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皇帝穿著墨色的錦袍,雙手負在身後。
皇權的威嚴,在他周身散開。
他沒有朝她走來,而是站定在原地,遠遠的、靜靜地看著她。
俊朗剛毅的臉龐,整個人有著一貫令人不敢親近的冷漠與疏理。
見狀,傾顏身邊的奴才紛紛跪下行禮。
原本熱鬧的小院,瞬間變得靜悄悄的,唯有烤架裡的炭火在「劈裡啪啦」地響。
傾顏上前一步,「嬪妾恭迎皇上。」
嬴湛目光深沉地落在小女人身上。
她今兒又穿了這件水藍色襦裙。
夜光下,她身上的星星,還有那些亮粉,猶如湛藍星空般璀璨。
就在剛剛,她在烤架前胡言亂語,翻烤肉串時發出的甜美笑容,笑得那麼真切。
那是發自內心的燦爛笑容,灑脫、自由、還有點江湖的味道。
亦如她寫的字,過於自由和揮灑,甚至還有些江湖氣,娟秀中帶著點瀟灑在裡面。
看來字如其人這話一點沒錯。
緊接著,他就將視線落在了那些燒烤架上,「你這又是在作甚?」
「回皇上的話,嬪妾在......糟了,我的羊肉串要糊掉了!」
傾顏聞到一股子糊味兒,話還沒說完,就立馬跑回烤架前,三兩下就將架子上的羊肉串全都撤到盤子裡。
嘴上還慶幸地嘟囔,「好在收的及時,沒糊幾塊。」
嬴湛:「......」
他不悅地掃了眼院子裡的奴才。
嚇得秦姑姑一行人趕緊走到傾顏面前,「貴人,您且伺候著皇上,這裡讓奴婢來吧。」
雖然貴人不把她們當奴才看,但皇上心疼貴人啊。
傾顏知道她們怕皇帝,若是她搶了她們的活乾,她們就沒活幹了。
她吩咐奴才,「你們接著烤便是,記得刷上我調的秘製香辣蘸料。」
眾奴才:「是。」
然後,傾顏轉頭笑問嬴湛,「皇上可用過晚膳?」
「未曾。」嬴湛淡淡回。
傾顏:「那皇上算是趕上時候了,不如同嬪妾一塊兒擼......吃烤串吧!」
她臨時改了措辭。
嬴湛沒說好,但也沒說不好。
傾顏便當他是默認了。
她讓宮女端來水,伺候男人凈手。
完事後,兩人在院子裡的石桌坐下。
傾顏剛坐下,就見嬴湛用指尖輕輕叩了下石桌桌面,似是在示意底下的奴才。
果然,傾顏見李忠捧著一個長方形的盒子放在石桌上。
那盒子是深藍色的絨面盒子,上面用銀線綉著繁雜好看的紋路。
傾顏抬頭看向嬴湛,眼神有些不解。
見狀,李忠笑道:「江貴人,今兒不是你的生辰麽,這盒子裡,便是皇上送你的生辰禮。」
聽到這話,傾顏明白了,但她的眼睛還是看著皇帝。
「打開看看。」嬴湛道。
其實傾顏也很好奇裡面是什麼。
只是礙於送禮的人在這,當面拆禮物不禮貌。
既然皇帝都這麼說了,她便打開了盒子。
只見盒子裡是一本厚厚的藏藍色書籍。
書封正面白底黑字,赫赫然寫著幾個字:華佗神醫秘傳孤本!
看到這幾個字,登時,傾顏整個人都沸騰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書籍從盒子裡捧出,又小心翼翼地翻看。
當她看到裡面寫著各種治病的秘方時,臉上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
她朝嬴湛嫣然一笑,不可置信地問:「皇上!這孤本是真的吧?」
「貴人,這孤本自然是真的,且世上隻此一本,一直放在皇上的書房裡,太醫院那幫老傢夥一直想要,皇上都沒給呢!」李忠道。
后宮妃嬪生辰日,只有嬪位以上的,尚宮局才會提醒皇上。
至於皇上是派人送賞賜,還是親臨妃嬪居所,那便是皇上的事了。
可江貴人只是小小貴人,尚宮局是不會提醒的。
不曾想,皇上居然還記得她的生辰。
據他所知,皇上以前也不如何待見這位的呀?
如今怎的親臨傾梨殿,還挑了本絕世孤本醫書。
這樣的禮物,看似沒有珠寶首飾珍貴,卻是無價之寶!
且比起那些物質的禮物,這樣的禮物是皇上用心挑選的,而不是隨便發話豪氣相送。
嬴湛見傾顏質疑書的真實性,便板著一張臉,「愛妃既然懷疑真假,那便把這本書還給朕!」
「不不不,我信,我信還不成嘛!嬪妾只是太高興,感覺像是做夢一樣不真實,這才多問了您一句嘛。」
傾顏將書抱在懷裡,如獲至寶,「再說了,皇上送給嬪妾的東西,豈有收回去的道理!」
她現在的心情,簡直好得不得了。
這可是一本華佗秘傳孤本誒!
往日他賞賜她的東西,都是些金銀珠寶,隨便讓庫房的人送來的。
可今兒個不一樣,他是親自送了一本絕世孤本來!
世上隻此一本!!!
這說明他不是隨隨便便送的,而是經過深思熟慮選了這個禮物。
他知道她在另一個時空是醫生,所以送她醫書。
可能在旁人看來,這不過是本醫書罷了。
但對於醫學博士的傾顏來說,這本醫書是她前世今生十幾年來,收到過的最好的、最喜歡、最合她心意、又最有意義的禮物!
這就好比一個畫家,收到一副欣賞已久的名畫。
好比一個將軍,收到一把心儀趁手的鋒利武器。
好比一個帝王,收到象徵權利的虎符與傳國玉璽!
傾顏笑靨如花,抬眼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眼睛裡有欣喜的光亮在閃。
她語氣嬌柔地說:「皇上......這個禮物我好喜歡怎麼辦?」
嬴湛看著她,不由得輕笑出聲,「小家子氣,大不了朕讓他們多留意點,若是有好的醫書,叫他們通通送到你這便是。」
素來薄情的男人,突然認真起來,有種讓女人抵不住的男性魅力。
「嘻嘻,那嬪妾就先謝過皇上了。」傾顏說著說著,就垂下了頭,有些受寵若驚地說:「其實,嬪妾還以為...皇上不會來看我了呢。」
嬴湛:「......」
這個女人真善變。
上一刻還笑靨如花,這一刻就可憐兮兮的。
傾顏則繼續道:「我知道,皇上還在為晦節的事惱我,可我真的同那袁晉鵬沒什麼,頂多就是他死死拽著我的手腕而已。」
上次那種情況,其實他能信她就不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