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傾顏微微一怔。
但很快,她就冷冷道:「有話就說,我可沒功夫猜這些無聊的事情。」
徐芳微微一哽,就挑釁道:「我和嬴湛一塊兒長大的,我們一起讀小學、中學、高中,就連大學也報考的同一所大學,如今,他回到北莊古鎮,我也跟來了。」
傾顏:「不就是校友嗎?我還跟他相過親呢?和她一起長大又怎樣?他回來時還不是沒有帶你一起?得靠你自個屁顛顛地跟來?」
說完,傾顏將院子的柵欄鎖上,就進了院子。
她聽見徐芳在柵欄外輕哼了一聲,「嬴湛他打小在大城市長大,一時見到你這樣的村姑便覺著新鮮罷了。」
「要是和你相處久了,他便知道門第的重要性,知道你只會拖累他,而我和我們家才是可以幫助他事業的!」
甩下狠話,徐芳就踩著高跟鞋「嗒嗒嗒」的離開了。
待徐芳離開後,傾顏將菜籃放在院子裡。
她走到壓水井旁,壓了水洗臉。
傾顏捧了一把清澈的井水澆在臉上。
冰涼的井水讓她清醒了片刻。
剛才徐芳擺明了是來她面前宣誓主權的,她便也不甘示弱。
加之嬴湛在她面前時,一直表現得非常專一,待她和奶奶也很好,她便認為他是個專一的男人。
起碼在她面前時,他是一副非她不可的樣子。
可是現在冷靜下來,她腦補了一些嬴湛和徐芳在學校讀書的青澀畫面。
幾分鐘後,傾顏走到臥房的紅色座機前。
腦海裡浮現出的,是嬴湛的電話號碼,還有大哥大號碼。
傾顏先是撥了一串電話號碼,但是,還不等連線她就掛掉了。
她們現在又不是男女朋友,只是試著了解的關係,她要是打過去,以什麼身份去問他?
就這樣,傾顏沒有打電話給嬴湛。
夜裡睡覺前,床頭的電話響了。
傾顏已經在床-上躺著了,她掃了眼電話,那上面的來電顯示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號碼。
這些日子,嬴湛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打電話過來。
於是,她直接將電話給掛了,並將電話線給拔了。
次日清晨,傾顏起床下地。
她趿拉著鞋子到窗邊,將窗戶對外打開。
仲夏時節,滿眼都是碧綠的植物,讓她感覺到了新一天的爽朗和清新。
只是,她卻想起了昨晚做的夢。
昨天夜裡,她做了一個很長又很奇怪的夢。
夢裡她在村頭供銷社那瞄了眼一個古代電視劇。
結果她就成了電視劇裡的一個妃子,而嬴湛居然是電視劇裡的皇帝,那個徐芳居然也是嬴湛的妃子之一。
你說邪門不邪門?
起床後,傾顏做了西紅柿雞蛋面。
和奶奶一起吃過早餐後,傾顏就照常去供銷社買點水果什麼的。
路過九塘村小學那一排建築時,遠遠的就見到學校門口有一抹紅色的倩影。
除此之外,還有一抹高大的身影,那身影傾顏再熟悉不過,正是嬴湛。
看到這一幕,不知怎的,傾顏心裡有些不舒服。
她蹙了蹙眉,繞道去了供銷社。
回家時,她覺著那倆人應該不在校門口了,就從學校那條路走,畢竟要近很多。
果然,傾顏路過學校時,已經不見嬴湛和徐芳的身影了。
她就這麼挎著菜籃,走在回家的路上。
結果,不知嬴湛從哪裡冒出來,並擋在她前面的路上。
傾顏看見他,就跟沒看見似得。
然而男人故意擋著她的道,她走左邊,他就擋在她左邊。
她走右邊,他就擋在她右邊。
兩人就這樣較勁了一會後,傾顏抬頭,怒視著男人,「你到底想幹嘛?」
嬴湛:「應該是我問你想幹嘛?你昨晚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然後我再打過去就一直是佔線,你是不是把電話線給拔了?」
「還有現在,你看見我裝沒看見,你到底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嗎?非要整這一出?」
傾顏:「嬴主任,你是聰明人,何必明知故問呢?」
嬴湛聽見女人疏離地喊他嬴主任,不由得蹙了蹙眉。
他指了指一旁的學校,「你是不是因為徐芳?是不是她和你胡說些什麼了?」
傾顏:「要不是她,我還不知道你們之間關係不簡單吶,你肯定對人家小女孩做什麼了吧?不然她怎麼千裡迢迢追過來了?這就是你說的沒有任何戀愛經歷?」
「上次在古鎮上,你說有人對你說過,一直很喜歡北莊古鎮這樣的小地方,當時我就覺得你口中那人是個女的,現在看來,果然是個女的,且就是這個徐芳吧?」
嬴湛直皺眉頭,這都是哪跟哪啊?
他真的很想說,那個人不是別人,就是她,江傾顏!
