置，問道。

溫立言：「好像是打他們一頓。」

孫泉看著永安百貨前，霸佔了他們的攤位的高大男人，吞了口口水，「我能收回這句話嗎？這個打不過。」

男人的小攤前已經站了幾個人，錢匣子裡已經裝了一些零錢，看樣子已經賣了有一會兒了。

「手套！手套！手套便宜了，兩塊八一雙！」男人熱情的叫賣上穿了老遠，路人不停的聚集了過來。

孫泉更著急了，「薑沐，我們怎麼辦、他比我們賣的便宜。」

溫立言挽起了袖子，抬腳上前。

薑沐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你要幹什麼？」

「揍他。」薄唇微抿，整個人充滿了戾氣，一看就是搞事情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