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你是皇后,娘家背景再硬。
在生產時面對保大保小的問題,俱不會保大人的。
尤其是有皇位要繼承的皇家,皇嗣比妃嬪重要多了。
畢竟,妃嬪有的是,皇嗣卻難得。
溫貴妃與柔貴妃是競爭者,她不好多言。
省得屆時柔貴妃醒了記恨她,還得罪柔貴妃娘家的人。
再說了,有皇上與太后在,哪有她多管閑事,說話的份兒。
且保小孩這種話,皇上與太后說,那便是為了皇室延綿皇嗣,為皇室著想。
可要是從她嘴裡說出來,一切就變味了。
上首,皇帝並沒有像太后那般果斷。
男人眸光微轉,似乎在思量著什麼。
良久後,他先是沉著地問了穩婆:「以你們的接生經驗,此刻柔貴妃與她肚裡的皇嗣,誰能夠保下來的希望更大?」
一名產婆如實回:「若是柔貴妃不昏迷,興許一切還不好說,可柔貴妃又是大出血,又是昏迷不醒,那麼,保住皇嗣的希望,就比保住柔貴妃的希望要大。」
「既如此,那便保皇嗣罷。」這一次,男人果斷而冷靜。
聽到這話,靜靜坐在一旁的溫貴妃柳眉微蹙。
倒也不是心疼柔貴妃,就是同為女人,純粹的覺得殘忍。
甭管保大人還是保小孩,對不保的那一方,都十分殘忍。
在這北臨國,如果保大人,穩婆便不會管小孩,殘忍將皇嗣剪碎,再清理大人的女子胞。
要是保小孩,就不管大人感受,隻管生拉硬拽,讓小孩順利出生便是。
哪怕現在傾醫閣出了個什麼剖腹產術,除了剖腹不一樣,其餘的想來也是一樣的。
兩位穩婆聽了皇帝的話,立馬就轉身進了內室。
一時間,整個柔夢殿都異常的安靜,大家都在靜靜等待著。
約摸半個時辰後,柔夢殿內室傳出嬰兒「呱呱」墜地的聲音。
然後,內室的門就打開了。
一名穩婆抱著一個用明黃繈褓包著的嬰兒,面上帶著喜色。
她與接生的另一名穩婆走到中間,面上再沒了之前苦惱的神色。
兩人笑眯眯地跪下行禮,「恭喜皇上,恭喜太后,老天爺又給咱們北臨國喜降皇子,還是曹禦醫給柔貴妃進行剖腹產下的!」
「奴婢早就聽聞傾醫閣醫術高明,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奴婢接生數十年,還是頭一次見到從肚子裡剖出來的小孩呢!」
此話一出,在座所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
甚至腦補了一出曹禦醫給柔貴妃剖腹,柔貴妃剖腹產子的血腥場面。
太后為傾顏、為北臨國醫術發展迅速感到自豪的同時,笑著讓人賞賜了穩婆。
皇帝身為北臨國的君主,傾醫閣早就同他彙報了各項情況。
對於剖腹產術,他早就知曉,也就神色淡然。
他先是賞賜了柔夢殿上下,繼而問:「柔貴妃她如何了?」
「回皇上的話,柔貴妃還是昏迷不醒,且出了好多的血,曹禦醫她們正在給她止血,縫針。」由於聽到賞賜,穩婆嘴角還帶著微笑。
反正皇上和太后說的是保小孩。
如今她們保住了皇嗣,也算是有了交代。
至於那柔貴妃如何,那便不關她們的事了。
另一名產婆嘴角也有抑製不住的笑,「皇上放心好了,柔貴妃氣息雖弱,但她誕下皇嗣,是為北臨積福,也是為她自個積福。」
溫貴妃:「是啊,柔貴妃妹妹素來身子骨好,想必一定會吉人自有天相的。」
皇帝淡淡的「嗯」了一聲。
他抬頭看了眼外頭,而後吩咐穩婆,「你們都好生照顧著五皇子,另外,禦醫們盡全力給柔貴妃醫治。」
「是。」眾奴才應了。
緊接著,嬴湛起身,對太后與溫貴妃道:「朕還有政事需要處理,這裡便交給母后與溫貴妃了。」
太后:「你身為皇帝,著實不可在女子內宅呆太久,如今柔貴妃又昏迷不醒,你不必在這坐著了,這裡有哀家與溫貴妃,你且放心好了。」
溫貴妃:「臣妾會與母后處理好此事的。」
於帝王而言,身居高位的妃嬪,最大的用處便是替帝王處理后宮之事,讓其能放心地治理江山社稷。
嬴湛微微頜首,就轉身離開。
待他乘輦離開柔夢殿時,轉頭囑咐奴才:「李忠,讓大理寺查查,好端端的,柔貴妃的輦怎就散架了。」
李忠:「是。」
接下來的幾日,柔貴妃都處於昏迷當中。
不過,興許是她求生的慾望很強烈。
兩日後的夜裡,她醒來了。
但是禦醫們說她此次傷到了女子胞,往後便再不能生養了。
到了第三日,由於五皇子出生時情況危險,皇帝給五皇子取名「嬴瑞」。
「瑞」字有吉祥,吉利,祥瑞的意思。
宮中照例給五皇子舉行了洗三禮,讓其接受前朝后宮的朝拜。
以往大理寺查案都很迅速,這一次,竟是十日後才查出真相。
說是柔貴妃的輦好幾年了,零件和木頭老化,這才導致的輦散架,是天意而為。
至於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誰又知道呢?
