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秦姑姑聲音很大，可那柳貴人就跟沒聽見似得，繼續妖妖嬈嬈地往前走。

見狀，秦姑姑幾個快步走到前面，將那柳貴人給攔住了。

「大膽柳貴人！見了我家傾嬪娘娘不行禮是為何意？難道你進宮前，沒人教你什麼是規矩？亦或者你入宮後，尚寢局沒好好教導你？」

此話一出，只見那柳貴人先是一慌。

接著看了傾顏一眼，滿是歉意地道：「嬪妾剛進宮不久，鮮少在后宮走動，加上傾嬪娘娘又沒乘輦，我便一時眼拙，還以為是哪個不知名的小妃嬪。」

這位言語間滿是歉意，可是身體倒是很誠實，一點都沒有行禮的意思。

秦姑姑：「......」

這個柳貴人，進了傾梨殿的門，不懂規矩，不上門給娘娘行禮也就罷了。

如今面對面，居然招呼不打一聲，也不行禮。

還說什麼剛進宮不認識傾嬪娘娘。

同住在傾梨殿，哪怕再如何陌生，那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這柳貴人還沒侍寢，雖不能參加晨省。

但是溫貴妃、柔貴妃、還有太后那也各參加了一次晨省，多少對傾嬪也有些印象了吧？

再說了，她和傾嬪都認識這個柳貴人了，莫非她柳貴人就這般健忘？

「不認識是吧？現在認識了吧？」秦姑姑聲音一沉，「那便行禮吧！」

柳貴人聽了後，卻躊躇在原地，還是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並且，柳貴人還一臉的難為情，「傾嬪娘娘，嬪妾剛進宮，不懂宮中規矩。」

「且我每次面見皇上，也是不必行大禮的，皇上也沒說非要我行禮，哪怕是我偶爾行了禮，皇上也都免了禮的。」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我在皇上面前都不必行此大禮，更別說你一個小小妃嬪了，也配？

傾顏：「......」

皇帝有時候確實會說「免禮」，但傾顏一直認為那是場面話啊。

就跟說「眾卿免禮」一樣啊。

所以，到底是柳貴人誤會了。

還是皇帝在柳貴人面前，當真那般寵柳貴人，一點禮都不讓行？

難道皇帝如此憐香惜玉？

她和柳貴人認識的還是同一個皇帝嗎？

不過，傾顏很快就想明白了。

皇帝確實有溫柔的一面，且他既然會在她面前展現出溫柔的一面。

那麼，也會在別的女人面前展現溫柔的一面。

要是皇帝一臉嚴肅的聽曲兒，柳貴人也不可能這般恃寵而驕。

之前傾顏只聽說柳貴人有著才女的清高與傲慢，就連在皇帝面前，除了談詩詞歌賦，根本就不侍寢。

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啊。

傾顏扶著小蓮的手，語氣淡淡的，「柳貴人，皇上如何寵你，我管不著，那是你與皇上之間的事。可是在本宮面前，我沒說免了你的禮，那麼，該有的禮數就一、點、都、不、能、少。」

她也不刁難柳貴人，反正就按照后宮的規矩，該怎麼來就怎麼來。

其實按照規矩，柳貴人與傾顏同住傾梨殿。

而柳貴人剛進宮時，就該給傾顏請安的，因為傾顏是傾梨殿位份最高的妃嬪。

這一點，同住在傾梨殿的宋才人就很懂規矩。

要不是傾顏沒時間應付她們上門請安，這才沒計較。

如今，她與柳貴人這樣面對面擦肩而過，柳貴人非但不給她這個高位妃嬪請安，還跟沒看到她似得，那是說不過去的。

這就好比她見了詩貴嬪和溫貴妃不請安，顯然是不像話的。

關鍵柳貴人在擦肩而過時還鄙夷地睨了她一眼。

都這樣了，要說不認識她，傾顏說什麼都不會信的。

呵，都是千年的狐狸，在這聊什麼齋？肯定故意的！

而且，傾顏聽秦姑姑和小蓮說過，北臨國的秀女大選制度非常嚴格。

除了看容貌、身段，八字。

還看性情、儀態、品行的。

這個柳貴人光憑著江南第一美姬的美名，哪怕有江南總督舉薦她，若是沒有那種大得嚇死人的背景，光憑柳貴人這個性子，是不可能從秀女大選脫穎而出的。

要真是這樣，以傾顏對皇帝的了解，柳貴人也是不可能入皇帝眼的。

而且，傾顏在溫貴妃和太后那都見過柳貴人一次。

每次柳貴人都是規規矩矩，溫柔如水。

尤其是在太后那，柳貴人更是畢恭畢敬，能說會道，言行舉止沒有一點兒毛病。

甚至可以說與在傾顏面前是天壤之別。

思及此，傾顏覺得柳貴人是屬於那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人。

在男人面前，柳貴人有一副面孔。

在高位妃嬪和太后面前，柳貴人有一幅面孔。

在低位妃嬪和傾顏面前，她柳貴人又是另一種面孔了。

看不出來啊，這小丫頭片子，還有好幾幅面孔呢。

果然，只見柳貴人看似無柔弱無助地道：「傾嬪娘娘，我不知在宮中是怎樣的規矩，但我知道，在我們民間，妾隻給正妻行禮的。」

這話意思就是：我隻給正妻行禮，而你不過是個妾，我作何要給你行禮？

關鍵是人家沒有指名道姓，話又說得挑不出一點毛病，像極了什麼都不懂的小白兔呢。

呦呵，這柳貴人可豪橫了！

小蓮氣得差點當場去世！

什麼叫隻給正妻行禮？

在這宮中，低位妃嬪就是要給高位妃嬪行禮的好嗎？

再說了，她家娘娘是從潛邸就嫁給皇上為正妻的。

皇上登基後，還成了中宮皇后。

要不是主子在后宮作惡多端，這才被廢了後位。

結果柳貴人就拿這說事，故意在主子的傷口上撒鹽。

小蓮忿忿不平地指著柳貴人，「柳貴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柳貴人：「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小蓮：「我家娘娘原就是正妻的！再說了，你一個貴人又尊貴到哪裡去，張口閉口就是小妾，難道你不是小妾嗎？！」

真是氣死她了，兩個貴妃都沒這柳貴人囂張！

「你也說了，原來是正妻，可現在不是了。」柳貴人面上帶著欠欠地笑，挑眉道：「不是嗎？」

秦姑姑：「就算不是，那也比你這個貴人要好，更輪不到你一個貴人在這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