可是,他要是真這麼說了,她肯定更加認為他在胡編亂造,在騙她了。
嬴湛:「傾顏,你真的誤會了,我和她之間只是同學關係,加上我父親和她父親是朋友,僅此而已。」
傾顏:「都說男人的話,騙人的鬼,剛剛我去供銷社時,就見你和徐芳在門口說話,拉拉扯扯的,怎麼,哄騙完她,現在又想來哄騙我?我可沒那麼好騙!」
嬴湛:「我找她只是把話說清楚,不是你想的那樣。」
「鬼才信!」傾顏一把推開男人,直接往家裡走。
可她還沒走幾步,手腕就傳來一股大力,被男人拽著往學校裡走。
傾顏就這麼被他一路拉著進了學校。
沒多久,她聽見上課鈴響的聲音。
男人再一路將她拉到學校二樓的一間教室門口。
透過門窗,傾顏看見徐芳站在講台上講課。
裡面的學生紛紛起立,對著講台上的徐芳道:「老師好!」
嬴湛直接拉著傾顏到了教室門口,並敲了三聲門,「徐芳,你出來一下。」
徐芳眼睛有點紅,看起來像是剛哭過的樣子。
她聽見嬴湛喊她,轉頭看見嬴湛的一瞬間,眼裡有一閃而過的光亮。
直到她看到傾顏,並將視線落在嬴湛拉著傾顏的手時,眸光微微一暗。
然後,她板著臉道:「不好意思,我現在正在上課,沒時間和你們扯別的。」
「好,沒時間是吧?」嬴湛語氣冷漠,「那我就當著你全班同學的面說了。」
徐芳氣得一口氣上不來又下不去。
她轉頭看了眼講台下的學生們。
這一班學生是五年級的,基本上都懂事了。
要是嬴湛胡說些什麼,她還真丟不起這個人!
徐芳咬咬牙,終是囑咐學生,「同學們,老師有點事兒,你們先朗讀課文,我一會再來。」
說完,她趕緊出去,並把教室門給帶上了。
直覺告訴他,嬴湛拉著江傾顏找她準沒好事。
她一路走到安靜無人的樓梯口,這才轉身面對嬴湛和傾顏,「說吧,找我什麼事?」
嬴湛雖牽著傾顏,卻將傾顏護在身後。
他寒著一張臉,嚴厲道:「徐芳,我再跟你說最後一次,傾顏是我的未婚妻,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所以,請你不要再找她說些有的沒的,最好是趕緊離開九塘村!」
徐芳的眼睛本來就紅紅的,聽了這話後,更是怒道:「同樣的話,你剛剛不是說過嗎?何必拉著她到我面前,再羞辱我一次?」
「......」傾顏眼底微微一驚。
她抬頭看了眼嬴湛,只看到他的側臉。
原來他剛剛找徐芳不是為了別的,真的只是和徐芳把事情說絕,說清楚。
她常聽見有女孩說,遇到有錢或喜歡的優秀男人,就得做好迎戰的準備。
可在傾顏看來,女人之間哪有什麼戰爭可言。
需要女人出動去搶的男人,他或許能力上優秀,但感情上並不值得。
真正值得的男人,是專一且專情的。
他尊重你愛你,會自個斬斷爛桃花,會克制住內心。
徐芳聲音哽咽地問嬴湛:「我就不信,咱們一塊長大的,這麼多年,你就沒有喜歡過我?哪怕一丁點喜歡都沒有?」
「沒有。」嬴湛毫不猶豫地回。
徐芳:「那我要是繼續跟著你呢?」
嬴湛語氣冷漠:「報警,發律師函。」
說完,他牽著傾顏下樓。
徐芳看著嬴湛牽著傾顏離開,轉身去廁所擦眼淚,洗了把臉。
另一邊,傾顏和嬴湛走到一層的樓梯拐角處時,她甩了甩嬴湛的手,「你放開我,叫村裡人看見了不好?」
這學校裡的老師和學生,基本都是九塘村的村民,還有就是隔壁村的。
然而,男人非但沒有鬆開傾顏,還將她壁咚在樓梯角落。
嬴湛單手撐在女人身後的牆上,低頭看著懷裡的女人,「錢躍進和王娟早在你們村傳謠了,你還怕別人看見?再說了,看見了又怎樣,我會對你負責到底的。」
傾顏:「可咱們......」
嬴湛:「你先別說話,從現在開始,你隻管聽我說。」
傾顏:「......」
嬴湛:「從第一次見到你起,我騎車從你身旁路過,回頭看你時,你剛好抬頭看了看我,那一刻,我就認定非你不娶了。」
「認識這麼久,你也應該清楚,我們有共同的三觀,我家裡隻我一個,父母都很好說話,爺爺又很喜歡你。」
「你研究農作物,我帶領北莊古鎮的發展,我們一起生活在這古鎮,將這古鎮建設的更好。」
「現在,我給你三個選擇,一,馬上和我結婚,二,就算不同意也要說同意,然後結婚,三,如果需要時間考慮,那就給你一天時間考慮,然後再結婚。」
傾顏:「......」
說到底,這三個選擇的結果不都是結婚,根本沒得選。
不過,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對他已經有了大概的了解。
從他的為人、能力、家庭氛圍等等,他確實是值得託付一生的人。
若是再這樣拖下去,只怕對兩人的名聲都不好。
傾顏等了一會,男人沒再說話後,她問:「你說完了?」
嬴湛:「嗯。」
傾顏:「就算要結婚,我也是要帶著奶奶一起嫁的。」
奶奶如果是正常人還好,可奶奶是殘疾人,生活無法自理。
找別人照顧奶奶,她又怕別人讓奶奶受委屈,虐-待奶奶。
這些年,她在報紙上見多了那種虐-待老人和孩童的保姆。
嬴湛一聽這話,心想有戲,不然她不會和他說這個,「可以,到時候奶奶搬到和我們一起住。」
傾顏:「......」
她是沒想到,別人避之不及,視為拖油瓶的奶奶,面前這個男人居然答應得如此爽快?
