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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鳳仵》第285章 行為推理(二更)
不但他們沒有收穫,楊長更沒有問到鐵匠或者首飾匠人的事。

王慶同和老童雖問道了有人看見過葉勇釣魚,但卻不見他和誰一起來,更沒有認識的人一起。

線索到這裡,徹底斷了。

沈聞余回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一籌莫展的樣子。

他和喬四都覺得非常新奇,沒忍住笑著問道:「是遇到了極難的案子了嗎?」

「嗯。」楊長更回道,「好不容易抓了幾個可能的線索,一查,什麼都沒有。」

沈聞余聽說了,坐下來對宋寧道:「不是劫財嗎」

「不是,他每天隻帶五文吃飯的錢。」宋寧回道。

「不是劫財、為仇、情愛……那只能是意外了。」沈聞余道,「按現在的線索來看,或許真的是意外。」

趙熠反問道:「你的意思是,兇手只是恰巧碰到了死者,從而殺了他?」

「是這個意思。」

眾人都沒有說話,因為沈聞余的猜測很有可能。

查案最怕的,就是這樣的案件。

毫無乾係,無緣無故的殺人。

大家都沒了思路,看向宋寧。

宋寧敲了敲桌面,道:「不著急,此路不通換條路,雁過留聲,必定能查到。」

「說說你吧,你那邊怎麼樣?」宋寧問沈聞余。

沈聞余回道:「扯皮了一個下午,兄弟兩個人主要矛盾,還是爹娘手裡的錢。說給爹娘養老,錢就留給誰。」

「可兄弟兩個人,都想要錢,又都不想給爹娘養老。」

「隱晦地吵了幾個月了,昨天晚上弟弟倒不是有意,撿了石頭丟過去,正好砸到了哥哥的頭。」沈聞余道,「今天一天就陪著說這事兒,我還沒吃午飯。」

說著揉了揉頭。

麻六也是一臉的菜色:「這樣的兒子,真該帶回來打一頓。」

「這樣的兒子,了解前因後果,確實是他們的錯,就索性帶回來打一頓。」宋寧道,「聽他們在那扯皮,誰有空呢。」

沈聞余輕笑:「明天再去,我就這麼辦了。」

「散了吧。」宋寧看了眼趙熠,和眾人道,「今晚早點睡,事情明天再辦吧。」

「說不定明天起床後,我們又找到了新的線索呢。」

大家都做了一天的事,也確實很累了,各自收拾了一番回家去了。

趙熠問宋寧:「晚上給你做海貨?」

「王爺速速回家休息,因為睏乏,您的盛世美顏都折損了不少。」宋寧推著趙熠,「明晚咱們約酒啊,還有您院子裡的美人兒,新歌舞得排練出來了吧?」

趙熠沒聽她後面的話,隻抓著前面問道:「在你眼中,我有盛世美顏?」

「必須有。」宋寧道。

趙熠抬了抬下巴:「看來你的眼沒瞎。」

說著大步而去。

宋寧待他們都走了,再次去了出事的宅子裡。

大家都累了,所以她讓大家都回去休息,她一個人再去走一趟。

陶三和張德潤幾個人還在幹活。

推倒的院牆還維持著原樣。

磚頭凌亂的倒著,她蹲在磚頭邊上出神。

「宋大人?」張德潤出來拿東西,看見院子裡蹲著個人,小跑著過來,「大人您怎麼現在來了。」

宋寧沖著他招招手。

張德潤就蹲在了宋寧旁邊,好奇問道:「大人,怎麼了?」

「你能不能按照你的記憶,將早上你看到的情況,再擺一遍給我看看?」

張德潤問道:「怎麼擺?」

陶三和馬二聽到了動靜也跑了出來。

「大人,要不我來躺著,您幾位把磚頭擱在我身上。」陶三道。

張德潤道:「大人,我覺得他這個辦法可以,我們輕點,不砸著他就行。」

宋寧看著陶三。

「沒事沒事。大人不用內疚,莫說躺著,就是一牆的磚砸下來也不會多嚴重。」陶三說著,推開磚頭,按照張德潤的描述以及自己的記憶,原景重現。

「這塊磚頭在臉上,因為當時我是一點臉都沒有看到,最先看到的是一雙腳。」

陶三躺著的,也跟著道:「是,當時就露出了個腳底板。」

「大人,就是這樣的。」張德潤幾個人都很高興,能幫到宋大人查案。

他說完,見宋大人負手站在一邊沒有接話,他們兩個也不敢再開口,垂手站在一邊。

「確定是仰躺的?」

「是,仰躺著的。」

宋寧盯著這一堆的灰磚頭:「您二位覺得,這像什麼?」

張德潤和馬二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像不像,墳?」宋寧說完看向他們兩個。

兩邊人突然瞪眼,道:「大人這麼一說,真的像,越看越像。」

不往墳墓想的時候,隻當下面埋了個人,可是一旦往墳墓想的時候,越看就越肯定,這就是個墳。

宋寧一直不明白,兇手為什麼在打了死者額頭和後腦杓以後,還要將死者放在牆角。

通常,打擊後腦杓是偷襲,待死者震驚回身之時,再用兇器擊打他的額頭,經過兩次的重擊,死者即便不能當場死亡,也一定難以繼續維持清醒。

