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計和銷售主任雖然失望，但是，畢竟是廠長親自帶來的人，兩人還是很有耐心的帶著兩人去倉庫裡轉了一圈。

薑沐其實對服裝沒有什麼研究，但是，88年的時候，大家最講究的還是衣服的質量，至於款式和設計，那是有錢人家才會去考慮的。

薑沐走了過去，衣服顯然被打理過了，分類做得十分妥當。

確實跟聞茹說的一樣，冬衣站了絕大多數，但是質量確實沒的說。

「沐沐，聞姐不會坑你，雖然這些都是去年有的真是前年剩下的貨底子，但是，保存的非常好，沒有蛀蟲，沒有霉斑。這段時間的，我們還熨過，連褶皺都沒有。」

聞茹說道。

「看出來了，是精心處理過的，聞姐，你這個服裝廠的廠長也做得挺好的呀。」薑沐笑著說道。

聞茹嘆了口氣，「好什麼好？要不是你幫我，我可能明天就會被要債的，還有廠子的工人堵在門口，你可不知道那個姓張的多坑！」

「工人的工資已經押了半年了，廠子的帳面上全是債務，就省了幾百塊錢，真不知道姓張的把廠裡的錢都弄到哪裡去了！」

薑沐一手摸著一件皮夾克，裝似隨意的說道，「這還不簡單，查帳唄。會計不就在這，你問問不就知道了？」

錢民富立刻說道，「我也是今年才到廠裡，滿打滿算也沒幹上半年，原來的帳，我還真不清楚。」

「不清楚就看帳本唄，你是專業學會計的？」薑沐眼角的餘光瞥了過去，目光帶著笑意，溫和親近，沒有任何攻擊性，極易讓人卸下防備。

「是的，中專畢業。」錢民富很驕傲。

「呦，厲害啊！人才，人才！聞姐，這麼厲害的人才你怎麼請到的？中專畢業，國家應該包分配吧？你這樣的人才，應該去銀行才對啊，那可是鐵飯碗。」

薑沐稱讚道。

錢民富笑了笑，「我家在滬市，飯配的單位在外地，我就沒去。我覺得咱們服裝廠比銀行有前途，乾好了，賺的不必銀行少。」

薑沐微微詫異，「有想法。」

「想知道廠裡的錢都哪裡去了，查查以前的帳本吧，就算是做假帳，有這位專業人士，肯定也能查出來。」她看著聞茹說道。

「這個是自然，姓張的坑我，姑奶奶可不會讓白坑！」聞茹這話一出，帶出一股子的匪氣。

「沒錯，廠長，我支持你！找到證據，可勁兒削他！」銷售主任丁大膽說道。

破案了，難怪聞茹最近說話是不是就有股東北味兒，原來是因為有一個來自東北的銷售主任。

「廠長！廠長！張廠長來了！」看倉庫的工人跑了過來，急匆匆的說道。

「張廠長？我怎麼不知道咱們服裝廠還有另一個廠長？」聞茹問道。

工人立刻改口，「是前廠長，前廠長。」

「聞茹啊，最近感覺怎麼樣？廠裡的事情上手沒有？」張開來笑呵呵的問道，到是很有長輩的風範。

「拖了您老的洪福，最近我是忙的腳不沾地，連覺都來不及好好睡，您說呢？」聞茹冷笑道。

張開來到是完全不在意，耐心勸道，「聞茹啊，開廠子可可不是簡單的事情，這跟你上學不同，管理廠子可比你上學解題難得多了。」

「聽叔叔一句勸，你啊，就不適合經商，聞總既然已經回公司了，你還是回校好好學習，別摻和公司的事情了。你更適合讀書。」

聞茹那叫一個氣啊，說話也不客氣，「既然張叔早這麼認為，為什麼還把服裝廠交給我打理？說什麼給年輕人一個磨練的機會？這不是表裡不一嗎？」

張開來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太了解你的性格了，不讓你試試，你會死心嗎？只有你親自經歷了一番管理廠子的困難，你才能意識到你更加適合什麼。」

「你現在該知道，管理偌大的一個廠子，是多麼的不容易了吧？眾多工人的生計可都掌握在你的手裡，你身上可是肩負著幾十個家庭的重擔，一個決策失誤，可能導致幾十個家庭難以生存，這樣的壓力，你扛得住嗎？」

張開來一臉關心的問道。

聞茹吞了口口水，這個她到是從來都沒有考慮過，設想一下張開來說的可能性，聞茹心裡沉甸甸的。

張開來笑的和藹，宛如一個疼愛晚輩的長輩，「聞茹啊，你看看你接手廠子也半月有餘了，連工都沒有開，而且，廠子還有外債，我勸你還是把廠子賣掉，至少外債能還上，也有錢給工人開工資。」

聞茹側目，「賣掉廠子？」

「沒錯，這是你現在最好的選擇。想必你也體會到了，你根本不是管理廠子這塊料，不然也不會這麼多天了還沒有開工，庫存也一件都沒有賣掉，還是儘早把廠子脫手，你也好回學校上學。」

張開來建議。

聞茹眼眸微轉，故意問道，「就算是要賣，也要有人接手，這生意才能談的成啊！」

張開來心中一喜，黃毛丫頭就是黃毛丫頭，稍微遇到點困難就自亂陣腳，「這個你不用擔心，叔叔已經幫你找到買家了，對方對服裝生意有些興趣，本來他是想買其他服裝廠的，是我好說歹說，才讓他改變主意，這次叔叔為了你，可是豁出去老臉了！」

聞茹用力磨牙，見過不要臉的，但還從來都沒有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竟然還說為了她？臉皮真特麽厚的堪比城牆。

「行啊，100萬，連設備帶工人，還有庫存，都賣給他了。」聞茹說道。

張開來臉上的笑容凝滯了，「這怎麼可能？聞茹，你也太不懂行了，服裝生意確實賺錢，可是，咱們廠子今年可沒盈利，而且還有外債，還欠著工人的薪水沒發呢！20萬，已經是對方看在我這個老朋友的面子上，開出的最高價了。」

「張叔，你這就是欺負我年紀小了，20萬就想買我的服裝廠，對方給你多少好處，多少回扣？」聞茹直接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