倒是搞得傾顏不好意思了。
她道:「我自己能掙錢的,到時候住進你家,我和奶奶的生活費自己付。」
此話一出,嬴湛眉頭緊皺。
「什麼你家我家的?你還要自己付生活費?」嬴湛抬手,修長有力的指腹戳了戳傾顏的眉心,「既然嫁過來了,你就是我的家人,你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怎麼,是覺得我養不起你還是怎麼的?」
這簡直是用最牛的語氣,說出最溫情的話。
說到這,嬴湛不苟言笑地站在傾顏面前,雙手環胸。
傾顏沒說話,只是抬眼,哀哀地看了男人一眼。
上一世,嬴湛最受不了她這般看他。
男人轉移視線,又清了清嗓子,「還有,江傾顏,以後有什麼事就直說,不許你隨便掛我電話,聽見沒?!」
傾顏誤會了他,自知理虧,便點了點頭。
就這樣,傾顏和嬴湛終於走到了正常的相親軌道上。
這一日,她們將個人家庭和其他方面需要雙方共同面對的問題,都告訴了對方。
就是讓對方事先心裡有數。
也表明她們很認真對待這份感情和婚姻。
接下來的日子,兩家人約了見面,將訂婚的日子就訂在了這個月底。
傾顏培育的兩種新品種葡萄,一種是「酒紅女王」,抗病穩產,大粒,高糖、濃香,水分多,甜脆。
另一種巨無霸,一粒葡萄有別的葡萄兩三粒大。
還有一種高產量土豆,高水肥條件下種植每畝產2000~3000公斤。
傾顏將這三種新研發的農作物寫好報告,就寄給了上面。
月底,傾顏和嬴湛兩家訂婚了。
這個年代的訂婚樸實又簡單,就兩家人一起吃個飯。
這個飯局,就在傾顏家。
嬴湛家父母、爺爺攜彩禮上門的。
雖然這個年代的彩禮多是幾十幾百,有些因為條件有限,甚至不注重彩禮,或是買幾套衣服、自行車、縫紉機、手錶什麼的。
但嬴湛家拿了六千八百塊的彩禮錢,在這個年代相當於是一筆巨款了。
除了給彩禮錢,嬴家還給傾顏和奶奶買了衣服、自行車、縫紉機、手錶、黑白電視劇、單杠洗衣機、單門電冰箱等等。
六千多塊錢,王春華說什麼都沒要。
其餘的東西,王春華本來也不想收下的。
但訂婚這麼重要的日子,要是什麼都不收,寓意不大好,所以她就收下了。
這個訂婚宴後,兩家算是正式結為了親家。
同時,兩家商量了結婚的日期,就定在十月初八。
一時間,傾顏嫁了個金龜婿的消息在九塘村傳開。
而嬴湛家給的彩禮,成了九塘村最壕氣的彩禮。
八月初二這一日,傾顏登上華國各大報紙頭條。
除了人名日報,北莊古鎮晚報也說傾顏年輕有為。
上面會將她研究的兩種新品種葡萄在合適的地區大行種植,並將產出的葡萄作為華國的葡萄酒產業!
而她新研發的土豆,將在北部以土豆作為主食的地區大量種植。
並且,國家將傾顏定為國家重點科研人員、北莊古鎮重點人才,給她在鎮上分配了一套房子。
還讓她以北莊古鎮為最先種植葡萄的地點,在古鎮進行農產業規劃。
而這一點,正是嬴湛所管的。
於是乎,她和嬴湛不僅是未婚夫妻,還成了同事。
八月初二夜裡,華國農業大學的校長帶著老師、教授們,以及傾顏所處單位的領導帶著科研人員,一行百餘人,驅車數十輛,後備箱裡別的都沒放,擺的全是煙花。
他們抱著煙花,浩浩蕩蕩地來傾顏家裡慶祝。
等他們進九塘村時,天都黑了。
傾顏本想低調的,這下想不高調都不成了。
九塘村的村民們知道後,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種地也是可以發家致富的!
原來他們村真的出了個科研人才,連帶著他們村都登上了報紙,出了名!
原來錢躍進被處分,不是因為嬴主任,而是因為傾顏!
也讓那些認為傾顏填錯志願、認為傾顏只是個農婦的村民狠狠地打了臉!!!
為了招待遠道而來的賓客,傾顏趕緊上供銷社買了酒肉、瓜子、花生、糖果、餅幹什麼的。
還請村上做十大碗的廚子,拜託了村裡的大嬸大媽們整理菜,大晚上的,擺了十幾桌。
傾顏家裡和院子都坐滿了,還在村民們家裡坐了幾桌。
嬴湛不知從哪聽到的風聲,也來蹭飯了。
這天夜裡,整個九塘村就跟過年似得,簡直是熱火朝天、高朋滿座、鞭炮齊鳴,煙花齊放!!!
