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她曾明確同靜妃說過,讓靜妃注意三皇子的心理建設。
靜妃也很看重這一點。
並且,靜妃性格開朗,很適合撫養三皇子。
說起來,這些年皇帝其實也一直很體恤三皇子的,不許旁人嘲笑三皇子。
可為什麼碰到純嬪,皇帝連親兒子都不袒護,反而偏袒純嬪了?
是因為純嬪純真到真的沒有嘲笑三皇子的意思?
還是純嬪足夠重要,哪怕嫌棄了三皇子,皇帝也能忽視?
亦或者兩者都有?
但甭管如何,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那就是純嬪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足夠重要。
一個沒身份沒背景的農女,晉陞速度比旁人都快。
甚至能和高位妃嬪媲美,是很重要的吧?
這個純嬪,傾顏每回晨省時,瞧著純嬪也不如何打扮,不如何說話。
這樣的女子,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
竟讓皇帝魔怔了?
接下來的日子,純嬪身受聖寵。
那是一日比一日嬌慣,可以說是在后宮橫著走。
別說低位妃嬪了,不少高位妃嬪都栽在她身上,見了她都繞道走。
傾顏是在屋裡養傷,沒跟這位打交道。
到了十二月初,傾顏的凍傷好得差不多了,也就又恢復了晨省。
估計是柔貴妃給傾顏開了個糟糕透頂的頭。
導致妃嬪們認為傾顏之前是得寵,但現在也是真的失寵。
所以,晨省時都在那嘲諷傾顏。
這一日在柔貴妃那晨省。
待妃嬪們都到齊後,柔貴妃才從裡間娉娉婷婷地出來。
傾顏和妃嬪們起身行禮。
溫貴妃行了平禮。
柔貴妃在上首坐下,視線落在一眾妃嬪們身上,「諸位姐妹都起吧,賜座。」
待妃嬪們都坐下後,柔貴妃將視線落在傾顏身上。
最後,她的眼睛還盯著傾顏裹著紗布的手背,「傾貴嬪妹妹,你的身子可好些了?」
「謝柔貴妃關懷,已經大好了。」傾顏淡淡回。
她身上的凍傷都好了,只是剛掉痂,新長的地方不太好看。
雖然沒留下疤痕,但她還是用紗布裹了起來。
柔貴妃一臉惋惜,「唉,上回是本宮罰得太重了,當時我瞧著五皇子哭得厲害,一時亂了心神,罰你在雪地裡跪了兩個時辰。」
「你說本宮往日也沒少罰宮女太監,一罰也是跪上好幾個時辰,怎麼她們沒事,你卻大病一場?要知道會這樣,我那日就不會讓你跪那麼久了,本宮這心裡呀,甚是愧疚。」
傾顏:「......」
光從柔貴妃話裡,傾顏就沒聽出一絲愧疚。
反而有種「別人跪怎麼沒事,輪到你傾貴嬪就事多」的意思。
傾顏也笑著對柔貴妃說,「這天寒地凍的,一盆水潑到雪地裡,立馬就能結成冰,柔貴妃娘娘的奴才居然能跪上好幾個時辰都沒事,我真想知道貴妃娘娘都是在哪找的銅牆鐵壁?」
「正好我院子裡缺幾個奴才,貴妃娘娘不如勻幾個奴才到我那兒,我也好見識見識她們的能耐?」
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雪地裡跪上幾個時辰,就是鐵打的身子,也會凍僵的好嗎?
就連時常站在院子守夜的小桂子,這次也病了一場。
只是沒傾顏病得厲害罷了。
一旁的靜妃也跟著附和傾顏:「柔貴妃娘娘要忙著管理后宮,罰完奴才就不管事,那奴才有事沒事她哪知道,就是死在雪地裡,也是拖出去埋了的。」
「不然柔貴妃這屋裡,怎的總是沒幾個月就換奴才了呢?」
說完,她捂嘴和傾顏對視一笑。
宮裡奴才的命不值錢。
有隨時掉腦袋,隨時沒命的風險。
而后宮妃嬪當中,當屬柔貴妃院子裡的奴才換得最勤。
這一點,不必說大家也知道,柔貴妃罰奴才罰得最狠。
柔貴妃前一刻還在說她的奴才抗造,暗指傾顏太過嬌氣。
下一刻就被傾顏和靜妃聯手打臉,暗指她虐待奴才。
即使這樣,柔貴妃還是一臉淡定,面上也帶著柔媚的笑,「奴才嘛,做錯了事,本宮還不是想罰就罰。」
這話聽著是沒毛病,其實暗戳戳表明她罰傾顏也是想罰就罰,讓人聽了不舒服。
不過,這種話聽聽就得了,沒必要對號入座。
傾顏和靜妃心照不宣的當沒聽見。
緊接著,一旁的蔣才人笑道:「奴才們皮糙肉厚的,成天乾粗活,是比較抗造的。」
「至於傾貴嬪娘娘麽,出身西茲國皇室,從小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自然金貴些,體質也嬌貴些。」
又一個不知名的小妃嬪也道:「說不定,傾貴嬪娘娘這是想要對皇室使苦肉計呢。」
「哎呀,你會不會說話呀,話不要說得這麼難聽好不啦,依我看呀,傾貴嬪娘娘這麼美,哪裡是苦肉計,分明是美人計還差不多。」
「管她什麼計,可皇上都沒有去看她,多可惜啊,實在是讓我等憐惜呢。」
「可不是呢麽,畢竟傾貴嬪前陣子正得盛寵呢。」
這些妃嬪,一個個在這陰陽怪氣的。
表明上聽起來像是在誇傾顏美,誇傾顏之前如何得寵。
實則在變相嘲諷傾顏之前再如何得寵又怎樣,皇帝還不是不關心她?
