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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飛鳳仵》第255章 一隻醜狗(一更)
宋寧非常鄭重地思考,她當下的處境。

趙熠因為「宋寧」死了以後,對現在的她徹底沒了顧忌。

現在他發現了自己是趙熾派到他身邊的探子。

以他的個性,非常有可能,隨時帶人來殺了她。

最次,也可能是找由頭栽贓她什麼罪名,將她擠出濟南府。

走是不可能走的,她在京城走了這麼一遭,身邊有這麼多人,早就不是款了包袱就能走的宋寧了。

她背著手來回地走了幾遭。

做出了一個重大的決定。

重新和趙熠建立友誼,不求多深,好歹能維持一下表面的體面。

如果趙熠問她要不要做探子,她也不怕對質,畢竟她寫的五封信裡,所有消息都沒什麼價值。

她會告訴趙熠,她不是真的有心做探子。

她還可以自薦,她能做雙向探子。

還能幫助他發張濟南府經濟。

相信趙熠一定會理解並同意,和她以合作的狀態相處。

她多麼的有誠意啊。

她在衙門裡逗留到將近宵禁離開府衙,晃晃悠悠在外面買了攤子最後一塊燒餅,一邊嚼著一邊回家。

「汪汪。」嘯天在巷子口等她,見著她蹬蹬跑過來,宋寧將剩下的半塊給它。

進到郡主府的側門,魯苗苗就跑出來了,一把拉住她:「阿寧,我有要緊的事。」

「怎麼了?」宋寧不解地看著道。

魯苗苗在她耳邊小聲道:「我娘給王爺下羊肉面,下了三碗了,王爺隻吃了個味兒就不動了。」

「王爺晚上又沒吃飯,我娘急的很,把羊肉拿過來了,你給調好味道,她負責煮麵。」

宋寧磨了磨牙:「他怎麼那麼挑嘴,我的妹妹還去世了,也沒見我這麼傷心,就他傷心難過半身不遂了。」

她本來還覺得他可憐,初戀懵懂的情意被扼殺了,又有什麼舊疾……

倒是忘記了,他是人間富貴花。

有病也是富貴病。

「知道了知道了。」宋寧去廚房,羊肉是白水煮熟了,現成的。

宋寧又調了醬料重新下鍋入味兒。

「你端去吧,我剋扣了半碗,一會兒咱們吃。」

魯苗苗喜滋滋應是端走了,爬上圍牆和魯青青交接。

在不遠處,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們。

一刻鐘後,趙熠吃完了羊肉面,才怒火高漲地把碗摔了。

打了一夜的悶雷,宋寧做了七八個夢,早上盯著黑眼前站在門口,看著淅淅瀝瀝的雨,一臉的愁容。

「夫君,夫君,這雨下的真的好啊,我的花肯定都要活了。你要不要去我的牡丹園看看呢?」

宋寧搖頭:「春困秋乏夏打盹,我再去睡會兒,等會兒去衙門。」

「他們今天也該回來了吧。」

宋寧關門,接著去睡覺了。

白嬌嬌去牡丹園盯著。

隔壁王府又在燉羊肉湯,嘯天因為昨天晚上吃的多,早上楊氏隻給他吃了點稀粥,說不能長的太胖。

現在聞著味兒它就跳上水缸上了牆頭,趴在圍牆往那邊瞅,指望能被魯青青發現,給它一塊肉。

「嘯天。」秋紛紛沖著它招手,「下來,我帶你去吃肉。」

嘯天戒備地看著他。

「來吧,我們這裡也有狗子了。」秋紛紛說完,就看見伏雨牽了一條純黑的、苗條的、腿長毛亮的小母狗。

一看見嘯天就囂張地汪汪叫。

嘯天在圍牆上齜牙咧嘴,蹭了蹭想下去,可又不敢。

猶豫著看著那條漂亮的小母狗。

「等拆了垂花門,你們就會是好朋友了。」秋紛紛招手道,「來呀,和丁丁玩兒。」

嘯天沒扛住美色,滋溜一下越過了圍牆。

「去池裡玩兒。」秋紛紛道,「把身上洗乾淨,去廚房給你們吃肉。」

「汪汪汪。」嘯天撲到池子裡,扎了個猛子,一臉威猛地抖著自己的狗毛,小母狗沖著她嗷嗷叫。

嘯天齜牙咧嘴噗嗤噗嗤地笑。

覺得自己可好看了。

他這一泡一蹭。

原本黑漆漆的狗毛露出一點白毛。

「我給你擦擦,別凍著了。」伏雨捧著個白色的大帕子,「丁丁可是乾淨的姑娘,你也要愛乾淨才對。」

伏雨一陣搓。

剛才的一點白毛瞬間變成了一塊完整的圓形。

白色的帕子成了黑帕子。

伏雨又循著記憶擦別處,果然又露出一個白毛圈。

伏雨和秋紛紛對視。

伏雨感嘆道:「這染色的人可真賊啊。」

嘯天渾身一怔,滋溜一眼推開了伏雨,跳上了圍牆拚命往衙門跑,它要去找宋寧求救。

「爺,您料的沒有錯,這條狗就是宋姑娘在牛頭山認主的那條狗。」秋紛紛道。

「染色了?」