這樣熱鬧的場面,直到凌晨過後才結束。
嬴湛作為傾顏的未婚夫,整個晚上儼然一副男主人架勢,在宴席上招待賓客,發煙什麼的。
末了,傾顏家實在住不下這麼多客人,他還帶著賓客們去鎮上的旅館住。
待嬴湛和賓客們離開後,傾顏走到奶奶的房間,將一個大大的信封遞給了奶奶。
今兒晚上,王春華嘴角一直帶著笑容。
如今見傾顏遞了個信封給她,她沒接,只是問:「這是什麼?我老婆子可不認識字,要是信的話,你念給我聽吧。」
傾顏:「交給您的,您打開就知道了。」
王春華聽了傾顏的話,接過信封打開一看。
只見裡面全是鈔票。
王春華慢慢地數啊數,有百元大鈔,有十元大鈔,也有幾塊的,兩毛的。
數到最後的毛票兒,王春華就跟不相信似得,又數了一遍。
數完第二遍,王春華笑著說:「一共是八千五百七十六塊八毛錢,這是奶奶這輩子見過的最多的錢了,上一次見到這麼多錢,還是嬴家給的彩禮。」
聽到這話,傾顏覺得鼻子有些發酸。
奶奶辛辛苦苦將她帶大,基本都是入不敷出,自然是沒見過這麼多錢的。
她蹲在奶奶膝下,將臉蛋枕在奶奶膝蓋上,「奶奶,這是我的一部分獎金,以後我要是有了獎金,我還交給您。」
王春華:「那哪成,奶奶老了,能用幾個錢,你們年輕人才正是要用錢的時候,你看你們馬上要辦酒席了,又要置辦嫁妝,將來生了小孩,還要養小孩,供她讀書......」
傾顏趕緊打斷,「奶奶,您想的太遠了,原本酒席和嫁妝,嬴湛說了,這些他都會辦好,但我覺著吧,酒席就交給他去辦了,嫁妝我還是得自個添的,不然不像話。」
王春華:「那是,他們家已經夠好了,咱們不能什麼都讓他們家辦,再說了,女孩子還是得有點嫁妝婆家才看得起。」
說到這,她話鋒一轉,「不過我家傾顏有出息,怎樣人家都看得起!」
傾顏笑了笑,又道:「至於這個獎金,您就收下吧,我那存款上還有別的獎項獎金呢,不止是這些,我還有稿費和農業諮詢費,去年有個上市的科研公司,每年給我百分之四的知識產權股份。」
這個獎金,是學校和單位給的。
那些大額的獎金和金錢,她們都是按時轉在她的存摺上。
王春華一聽,一臉震驚,「顏顏啊,雖然那個稿費和農業諮詢費,還有什麼知識產權股份,奶奶都聽不懂,但有一點奶奶得跟你說啊,咱們做人得知足,不可以讓上面的人虧本啊。」
傾顏笑了,合著奶奶是怕她讓單位虧錢。
「奶奶,您就放心吧,這些都是正常的金錢來源,旁的科研人員和我也是一樣的收入,而且,那個知識產權股份,當時我再三拒絕的,但上面還是給了我股份,想來是她們覺得值得,也怕別人出高價錢挖走我吧。」
那個上市公司是國企,還是以她名字命名的,叫「傾顏農科」。
「原來是這樣啊。」王春華聽了後,可算是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欣慰地道:「咱們顏顏長大了,這次也是真的讓奶奶在這個村莊上揚眉吐氣了,你是不知道,這種感覺就跟做夢一樣。」
「以前她們總說我沒了丈夫,還說我剋死了丈夫,又說我沒有孩子,這輩子只有孤獨終老。」
「等我撿了你回來養著,她們又說我這不是親生的,會養個白眼狼,還說養兒防老,你不過是個女孩子,將來嫁人了,就是潑出去的水。」
「到如今,我一個老寡婦無兒無女又如何?撿了個孫女兒,也不比人家兒子差,比人家兒子還要好,甚至,我家顏顏一個抵他們十幾個兒子呢!」
奶奶說什麼,傾顏就靜靜聽著。
她從奶奶的話裡聽到了驕傲和自豪。
說著,王春華從那幾千塊錢裡抽了一些零頭。
然後,她將剩下的錢又塞進了信封,遞給傾顏:「這七十六塊八毛錢,奶奶就留著買點東西了,其餘的錢,你收起來吧。」
傾顏:「不要,我這錢就是給您的。」
王春華:「好孩子,聽話,奶奶吃你的,穿你的,用你的,根本就沒用錢的地方,你的心意,奶奶心領了,這錢你要是不收著,這七十多塊錢我也不要了。」
其實,她就是怕自個把錢弄丟了。
不然就是怕她走了,這些錢傾顏又不知道在哪。
傾顏見奶奶語氣堅決,隻好把錢收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傾顏接受了不少報紙的採訪。
有些記者是各地而來的,還有些,就是當地的記者。
傾顏家的葡萄熟了,她將葡萄剪下來後,推著奶奶給村民們各送了些。
那些村民直誇從沒吃過那樣大顆,那樣好吃的葡萄。
而傾顏登報不久後,聽說徐芳離開了九塘村,回了京都。
八月初十,傾顏和嬴湛去民政局領了結婚證。
這個年代,一些上流社會的人會拍婚紗照。
但北莊古鎮這小地方,沒有拍婚紗照的地方。
傾顏和嬴湛既然選擇在北莊古鎮生活,也不是注重這些人。
她們到照相館拍了幾張兩寸的合影照片,就等於是結婚照了。
再到結婚登記處做了登記。
結婚證是一張背面是紅色的紙,正面印有大紅花,中間空著的地方寫著兩人的資料,就跟獎狀似得。
而「不能公開、不能牽手、不能親吻」這三條規則,也在彼此近一步加深了解後,情不自禁間打破。
