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累了,傾顏便枕在男人的腿上小憩。
夜裡的時候,兩人就在馬車空地上鋪了一層薄毯,相擁而眠。
明明隻單獨相處了三日,可她們之間卻好似邁了一大步。
彼此間,不只是表面上的肌膚之親,而是身心都更貼近了一些。
尤其是兩人相處時的自在與默契,就像是相識已久的知己。
次日清晨,馬車進了京郊。
到了京郊,傾顏便不再與皇帝膩歪,恢復了來時那般,各自分開坐著。
巳時三刻,馬車進了皇宮。
待馬車在龍軒殿停下時,皇帝與傾顏先後下了馬車。
嬴湛下了馬車後,回頭看了女人一眼,他道:「你且回去好好獃著,朕有空了就去看你。」
傾顏看著皇帝,面前的男人,在古鎮時的溫潤早已不見。
此刻,那雙神秘深邃的墨瞳裡,溫柔眷戀不再,有的只是他一貫的冷漠與疏離。
就連那低沉磁性的嗓音,也冷硬不少。
這一路上,她也不太記得她們之間什麼時候變了。
貌似是馬車踏進京城時,她與他分開坐著那會,兩人之間就變了味兒。
又或許要早些,難道是皇帝決定要回京的那一刻,就已然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那變化來自於彼此身份地位的隔閡,那種隔閡將她們二人生生劈開。
如今進了皇宮,那種微妙的變化逐漸明顯。
他不再是他,而是皇帝,是整個北臨國的帝王。
她也不再是她,她是傾嬪,只是他眾多妃嬪當中的一個女人。
就像中元節那天夜裡,他同她說的那樣。
他說,「傾顏,往後你在朕面前不必事事都循規蹈矩,隨心就好。在外人面前,你得端著點,畢竟你是個嬪位,這樣於你也好。」
男人說的這些,在北莊古鎮的這幾天,她就是這樣的隨心所欲,而他也都做到了。
如今回宮,她也得做到,得端著點。
她可以偶爾「真」,但不能一直「真」。
因此,對於男人所說的「有空就去看你」,傾顏便把它當成了場面話。
她也用場面話回他,「好,那臣妾等著皇上。」
就這樣,兩人在龍軒殿分開,各自回了寢宮。
次日清晨的晨省,傾顏一到場,不管新人妃嬪,還是舊人妃嬪,通通都用那種仇視的眼睛盯著傾顏看。
她們恨不得將眼神化作一道利刃,狠狠地剜在傾顏身上。
這個傾嬪,溫貴妃只是讓她陪皇上去皇陵祭祀,就已經夠讓她們嫉妒的了。
如今得知皇上帶著傾嬪在北莊古鎮逗留了將近三日,兩人還四處遊玩上了,她們就更加羨慕嫉妒恨了!
哼,狐媚子,把皇上勾得不理朝政。
只不過,新人妃嬪們除了詩貴嬪,其餘人都比傾顏位份低。
所以,她們隻敢在心中忿忿不平,但不敢明說。
至於那詩貴嬪,素來與溫貴妃一樣的性子,甚至比溫貴妃還要溫和。
其餘的高位妃嬪,她們能坐到妃位以上,基本都是識大體的,也就不會找傾顏麻煩。
只有與傾顏位份相同的麗嬪,她和傾顏是老冤家,便酸了幾句。
「傾嬪,溫貴妃讓你陪同皇上去皇陵祭祀,可沒讓你拉著皇上在北莊古鎮遊玩啊,像你這樣的行為,跟那種迷惑君主不理朝政的禍國妖妃有何區別?」麗嬪酸道。
此話一出,在場多數妃嬪眼裡都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好似終於有人敢把她們的心裡話說出來了。
對於麗嬪的當眾為難,傾顏淡淡道:「此次去皇陵祭祀,我根本就沒開口讓皇上在古鎮逗留,是皇上自個說要在古鎮多呆幾日的。」
「再說了,皇上平時日理萬機,朝政繁忙,偶爾鬆快幾日,於皇上也是好的。我們這些個做妃嬪的,哪一個不是希望皇上好?怎的到了你嘴裡,我就成了禍國妖妃?難道我為了皇上好,也是禍國?」
她又沒有成天拉著皇帝不理朝政。
像嬴湛這樣的皇帝,就是她拉著他不理朝政,人家也不是那樣的昏君啊。
而且當時她有問皇帝,要不要緊,皇帝說了無妨的。
對於傾顏的說法,眾妃嬪保持著不相信的態度。
即便傾嬪真的沒迷惑皇上不理朝政,那她傾嬪也是個有手段的。
還不是伺候得皇上舒心,皇上才與她在古鎮多呆一陣子,恨不得醉倒在她的溫柔鄉裡?
此時,靜妃想幫傾顏說幾句公道話。
而麗嬪想要反駁傾顏。
但最後都在溫貴妃開口時,紛紛住了口。
溫貴妃:「傾嬪說的在理,皇上平日裡處理朝政甚是辛苦,偶爾鬆快幾日也算不得什麼,還是輪不到爾等深宮婦人說三道四的!」
作為貴妃,她得維護皇上勤政愛民的形象。
另外,傾嬪是她派去皇陵的,若真是追究起來,豈不是她安排了一個狐媚子在皇上身邊迷惑君心?
溫貴妃嘴上是這麼說,但眼神卻淡淡掃了傾嬪一眼。
這個傾嬪,能把皇上迷得在古鎮遊玩了幾日,在這后宮還是頭一個!
哪怕是淑貴妃病入膏肓了,皇上也沒帶淑貴妃去京郊散心,頂多就是多陪伴幾日罷了。
過了一會,眾人在溫貴妃這散了後,又去了柔貴妃那請安。
完事後,柔貴妃說太后她老人家下個月初要出宮遊玩。
便帶著眾妃去太后那點個卯,算是臨行前的送別。
一行人到了承福殿時,溫貴妃已經坐在殿內與太后閑話家常了。
除了溫貴妃之外,一些沒侍寢的新人妃嬪也在。
按理說,這些妃嬪還沒侍寢,是沒資格來給太后請安的。
但她們進宮這麼久以來,還沒給太后請安過。
如今又逢太后要出宮遊玩,若是還不來請安,又不知得等到猴年馬月了。
此時,眾妃嬪給太后行禮:「太后萬福金安!」
太后的視線在眾妃面上一一掃過,「你們都有心了,賜座吧。」
傾顏與妃嬪們在下首入座後,柔貴妃問道:「不知母后此次準備去何處遊歷?」
太后:「哀家此次打算下江南,這江南啊,說起來也不是什麼新鮮的地兒,哀家都去過好幾回了,可它近些年變化頗大,哀家每去一次,它都給哀家不同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