伏雨點頭,將帕子給趙熠過目。

趙熠道:「把證據都帶上,帶人跟我走!」

「本王今天讓她跪著求饒!」

……

嘯天一路狂奔到理刑館。沒有案子的時候,宋寧是不管文職工作的,都歸宋元時打理。

她蹲在仵作房裡搗鼓那副骨架。

嘯天躥了進來。

「怎麼了?」宋寧捏著一把刷灰的大狼毫,望著嘯天,嘯天吐著舌頭呼哧呼哧站在門口喘氣。

宋寧眼睛瞪圓了,把狼嚎拍在桌子上,罵了一句她和吳林氏偷學的髒話。

「齊王爺擦了你的狗毛?」

嘯天:「汪!」

「死了死了。」宋寧打了個激靈,「他發現你是嘯天,那就是發現我是宋寧了?」

嘯天:「汪汪。」它也不知道,反正它染色的毛被擦掉了。

他不再是純黑的狗了。

那條漂亮的小母狗,不知道會不會嫌棄它醜。

嘯天很憂傷。

宋寧更憂傷,灌了一杯茶後鎮定下來。

「不會,王爺一向驕傲清高,他就算是有什麼不高興,也不會親自動手,降低自己的格調。」

……

鄭紅申在喝新茶,最近因為理刑館裡沒有新的案子,宋大人也沒有跑正堂來鬧事,所以府衙彷彿回到了以前的平靜。

遺憾的是,他的兩位同知一位被撤職了,一位受傷還在家裡養傷。

衙門裡的事,他的事情都沒有人做。

「宋大人還在擦那副骨架?」鄭紅申問小馬。

小馬應是:「從新泰回來以後,她就讓手底下幾個人出去找人了。」

「她和宋元時還有老童幾個人在,很空閑。」

鄭紅申點頭,巴不得宋寧屍位素餐不要做事。

「下午沒什麼事,本官新走了。」鄭紅申脫了官服帽子,和小馬道,「你不要跟著了,如果家裡來人找,就說本官有事外出了。」

他最近養了個外室。

那外室又粘人又可人疼。

一天不去看她,她就會又是哭又是鬧的,要哄上半天才行。

「大人,那您記得今天晚上早些回去啊,早上走的時候,夫人說她今兒親自做飯。」小馬道。

「吃了幾十年了有什麼可吃,本官都膩死了。」鄭紅申說著轉頭就出去了。

小馬留在公房裡裡收拾。

鄭紅申不敢走正門,被人看見了就不好了,他小心翼翼去後面。

門一開,外面站著個人高馬大的男子。

鄭紅申看著對方,一愣。

「回去!」男子抱著一把刀,依在門口,「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離開。」

鄭紅申驚住了:「放肆,你誰啊?」

「我是誰不重要,你聽的我的話才重要。」

「我是知府,鄭紅申。」

男子問他:「知府大人?這才上午你就換了衣服,從後面逃走,做什麼?」

鄭紅申怒道:「這是我的事。」

「回去吧。」男子拔出自己的劍,劍鋒凌厲寒光閃閃,「走!」

鄭紅申氣的不得了,他的府衙,怎麼還被別人包圍了呢?

「來人,來人!」鄭紅申回去,一邊走一邊招呼人,卻發現整個府衙靜悄悄的,正堂和廊屋雖都開著門,但一點說話吵鬧的聲音都沒有。

鄭紅申驚住了,走到正堂門口,裡面同樣站著一位抱著劍的年輕男子。

男子沖著他招手:「進來。」

鄭紅申想走。

男子拔出了劍。

鄭紅申麻溜地進了正堂。

所有人都在裡面。

「這是什麼人,朝廷來的?」鄭紅申嚇的不輕,尋常人誰敢在知府衙門裡鬧事。

大家都搖著頭。

男子道:「不用猜測,我們齊王府的。」

「人都在這裡了?」

有人回道:「還差幾個人。」

「誰?」

「理刑館裡的諸位。」

「宋大人沒有來。」

大家面面相覷。大家不指望宋寧來救他們,一位索性提醒門口守著的拿劍的男子:「理刑館還有宋大人和宋元時,怎麼不喊過來?」

要關就一起關。

男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他有額外待遇,和你們不同。」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彷彿明白了。

合著他們是被宋大人連累了,這些人控制衙門,是沖著宋大人來的?

「會有什麼額外待遇?」鄭紅申喃喃自語,特別的好奇。

「殺了?」

男子看著他們:「王爺說了,讓你們跪著等。」

「跪著?」眾人驚呼。

男子又拔劍,大家就都乖乖跪下來,有人幸災樂禍道:「我們都跪著,那宋大人死定了。」

鄭紅申:「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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