八月十五日,嬴湛接傾顏和王春華去家裡一起過中秋。
此刻,傾顏和奶奶坐在嬴湛的車後座。
嬴湛和司機張強坐在前面。
雖然吧,之前傾顏和嬴湛的家人都見過面了。
嬴湛家人也來過傾顏家。
傾顏也去過嬴湛的單位,去過他父母的單位,但這是她第一次去嬴湛家裡。
傾顏讓張強把車在鎮上停了一下。
然後她下車買了些水果、奶油蛋糕、樂口福、月餅,作為登門的禮。
嬴湛一家人剛從西北地區回來,她們家之前是住在西北大院裡。
現在回了古鎮,目前一家人都住在上面給嬴湛分配的單元房裡。
這個年代開始福利分房,許多職工為了住進職工單元房,那是擠破了腦袋。
許多人從農村和筒子樓住進了設施相對完備的自成體系的獨立房子,居住條件上升了一個大台階。
在眾人眼裡,單元房相當於豪宅了。
待車停在一棟筒子樓前,傾顏遠遠地就看見嬴湛媽媽楊秀荷站在了大院門前等著了。
楊秀荷不愛現在那些時髦的衣裳,而是穿著一身淺紫色的旗袍,頭髮高高盤起,脖子上戴著珍珠項鏈,耳-垂上配了一對珍珠耳環。
整個人看起來高貴典雅,充滿了富太太的優雅氣質。
傾顏推開車門,先是將奶奶攙扶下了車。
嬴湛把後備箱的輪椅搬下來,並推著奶奶。
傾顏轉身回車裡,雙手提著禮品,張強也幫著她提禮品。
好在嬴湛家就住在一樓,在經過門檻時,嬴湛和張強一起抬著奶奶進屋的。
一進屋,傾顏就見嬴老爺子和嬴衛國坐在屋裡的沙發上。
進門後,傾顏轉身將手裡的禮品遞給楊秀荷,「阿姨,這是我買的一些月餅,還有一些葡萄,是我自個種的,今兒早上才摘的。」
楊秀荷沒說什麼客套話,而是一臉不樂意地問:「什麼?你剛剛叫我什麼?」
傾顏整個人愣在原地。
楊秀荷故作嚴肅道:「傾顏啊,之前你喊我阿姨就算了,現在你和嬴湛拿了結婚證,要是還喊我阿姨,我可不依了啊。」
王春華也道:「你這孩子也是的,還喊什麼阿姨,快喊媽。」
頓時,傾顏一張臉就漲得通紅。
雖然上次訂婚敬茶時已經改口喊了媽,而且公公婆婆也給了改口紅包。
但那是在一個很有儀式感的情況下,傾顏不覺得什麼。
在生活上這樣喊,她還真沒喊過,感覺就是有點喊不出口。
傾顏抬頭看了眼嬴湛,這個男人難得沒有幫她說話,反而一副「等著她喊媽」的樣子。
傾顏張了張嘴,憋了好幾秒,可算對楊秀荷喊了聲「媽」。
這一聲「媽」,喊得楊秀荷笑得合不攏嘴,還甜甜地「誒」了一聲,應下了。
然後,傾顏又轉身喊了嬴老爺子爺爺,喊嬴衛國「爸爸」。
不過是簡單地招呼了一聲,贏家的大人們都笑眯了眼。
緊接著,傾顏、王春華、楊秀荷、還有嬴湛家的保姆張姨,就一起弄菜了。
幾個女人,都圍在廚房裡。
楊秀荷一面剝蒜,一面對傾顏說:「傾顏,你是不知道,以前我一直想要有個女孩,但是有計劃生育,我生下嬴湛後,就只能打消了這個念頭。」
「之前,我只聽老爺子提起過你,後來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很親切,感覺就跟親閨女似得。」
張姨:「可不是麽,不然怎麼會有人把女婿當親兒子,把兒子當親閨女的。」
楊秀荷:「對對對,就是這個意思,反正啊,你進了我們嬴家,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我便把你當親閨女對待,你也不必拘著。」
「外人看起來,我們嬴家可能又有退伍軍人,又有做生意的,嬴湛又是主任,以為家裡會很嚴肅,其實我們家很隨意的,你和奶奶啊,長期和我們呆久了,就知道了。」
傾顏點點頭應了。
她能夠感受到嬴湛包括他的家人打心眼裡喜歡她。
所以楊秀荷才會這樣說,想要她早點融入這個大家庭。
雖然嬴家是有錢人家,她卻完全沒有那種門第差距的壓迫感。
王春華聽了楊秀荷的話後,一臉動容地道:「能進你們家啊,是我們傾顏的福氣。」
她就像多數長輩那般,心裡認為自家傾顏是最好的。
但是在親家面前,多是說自家小孩的不是。
楊秀荷:「哪裡,傾顏也很優秀,主要是年輕人看對眼了,就比什麼都好。」
嬴湛家用的是煤氣灶,做飯炒菜倒是省事兒。
一個半小時後,一桌子飯菜就做好了。
傾顏將奶奶推到圓桌前,就幫忙端菜上桌了。
不多時,一大家子人就坐上了餐桌。
一般情況下,張姨和張強是和嬴家一起吃飯的。
不過今兒日子特別,不止是嬴家要吃團圓飯,她們也要與家人團圓。
所以,嬴家給她們放了假。
做完飯後,楊秀荷給了她們一人一盒月餅,就送走了她們。
緊接著,嬴湛一大家子坐上了餐桌。
桌上有代表團圓的月餅,有清蒸大閘蟹、香辣螃蟹、紅燒豬蹄、清蒸魚、辣子雞、香菇荷蘭豆、清炒豆角等家常菜。
嬴衛國開了瓶酒,楊秀荷開了瓶橙汁。
桌上,男人倒酒,女人喝橙汁。
待眾人杯中都有飲料後,各自端著面前的玻璃杯,伸手到中間一起碰杯。
「噹」的一聲,大家面上都帶著喜悅的笑容。
嬴老爺子抿了一口酒,笑道:「嬴湛,爺爺看人的眼光不錯吧?」
那一次,嬴湛騎自行車回來就願意相親後,他就知道這門親事一定能成。
