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之女巫偷偷一笑:「嘿嘿,我很好奇可怖造物長什麼樣子,正好換一層新皮。」
坡地傾斜而上,延伸向恩格拉內克山麓,上面覆蓋著一層稀疏的矮櫟樹與白蠟樹,還零星散布著岩石、熔岩與古老的火山餘燼。
坡地上有許多被燒焦的營地殘骸,因為熔岩礦採集者曾經常常在此停留;此間還有一些簡陋的祭壇,不知其修築目的是供奉諸神,還是抵擋山峰及迷宮般洞穴東西。
在早晨清澈的陽光中,繼續他漫長的登山之旅。
穿過一片森林,林間有一帶被荒草淹沒的空地,上面是幾處古老村落的廢墟;跋涉過一片崎嶇的草地,這裡四處叢生著貧弱的灌木。
這裡的山坡十分險峻,一看就讓人頭暈。
最後,發現整片鄉野都在腳下朝四面八方鋪展開來:人偶匠人廢棄的小屋,產樹脂的森林以及采樹脂之人駐紮的營地,五色斑斕的鳥在其間棲息、歌唱的林子;甚至還能隱約望見亞斯湖畔,還有那片名字遭人忘卻廢墟。
繼續向上,爬了又爬,直到灌木變得無比稀疏,最終手能抓住的只剩下野草。
土壤越發稀薄了,只見大片光禿禿的岩石拔地而起,石縫中時不時地安放著禿鷲的巢。
最後,這裡除了**的岩石外已別無他物,岩石上圓形的突起、尖柱般的隆起,時不時地看見熔岩礦採集者,在易碎的岩面刻下的笨拙標記。
接下來,又出現了一些智慧生命來過的痕跡:在需要借力攀援的地點,有人在石壁上鑿出了便於手扶與腳踏的地方;在上好的岩脈與熔岩蒸氣所在之處,還有小型的採石場與挖掘現場。
在某一處,上山的主道上鑿出了一條狹窄的支道,專程通往遠方一片格外豐沃的礦脈。
低頭環視,腳下廣袤蔓延的景色而驚厥。
整個島嶼都映入他的眼中,海岸線一覽無遺,不論是巴哈那的岩石台地,還是遠方那些煙霧繚繞、盡顯神秘的煙囪。還有無窮無盡的南海彼岸,那充滿稀奇古怪的秘密的所在。
遠方的山勢曲折起伏,因此刻有雕像的那一面仍然隱匿在視線之外。
現在,他們看見一條山脊向上延伸、又朝左轉去,於是朝那個方向爬去。
一條持續上行的險峭拱弧;除非它中途戛然而止或者轉向,只需順勢爬上幾個小時,就能抵達這座山不為人知的南坡,那裡俯瞰著荒蕪的懸崖以及受詛咒的熔岩山谷。
一片全新的鄉間景色在他腳下鋪展開來,他發現,它比他先前跨越的沿海之地更加荒涼、也更加廣袤。高山另一側的風光也有所不同:這裡布滿了稀奇古怪的斷崖與孔洞,離開的那條較為筆直的路線上則沒有這些。
垂直的絕壁之上,凡人絕對無法踏足。
此地已是高處不勝寒,但攀爬本身太過艱難,以至於他根本不在意冷熱了。
只是稀奇古怪的洞穴越來越多,令人不安。
一路上非常平靜,孫萌萌猜測道:「我們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什麼怪事,你說夜魘傳說會不會是假的,也許正是古怪的環境令其他登山者分心張望,結果,從這些危險的山路上失足跌落,才引發了關於夜魘的荒誕傳說——人們想藉此解釋那些登山者的失蹤。」
楊澤白了一眼道:「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這一趟就白來了。」
別的登山者躲避不及夜魘,卻是眾人想要遇見的。
守護之納茜·卡姆皺眉道:「應該不會,一兩個人或許是假的,但一路上都有夜魘傳說。」
孫萌萌道:「但傳說終究是傳說不是嗎?」
守護之納茜·卡姆問:「用熔岩礦刻人偶的村子的故事又怎麼解釋啊?」
張烈發話:「既然都走到這裡了,繼續走下去吧。」
或許,這是一趟無謀又愚蠢的旅程,但想要最快找到深淵之主,只能用最無謀又愚蠢的辦法。
如果這一趟找不到夜魘,張烈只能用最後的手段。
毀掉幻夢境界。
儘管為此可能會有數以千萬的異族死亡,甚至有無數銀河宇宙的基因戰士卷進去,但張烈沒有耐心繼續捉迷藏,繼續被人玩弄在鼓掌之中。
他從來不是喜歡被人掌握的人。
既然對方定下的規則他不喜歡,那就連同規則世界一起毀掉。
最終,在冰寒可畏的上層大氣裡,終於完全繞到了恩格拉內克山的隱秘面,看到了腳下那些望不見底的深坑,那些低處的斷崖與寸草不生的熔岩深淵,如同諸神古老的憤怒在其間翻滾。
放眼望去,還能看見廣袤的大地朝南延伸,但那是一片荒漠,其間既無良田沃土,也無房舍炊煙,且看似無邊無際。
從這個方向望不見海,畢竟奧瑞巴是一座龐大的島嶼。
在這片完全垂直的絕壁上,依然布滿了大量的黑色洞穴與古怪裂縫,可沒有哪一處容得登山者攀爬。
頭頂籠罩著一片巨大的突出岩壁,遮擋向上的視線。
在離地數英裡高處的寒風中,身體一側只有空氣與死亡,另一側只有滑溜溜的岩壁,這一刻,眾人深刻明白,為何別人不願意攀登恩格拉內克山隱秘面。
他無法回頭,然而,夕陽已經斜下。
上方的坡道遠比下面的容易攀爬,因為巨大的冰川曾在此融化,侵蝕出了一片黏土與岩架構成的廣闊區域。
左側是筆直的懸崖峭壁,抬頭不見頂、俯首不見底,上方剛好夠不著的位置有一個洞穴,張著黑暗的大口。
不過,離開這裡後,山體就大大向後傾斜,甚至給了他一些停靠休息的空間。
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知道接近雪線了,抬頭望向紅彤彤夕陽下閃閃發亮山頂。
可以肯定的是,頭頂數不清多少英裡的位置有白雪覆蓋,其下有一塊突出的巨崖,就和他之前攀上的那塊差不多;那塊巨崖亙古不變地懸在彼處,黑色輪廓在冰封雪凍白色山頂映襯下格外顯眼。
突出的巨崖並非大地原初時的天然之態,而是在夕陽底下散發著奇異的紅光,上面是一幅精心雕刻打磨而成的神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