柔貴妃生產後,后宮便只剩下傾顏一個有身子的妃嬪了。
一時間,后宮竟是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平靜。
倒是前朝,本就有旱災的地區,又有了蝗災!
此刻,龍軒殿的早朝,嬴湛神色凝重地坐在上首,俯視著殿堂下的官員們。
下首,大臣們議論紛紛。
「皇上,雖說西北乾旱地區,每年都會有蝗蟲,但今年的蝗災卻比以往要嚴重,可以說是三十年難得一遇的蝗災。」
「今年的蝗蟲比往年多了四十萬至五十萬隻,共六十五萬隻左右,其中有六成是雌蝗蟲,而一隻雌蝗蟲可產卵八十隻左右,其孵化期卻只有短短二十日左右。」
「且今年乾旱嚴重,植物含水量減少,有利與蝗蟲啃食生長,使它加速繁衍。」
「而一隻成年的蝗蟲,等同於一個幼兒的食量,一個蝗蟲群,大概能吃掉四萬人的糧食,十個蝗蟲群,便能吃掉數十萬人的糧食。」
「這還只是開始,再過段時間,蝗蟲會以每二十日就翻幾番的速度繁衍,產出成百上千萬蝗蟲卵,到了那個時候,老百姓才是真正的苦不堪言,叫苦連連,飢荒成災!」
「不僅如此,天澤國近日趁著蝗災,入侵我西北疆土,請皇上務必派人平定邊疆!」
「否則西北地區本就有個邱轅國,若是再不擊退天澤國,屆時北臨飢荒成災,人一旦被逼到極點,就會成為流民,必定大亂!!!」
聽著大臣們的議論,嬴湛黑眸幽暗,權衡著法子。
待大臣們都說得差不多後,他俯視著大臣們,「往年不是有應付蝗蟲的法子?」
大臣回:「往年蝗蟲少,那些法子興許有點用,可今年的蝗蟲實在是太多了,老百姓們用鋼鐵器皿大聲敲打,敲鑼打鼓奏樂,燒柴火,夜晚捕捉等法子,可是收效甚微。」
聞言,嬴湛濃眉緊皺,本就冷漠的臉龐更加陰沉。
視線在下首的大臣們身上掃了一眼,而後威嚴地下令:「沈青聽令!」
沈青上前一步作揖,「臣在!」
然後,嬴湛朝李忠示意一眼。
李忠會意,從殿內取了沈青上次交給皇帝的寶劍。
他走到沈青跟前,將裝有寶劍的匣子遞給沈青。
「沈愛卿,這把劍,原是你當年立了戰功時,朕賞賜於你的。上次傾醫閣治好你的眼疾,你又將其回贈於朕,當時你說了什麼話,可還記得?」
「皇上大恩大德,臣沒齒難忘。」沈青跪下,匍匐在地,「當時臣說的是,他日若有戰,皇上憑此劍,召、必、回!」
「好!愛卿有此心意,朕深感欣慰!」嬴湛欣慰地點了點頭,「如今西北大亂,朕憑此劍召你回軍隊,命你前往西北。」
沈青接下李忠手裡的寶劍,高高舉起:「臣,遵旨!」
緊接著,嬴湛的視線從沈青身上轉移到穆親王身上,「穆親王聽令!」
穆親王上前一步作揖,「臣在!」
嬴湛:「穆親王,朕命你與沈青帶兵十萬前往西北,平定天澤國之亂,你任軍中軍師!沈青任軍隊首領!」
「臣,領旨!」穆親王與沈青齊齊應道。
下完兩道軍令,嬴湛看向旁的大臣,「如今西北接連出現旱災與蝗災,誰有信心在最快的時間內處理這兩項災情,並將朝廷的賑災物資帶到西北?」
眾大臣:「......」
把賑災物資送到西北,這可是個肥差,又是個輕鬆的差事。
可是在短時間內解決旱災與蝗災,這可是個艱難的苦差事。
說嚴重點,根本就個不可能完成的差事。
本來就沒人敢接這差事,嬴湛還加大難度,「旱災倒是不急,這是靠老天爺,且之前已有朝廷大員前往西北修水渠,打井,帶領百姓使用翻車,筒車灌溉農田,以及施粥賑災,哪怕是修水渠,也是項大工程。」
「倒是蝗災,最好是能夠在二十日之內,也就是蝗蟲下一次孵化期之前解決!」
否則再這樣下去,苦了百姓,軍隊裡也沒了軍糧。
到了那個時候,北臨才是真的要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