因為,以前嬴湛聽說相親就反感,對女人也態度冷漠。
唯獨對這樁親事,那是熱情得不得了。
嬴湛面上帶著笑,朝嬴老爺子點了點頭,還和嬴老爺子碰杯,「謝謝爺爺促成良緣。」
一家人碰杯後,楊秀荷道:「對了嬴湛,你們的婚房準備什麼時候砌?」
王春華一聽說要砌房子,忙說:「不用砌房子,這多費錢吶,我看嬴湛這單元房就不錯,上面也給顏顏分了一套房,夠住了。」
她見過村裡的年輕人結婚,她們結婚了都是跟父母住在老房子裡的。
像這樣專門為了年輕人砌房子的,她還是頭一次聽說。
楊秀荷笑了笑,「夠住是夠住,但是嬴湛這房子隻三室一廳,我聽說顏顏分到的房子是兩室一廳,這樣的話,我們一大家子就得分開住。」
「可我們家四代單傳,嬴湛是我們唯一的兒子,我們是不可能分家的,就像您,隻傾顏一個孫女,要是讓你和她分開住,您心裡也是不好受的,對吧?」
「而且,顏顏不是要搞農作物研究嘛,這附近又沒有地給她種,到時候如果要農村和鎮上兩頭跑,怪累的。」
「所以,在親事談成的時候,嬴湛就和我們商量過了,他要在鎮上買塊地,用來砌房子,作為她們兩口子的新房。」
「現在正好是商品房興起的時候,我和衛國打算轉做房地產,嬴湛出錢在鎮上買了一大塊地,建房的錢就我們出,我們還給她們兩口子留了一塊風水寶地,專門給她們砌一套獨棟的公寓。」
「到時候她們想裝修成什麼樣,照她們的喜好去裝修,等房子搞好了,我們大人也能跟著住進去,一家人還是要整整齊齊的,您說是吧?」
王春華聽了後,顫抖著嗓音點頭,應了聲「好」,「這樣就再好不過了,只是我這個老婆子,終究是拖累了你們。」
語音剛落,嬴湛、嬴衛國、楊秀荷連說不是,紛紛寬慰王春華。
就連嬴老爺子也道:「老姐姐,你要是這樣說,那我就認為你是在影射我,認為我這老頭子拖累了年輕人。」
這樣一來,把王春華給嚇到了,「不不不,我沒有這個意思。」
嬴老爺子,「既沒這個意思,咱們又都是一家人,往後就不要再說兩家話了。」
嬴衛國也道:「是啊,老嬸嬸,常言道,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您怎會是拖累呢?」
王春華點了點頭,終是應下了。
她一直認為自個是個拖油瓶。
可是嬴家上下似乎從來不這樣認為,也從沒嫌棄過她。
傾顏本來是想安慰奶奶的。
不曾想,還不等她開口,嬴家就安慰好了奶奶。
緊接著,一家人都在聊接下來的家庭規劃和打算。
奶奶說,等新房子砌好了,就不必買電器什麼的了。
讓嬴湛把上次送的彩禮電器搬到新房去。
說是反正到時候她會跟著一起住進新房,也能省一筆花銷。
嬴衛國說傾顏小兩口結婚的時候,就用自己家的品牌酒。
嬴老爺子說要打電話請那些戰友來參加婚禮。
楊秀荷說要是傾顏生孩子了,酒廠和房地產的事她就暫時不管,帶幾個月孫子,伺候傾顏月子。
飯桌上,傾顏感受到的,是濃濃的家庭氣息。
嬴湛誠不欺她,他的家人都很好。
哪怕她還沒進門,她們已經把她和奶奶當做了家人。
且嬴湛的家人都很齊心,一家人都朝著一個目標前進,做什麼都是為了這個家裡好。
家裡大小事情都有商有量的,按照輕重緩急有條不紊地安排著。
就連她們對奶奶的尊敬,也不完全因為奶奶是長輩,而是因為是一家人。
楊秀荷還對傾顏說,她們做長輩的,只要她和嬴湛好,她們做長輩的就高興。
吃過午飯後不久,傾顏和奶奶就要回家了。
嬴湛開車,送傾顏和奶奶回家。
下車時,傾顏先將奶奶扶在輪椅上坐著。
奶奶想她們單獨呆一會,便自個扶著輪椅進了院子。
嬴湛趁著奶奶進屋,從車裡掏了個黑黑的東西塞到傾顏手裡。
傾顏低頭一看,是個大哥大。
於是,她將大哥大又塞回嬴湛手裡,「你買這麼貴的東西給我做什麼?」
這大哥大市價兩萬多的,入網費也要五千元左右,加起來都三萬塊了。
普通家庭一年的工錢才幾百塊,他一送就送這麼貴重的禮物,壕的像個暴發戶一樣。
嬴湛不管,強製塞到傾顏手裡,「這不是方便聯繫。」
傾顏:「家裡不是裝了電話,你可以打電話啊。」
嬴湛:「打電話你也只有早上、午飯、晚上在家,多數時候你下地了,我打電話都沒人接。」
傾顏:「可我下地幹活也用不著這個呀?你見過哪個種地的,在腰上別個大哥大,太笨重了,還怎麼幹活?」
她看著手裡的大哥大,一臉惆悵,「這玩意能退嗎?」
傾顏覺得自個又不是搞應酬,談生意的,不然買個大哥大興許還有點用。
關鍵她每天就是家裡、地裡、供銷社,三點一線。
且家裡又有座機,這大哥大對她來說根本就派不上用場,簡直就是浪費錢。
嬴湛:「這麼貴的東西,除了質量問題,當然不能退了,而且我這裡面還預存了兩千多的話費。」
傾顏:「爸媽不是開酒廠的嗎?酒廠用得上嗎?」
「她們都有大哥大,就連爺爺都有。」嬴湛蹙眉,「再說了,我們這才剛訂婚,送你的禮物哪能說退就退,說轉手送給別人就送給別人?」
傾顏抬眼,嬌嗔地橫了男人一眼。
這個男人,都不跟她商量,就直接買了這玩意,這就是在先斬後奏!