很顯然,葉勇在被打兩次後,很快就斷氣了。

兇手如果是像他們之前討論的那樣,臨時起意甚至是不帶目的、激情殺人等等,此刻就可以離開了。

夜深人靜,沒有人知道,他可以非常從容。

但兇手沒有,他將葉勇帶到了牆角,推倒了磚頭,並「精心」搬運了磚頭,將葉勇埋的嚴嚴實實,宛若一個墳墓。

「是恨!」宋寧肯定地道。

她不清楚兇手的恨是什麼,但一定是。

期盼著他死,親手埋葬他,完成了一連串的儀式,在放下最後一塊磚頭後,告別一段難以釋懷恨之入骨的情感。

她甚至能感受得到,兇手在做這件事的心情。

這樣的行為,會是什麼樣子的人。

開始下雨,宋寧站在庭院的角落裡,看著一堆磚頭面無表情,陶三不敢出來,張德潤也陪著一起淋雨。

宋寧覺得她觸碰了一些東西,但又什麼都沒有碰到。

葉勇這樣沉悶而簡單的人,他能交到的朋友,大抵和他是類同的。

葉勇這樣基本沒有攻擊性的性格,為什麼使得他這位「朋友」恨他呢?

釣魚嗎?

平時來往的矛盾嗎?

葉勇的某中惡習嗎?

宋寧猛然睜開眼睛,想到了畏縮在葉錢氏身後的一雙兒女。

因為家暴嗎?

可他的一雙兒女那麼小,不可能作案,而葉錢氏昨天晚上在家裡吃的飯,直到孩子們都睡了,她還起床到廚房收拾碗筷,這麼晚了,她是無法進城殺人的。

一定是漏掉了什麼。漏掉了葉錢氏這條線上什麼東西?

她盯著那堵牆,彷彿看到了一個畏縮著,目光躲閃並不自信的壯漢,蹲在磚頭前,鄭重地放下最後一塊磚。

「阿寧。」忽然,有人在她耳邊說話,她一怔清醒過來,看向身側,趙熠不知道何時撐著傘站在她身側,她愣住問道:「你怎麼來了?」

趙熠遞了個帕子給她,又對張德潤道:「快將他抬出來。」

張德潤和馬二忙去扒拉磚頭。

宋寧抹了一把臉,將帕子塞懷裡,跑過去:「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發獃了。」

「淋著雨了吧。」

「抱歉,真是太抱歉了。」

陶三呵呵笑著,道:「大人,小人沒事,在磚頭裡淋不著雨。」

「我們到屋裡去說話,今晚我請客,給您三位賠禮道歉。」宋寧抱歉不已,和三個人一起進了屋裡,趙熠將傘放在門口也跟著進來,張德潤脫了濕了的外套,道,「大人您別這麼客氣,您說我們淋雨,您身上也濕了啊。」

這一陣暴雨,宋寧也成了落湯雞。

她汗顏,無奈地道:「真是多謝了。」又道,「不過剛才這一瞬我想通了一些事情,太感謝你們了。」

「待案件破獲時,我以理刑館的名義,給你們獎勵。」

這個獎勵可以,錢有多少不重要,關鍵是榮耀。三個人一個勁兒的點頭。

「大人您早些回去,您這一身都濕了。」

宋寧應是,和三個人告辭。

趙熠也和張德潤三個人打了招呼,將傘撐開在門口等著,宋寧跑進他傘裡來,奇怪地看著趙熠:「你怎麼來了?」

「你沒回家,我猜測你是怕我們太累了,所以一個人加點再來現場查看。」

「厲害啊,居然能猜到我在這裡。」宋寧笑著道,「要不是王爺您來了,我恐怕真要將他們三位淋傷寒了。」

「你想想你自己吧。」趙熠看著她額前的碎發,抓著袖子給她抹上去了,「頭髮落下來,就像個女子了。」

「是嗎?」宋寧將手淋雨,使勁抹了額角碎發,「這樣呢,不像了吧?」

趙熠停下來看著她:「不像了。」

宋寧也仰頭望著他,揚眉道:「你不累嗎?」

「不累。」趙熠道,「你是怕我太累,所以今天提前散衙嗎?」

他說著,眼睛清亮含著笑意。

宋寧搖頭:「是沒什麼可聊的,大家早點回家多好。」

「你說的什麼,雨聲太大,我沒聽到。」趙熠道,「去那家魚館吧,你請我吃飯。」

宋寧點頭:「行行,為了王爺您的這把傘,今晚我請客。」

「要不,把元先生和沈聞余他們都喊來吧。」

「不行。」趙熠道,「下雨天,喊人出來吃飯是給別人添麻煩。」

宋寧想想也對。

兩人一把傘擋著風雨,趙熠半邊左肩濕漉漉地滴著水,但步伐依舊穩健優雅。

漸行漸遠,笑聲卻還清晰,他們拐了彎,但後巷裡,撐著傘的宋元時低頭看看自己手裡握著的另一柄傘苦笑。

「元先生,您怎麼在這裡,是來辦事嗎?」一位年輕男子,冒雨小跑著路過,認出了宋元時,不忘和他打招呼。

「是啊,順道辦事。」宋元時將手裡多餘的一把傘遞給年輕男子,「多了一把傘,給你用。」

年輕男子一怔:「您不是給朋友送傘嗎?」

「不是,我多拿了而已。」

年輕男子也不客氣,接著傘撐著:「我明兒給您送回衙門裡。」

「好。」宋元時站在雨中,望著走遠的男子,目光空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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