靜妃咬咬牙,這些人,在雪地裡跪的不是她們,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偏偏人家話裡話外都帶著關心和讚美,你還挑不出毛病來。
傾顏筆直坐著,目光狠厲地拆著手上的紗布。
當她將手背上長過凍瘡的新肉肌膚露在眾人眼前時,她道:「都說有些人喜歡以己度人,看來諸位姐妹挺愛使苦肉計的,一定沒少在皇上面前使苦肉計吧?」
眾人見到傾顏手背上有一半的肌膚是新長出來的,可算是紛紛住嘴了。
用事實讓眾人閉嘴後,傾顏目光凌厲地掃視全場一圈。
剛剛那些說話的,不過都是柔貴妃的走狗罷了。
之前見傾顏得寵,位份高,不敢造次。
如今有了柔貴妃罰跪傾顏,皇帝不聞不問一事,她們背後有柔貴妃撐腰,膽子也就大了起來,不把傾顏當回事了。
除了說她使苦肉計這一點錯了,其餘的,她們確實說的沒錯,傾顏並不如何得寵。
她都病成那樣了,皇帝也沒有看她,甚至不聞不問。
那天清晨,她聞到龍涎香時,確實懷疑皇帝夜裡偷偷來看過她。
可是秦姑姑否認了此事。
不僅如此,后宮眾人也都說皇帝對她不管不問。
平日裡,皇帝去妃嬪那,都是乘的代步龍輦,有浩浩蕩蕩的儀仗隊,是整個后宮關注的焦點。
他要是去了哪個妃嬪那,不出半個時辰,只要有心打聽的,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幾乎全后宮都會知道。
所以,皇帝要是去看她,不可能沒人知道。
最後,傾顏只能歸咎於自個想多了。
皇帝現在厭惡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看望她這樣一個不思進取的妃嬪?
約摸一炷香後,晨省散了。
靜妃挽著傾顏的手腕一起離開的。
到了外頭,靜妃對傾顏說,「小顏顏,上回我在你那吃了一回黑椒醬烤排骨,特別好吃,回去我就讓廚子做了,結果怎麼都沒你院裡的廚子做的好吃。」
傾顏:「那還不簡單,你讓廚子把食材都準備好,一會我去你那蹭飯,親手教你那的廚子如何烤黑椒醬排骨。」
靜妃在她那吃了幾頓飯後,也成了正宗的小吃貨了。
靜妃:「好呀,那就這麼說定了!」
就這樣,兩人各自乘輦回了居所。
傾顏回去後,給小小昕換了尿片。
然後,她吩咐秦姑姑和乳媼照顧小小昕,就乘輦去靜妃那。
小蓮的病好了,也跟著她一同前往靜妃居所。
路過一處小閣樓時,傾顏遠遠的就聽見了歡聲笑語。
不多時,半道上不知哪裡冒出來一群打雪仗的人。
「啊!!!」
緊接著,傾顏聽到一聲清脆的女人的尖叫聲。
下一刻,她感覺到輦微微晃動了一下,並停下來了。
「娘娘,糟了,純嬪不知怎麼回事,撞上了咱的輦。」小蓮語氣有些虛。
因為純嬪最近在后宮橫著走,手撕了不少妃嬪。
且屢戰屢勝,回回都有皇上撐腰。
不少妃嬪因為和純嬪起衝突,至今還在居所禁足呢!
傾顏之前坐在輦上,是看不到底下什麼情況的。
只是輦停下來後,她知道應該是撞上什麼了。
如今聽到小蓮的話,她坐在輦上四處顧望了一眼。
只見輦的後側倒下了一名女子。
那女子著薄荷色襖裙,正是純嬪。
這位成了妃嬪,不再穿著樸素,面上也略施粉黛。
看起來,比最初要好看不少,卻少了當初那份純真與樸素。
純嬪見了傾顏,就跟沒看見似得,只是跌坐在雪地裡,低頭看著地上。
她伸手在雪地裡撈起了什麼,傷神道:「這手鐲,皇上前幾日才賞我的,我這還沒戴上幾天就摔碎了。」
說完,她扶著宮女的手慢慢起身,抬頭怒視著輦上的傾顏。
傾顏就這樣坐在輦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純嬪。
只是,餘光卻瞥見了一抹明黃色。
轉頭一看,就發現皇帝的儀仗隊從側面而來。
如此一來,她不下輦都不行了。
片刻後,皇帝的龍輦就在傾顏和純嬪跟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