嬴湛一把攬著傾顏的肩膀,低頭溫聲哄道:「好了,別生氣了,這樣你以後就不用等到晚上才能和我通電話了。」
「是你這樣想吧?」傾顏掙扎了幾下,就逃離了男人的懷抱。
四處顧望了幾眼,見沒人看見,她推著男人到車邊,「好了,你趕緊回去吧。」
嬴湛見女人讓他回去,不由得狠狠地咬了咬牙,這個冷漠無情的女人。
他開車坐上駕駛座,哼,等結婚那天,看他怎麼收拾她!
十月初八,是傾顏和嬴湛大婚之日。
婚宴辦在遊輪上,這個想法是嬴湛想的。
嬴湛是城鎮規劃建設和城市土地資源管理主任,人脈自然廣。
傾顏身為農作物教授,人脈也廣。
加之嬴老爺子戰友多,嬴衛國生意做的大。
那麼,來參加這場婚禮的賓客肯定會很多。
只不過,嬴湛的工作特殊,不好鋪張浪費。
加之傾顏也喜歡低調,所以兩人除了在遊輪上辦婚禮,其餘的都是正常流程,並沒有很奢華。
這一日,古鎮河面上的一艘遊輪,到處都貼著紅色的囍字。
遊輪有三層,地下室是船員們吃穿住的地方,二層是擺酒的地方,三層是客人休息的客房。
雖然這個年代已經有人穿婚紗了。
但是,傾顏就像她上一世說的那般,那時她幻想著自己嫁人了,要來一場傳統的中式婚禮。
這一世,她便是穿著紅色的嫁衣,辦了一場傳統的中式婚禮。
頭髮高高盤起,頭上戴了有大紅花的夾子,胸前別了個大紅花胸針。
嬴湛則穿著一身棗紅色的中式袍褂,前襟綉有金色龍騰和銀色雲騰圖案。
白天,王春華把傾顏的手放心地交給了嬴湛。
傾顏和嬴湛給長輩們敬酒,在親朋好友的祝福聲中結了婚。
晚飯後,傾顏換上了一身紅色禮服長裙,嬴湛也換上一身黑色的西裝。
同時,結婚時最熱鬧的鬧洞房開始了。
鬧洞房主要是讓新郎新娘消去害羞的感覺。
而洞房就在遊輪二層的一間寬大的房間裡。
房內貼滿了囍字和大紅花綢。
在賓客們鬧洞房時,傾顏的臉就跟醉了似得,紅撲撲的。
反觀嬴湛,倒是一點的淡定。
最後,嬴湛瞧著傾顏實在是羞得不成樣子,就發了幾條煙,將那些鬧洞房地打發了。
待那些人都散了後,嬴湛將房間的門反鎖上。
傾顏坐在鋪著大紅喜被的床上,看著男人。
他就像個西裝暴徒一般,哪怕西裝包裹著身軀,仍然能看出衣料下是具怎樣健壯的身材。
並且,男人還走到床邊,當著傾顏的面寬衣。
他一副磐石模樣,站在她面前。
西褲包裹著修長的大腿,修身的西裝勾勒著強健的腰身。
修長有力的手指搭在西裝扣子上。
且他解扣子時,神秘深邃的墨瞳一瞬不瞬地盯著傾顏。
搞得傾顏羞得滿臉通紅。
她轉過身,坐在梳妝台前,背對著男人,自顧自地卸著頭上盤著的發。
下一刻,脫掉西裝的男人卻站在了她的身後。
他也對著她面前的鏡子,拉了下領帶,卸下了領帶,繼續解襯衫扣子。
傾顏看了眼鏡子裡的男人。
不過是寬衣而已,卻給人一種強烈的侵略性。
整個人就像是行走的荷爾蒙,渾身都帶著痞壞的色-氣,讓傾顏這個一向冷靜理智的女教授忍不住面紅耳赤。
隨著男人脫掉西裝和襯衫,露出小麥色的健康膚色。
整個過程,他都非常深沉地看著鏡子裡的她。
下一刻,鏡子裡的男人俯身,從身後將她擁在懷裡。
嬴湛將女人緊緊擁在懷裡的那一刻,感受到懷裡的女人微微瑟縮。
她就像風雨中纖細的柳枝,春風堪折。
薄唇貼著女人的耳垂,沙啞道:「傾顏,你終於嫁給我了。」
就在這時,想必是河面打了個大浪,船劇烈搖晃了一下。
傾顏跌入男人懷抱,輕聲道:「外邊有浪了。」
嬴湛低低「嗯」了一聲,寬大的手掌掐了女人的腰-臀一把,薄唇貼在女人耳旁低低的蠱惑,「咱們在船上,自然會有浪,河面上水越多,起風時浪就越大,船才搖晃得厲害。」
