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好似天籟。

又似廟裡誦經的大師。

驅散了他內心的戾氣，照亮了他的黑暗面，使他內心得到寧靜。

也就是這個時候，嬴湛的胸口傳來一陣刺痛。

頓時，嬴湛猛然睜開眼睛，整個人瞬間驚醒，也坐了起來。

本以為是夢中的痛楚，可是他睜開眼，胸口處仍然傳來陣陣刺痛。

嬴湛低頭一看，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胸口。

握著匕首的，是一隻細白的手。

順著那隻手一看，是一穿著紅衣的女子。

嬴湛不可思議地蹙眉，「靈兒？你......」

還不等嬴湛把話說出來，上官靈兒就猛地抽出插在男人胸膛的匕首。

然後眼底閃過一抹狠辣，又朝著男人的胸膛狠狠地紮下去。

之前，嬴湛是睡熟狀態，又夢魘了，沒有防備。

如今已然醒來，他一個反手就擒住了上官靈兒的手腕。

然而上官靈兒還不死心，手中的匕首仍然朝著嬴湛，做好隨時要刺殺他的準備。

嬴湛直接將其推倒。

可上官靈兒居然用雙腿勾著他的腰身，導致兩人雙雙倒下。

嬴湛很快就坐起來，右手橫劈上官靈兒的手腕。

上官靈兒被震得手腕又麻又痛，手中的匕首掉落在錦被上。

這時，李忠聽見屋裡有動靜，聞聲趕來。

當他看到北臨帝騎在上官靈兒身上時，整個人微微一驚。

但是，當他看到皇帝胸口的衣料被鮮血染紅時，更是嚇了一跳。

尤其是看到錦被上還有一把散發著寒光的匕首時，他立馬明白過來，皇上和靈兒姑娘這不是在調-情。

而是靈兒姑娘準備趁著皇上睡著企圖傷害皇上。

李忠跪下道：「皇，皇上，奴才該死，是奴才放靈兒姑娘進來的，她說多年未見想看看您，奴才對她的印象還停留在多年前，以為她同以前一樣好，這就放心地讓她進來了。」

「不曾想，她居然居心叵測，趁著您睡著時傷害您......」

之前靈兒姑娘傷心過度暈倒，皇上讓人安頓好靈兒姑娘。

然後靈兒姑娘又提出想看看皇上。

他便以為這對青梅竹馬闊別多年重逢，想要敘舊。

而且，在他的印象當中，靈兒姑娘小時候待皇上很好的。

如果說，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傷害皇上，但靈兒姑娘絕不會！

哪知道一晃多年過去，靈兒姑娘居然這般傷害皇上。

李忠本以為皇帝陛下會怪罪他的。

然而並沒有。

嬴湛只是沖著李忠擺擺手，「你退下。」

李忠不放心，「可是......」

「朕讓你退下。」嬴湛不耐煩地道。

「是......」李忠到底是應了，「那奴才去把禦醫請來，讓禦醫來給您及時查看傷口。」

「不必了，你去把治療傷口癒合的葯取來就成。」嬴湛只是道：「另外，不要聲張此事，否則朕拿你是問！」

「......」李忠微微一怔，垂眸應了聲「是」，就退下了。

看來皇上想隱瞞此事。

否則此事傳開的話，於靈兒姑娘定是不好的。

待李忠退下後，嬴湛斜斜睨了上官靈兒一眼，就下床背對著女人整理衣袍。

他低頭看了下胸膛的傷，傷口不深，只是皮外傷。

加上之前有舊傷，新傷舊傷疊加在了一起。

床上，上官靈兒雙手環抱著膝蓋，蹲坐在床角。

她的眼底有憤怒，有緊張，尤其是她看著男人被鮮血染紅的衣襟時，眼底還有擔憂。

那些矛盾的情緒充斥著她的內心。

明明她想殺了面前這個男人，為她的父皇和皇祖母，還有南原國皇室與百姓報仇！

可是當她拿著匕首對著他的胸膛時，她卻有些於心不忍。

嘴上更是說著心口不一的話，「我真後悔剛才遲疑了幾息的時間，就那麼一下，你便醒來了。」

「我還後悔怎麼沒狠狠對準你的心臟扎進去！不然你現在早沒氣了！」

嬴湛漫不經心地扣著衣襟前的盤扣，淡淡道：「可到底是沒忍心，不是嗎？」

上官靈兒嬌蠻地噘了噘嘴，憶起了當年，「你知道嗎，當年你離開北臨，我追了你一路，把馬都跑壞了，都沒追上你，我大哭了好幾日。」

「我一直盼著能夠與你重逢，哪怕父皇和皇祖母給我安排了婚事，我都一直沒有成婚，因為我心中認定了你，也認為我們還會再相見。」

嬴湛：「......」

上官靈兒語帶哽咽：「我盼了十幾個年頭，我幻想過許多的場景，美好的，溫馨的，窩心的，可是我獨獨沒想到，我們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情形。」

「前陣子我聽說你帶兵到了南原國，結果得到的是你屠殺京城百姓的消息，今日我得知你到了皇宮，父皇還命人接我到皇宮與你見面。」

「當時我是又驚又喜，驚的是怕你和父皇任何一方受難，喜的是能夠見到你，可是你卻讓我看到你屠皇宮，屠殺我的兄弟姐妹。」

「甚至，你還要將我皇祖母做成人彘，將我父皇凌遲，還將我父皇的頭掛在國門上，要不是她們先後自縊，你這就是當著我的面把她們給殺了，你怎麼可以如此殘忍？」

「還記得小時候，你不過是跟在我身後的書童，是個弱小、無助、可憐的大哥哥，那時候，別人都瞧不起你，可我知道，你終有一日會君臨天下。」

「如今你不但君臨天下，也兵臨南原國城下，你變了，你翅膀硬了，連我的話都當做耳邊風了。」

說到這，上官靈兒雙眼通紅。

嬴湛在屏風外的圈椅上坐下，漫不經心地整理著衣袖。

「朕也沒想到你還活著，至於今日讓你看到那些血腥的，難道不是你父皇和皇祖母讓你進宮，是她們設計的？」

上官靈兒：「她們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些年，她們一直有偷偷保護我，否則我沒了娘，難以活到今日的。」

嬴湛：「你以為南原帝和太后是好的？她們這些年培養你，不過是等著今日利用你罷了，只可惜，他們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上官靈兒：「不可能，她們怎會利用我，哪怕是今日，也是我主動替她們求情的，而不是她們要求我那麼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