一番話,似是意有所指。
說完,他一把扳過女人的身子,深沉地凝視了女人幾秒。
然後抬手挑起女人的下巴,狠狠地吻下。
吻了幾下後,嬴湛蹙眉,睜大眼睛看了眼閉目的女人,似是詫異。
但很快,他就顧不上其它。
不知不覺間,嬴湛扣著女人的腰臀,亦步亦趨地往床邊走去。
然後,兩人雙雙跌入柔軟的席夢思床上。
嬴湛單手撐在女人左側,將她壓在懷下。
右手摸到床頭櫃上的錄音機,摁下開關。
頓時,錄音機就放起了甜蜜蜜這首歌。
而床上的俊男美女,有了歌曲作為消音的神器,自然是墜入了新婚的甜蜜。
不多時,嬴湛從床頭櫃裡翻了個巴掌大的紙質袋子,那袋子上寫著某某乳膠廠製作。
他一把撕開包裝,嘗試一番後,終是將那小不垃圾的玩意扔了。
嬴湛低低地咒罵了幾句,「罷了,我們都是夫妻了,這玩意也沒必要用。」
情到深處時,傾顏紅唇輕啟,如歌如韻地喚了一聲「湛......」
聽到這聲稱呼,嬴湛整個人微微一怔,「傾顏,你喚我什麼?」
從女人嫻熟的吻,再到這一聲「湛」,無不讓他多想。
傾顏睜開迷離的眼,看著身上的男人。
一時間,雙眸噙了一層晶亮的水霧。
她牽了牽唇,欲說還休。
嬴湛看著女人淚眼婆娑的美眸。
此刻,這雙眼睛熟悉而陌生,似乎和之前那幾個月不一樣了。
對上這雙眼睛,他彷彿通過她的黑瞳,穿過前世的光陰,穿過北臨國的風風雨雨,穿過千百年忘川河的煉獄。
這樣一雙美眸,曾無數次在他腦海中回蕩。
傾顏也對上男人深邃的墨瞳。
這雙眼睛裡,夾雜了複雜的情緒,這是上一世她在他眼底從未見到過的。
就像是一個經歷地獄煉火千錘百鍊的男人,終於遇上了心尖尖上的那個人,那眼底,情感充沛。
傾顏眸光瀲灧,眼底含著笑意,心跳如擂鼓,紅唇輕啟,看似漫不經心地問:「嬴湛,敢不敢讓我信你一回?」
不知怎的,她也是不久前,才突然有了上一世和他的記憶。
聽到這話,嬴湛隻覺得有把熊熊烈火在他心尖尖上燃燒。
那顆黑暗已久的心,再次被點燃,被照亮。
嬴湛整理著女人臉頰旁的秀髮,替她將秀髮挽到耳後。
他低頭,性感的薄唇落在女人的眉心、瓊鼻、嬌艷的紅唇之上。
一點又一點,溫柔地啄吻著她。
每吻一下,似乎都帶著無限愛意。
末了,他將唇落在女人的耳旁,嗓音深沉又深情,「傾顏,上一世的嬴湛,是天下人的君王。這一世,我只是你一個人的丈夫!」
聞言,傾顏心裡除了甜蜜,卻又有些酸澀。
在他說這一世是她一人的丈夫時,她的心尖尖上就像是弦撥一聲驚雷萬裡,動容的同時,也膽戰心驚。
她閉上眼睛,眼角有滴淚在眼角滑落,放心的將自己毫無保留地交給了他。
不多時,嬴湛吻著女人眼角的淚,「疼嗎?」
傾顏:「你知道的,我一直很怕疼。」
怕自己的一顆真心付錯了人,怕被辜負,怕被傷心,怕心疼。
嬴湛將懷下的女人緊緊擁在懷裡,卻又不敢太用力。
就像是捧著一顆少女的真心,珍而重之。
男人薄唇輕啟,輕聲哄道:「別怕,乖乖。」
上一世,傾顏不敢愛。
這一世,身邊的女孩告訴她,女人活著就是為了嫁個好男人。
可是這一世的嬴湛讓傾顏明白過來,對的那個男人會讓你知道,活著只是為了自己。
這一世,洞房花燭夜後,兩個年輕人將再一次珠聯合壁,試著在新時代摸索共同的新旅程!!!
【全文完】
這一章共1.3萬+字,因為是一個完整的番外結局章,就放在一起更新了。
又到了和書中每個角色說再見的時候了。
囉嗦話上次都說了,這次想再次謝謝小可愛們一直以來的支持,有緣再會(抱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