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說的是。」柳美人先是認同皇帝的話。
而後解釋道:「可嬪妾有孕以來,一直在自個屋裡呆著,鮮少出來的,近日聽聞禦花園的梅花開得好看,這才難得約惠妃姐姐一起賞花。」
說到這,她還小聲嘟囔,「再說了,靜妃姐姐不也在這麼?」
這話意思是:靜妃也沒有非要到場的理由,但她也在這,您怎的不問她,卻隻問我與惠妃。
嬴湛剛想說靜妃那是與傾嬪處得好。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出口,靜妃就快言快語,「柳美人又不是不知道,本宮和傾嬪是好姐妹,我一聽說她這邊出事了,出於擔心我就立馬來了,怎麼,你有意見?」
當時她正在逗三皇子呢。
一聽說詩貴嬪在傾梨殿門口摔了一跤,嚇得她連娃都懶得逗,趕緊乘著輦來了。
她就怕旁人栽贓小顏顏,亦或者兩位貴妃隨便拉小顏顏出來背鍋。
而小顏顏只是個嬪,自然對付不過兩位貴妃。
怎麼說她好歹也是個妃,且真要鬧起來,她性子直率魯莽,啥也不怕!
一秒記住https://
對於靜妃的說法,嬴湛微微頜首,朝靜妃道:「愛妃的為人,以及你與傾嬪之間的感情,朕自是信得過的。」
「謝皇上信任。」靜妃回應了皇帝後,湊到傾顏耳旁咬耳朵,「早知道皇上會來給你撐腰,我就不來了。」
傾顏偷麽麽在靜妃腰上掐了一把,靜妃立馬就老實了。
上首,嬴湛轉頭看向惠妃,示意惠妃說明在這的緣由。
惠妃收到皇帝眼裡的意思,「晨省後,柳美人邀臣妾一同到禦花園賞花,於是,臣......」
「如此說來,你原是沒打算賞梅,而是柳美人邀你賞梅的?」還不等惠妃把話說完,嬴湛就打斷了她的話。
惠妃被打斷了話,微微一頓後,應道,「確實是柳妹妹邀臣妾賞梅的。」
聞言,嬴湛的視線掃到一旁的柳美人身上。
「皇上,可嬪妾昨日就與惠妃姐姐約好一起賞梅的。」柳美人辯解道。
皇帝故作恍然大悟,「如此說來,那就是巧合了?」
他先是一副信了柳美人的模樣,繼而話鋒一轉,「可詩貴嬪晨省回宮,必經傾梨殿,不管你柳美人哪天晨省後約惠妃賞梅,都必然會遇到詩貴嬪!」
柳美人眸中一驚,忙起身跪下喊冤,「皇上,嬪妾冤枉啊。」
「朕才剛剛審問,一切都還待盤查,等事情水落石出時,愛妃再說冤枉也不遲。」
嬴湛不顧柳美人的喊冤,而是問眾人,「詩貴嬪是在哪摔倒的?」
眾妃嬪都知道詩貴嬪在哪摔倒的,但低位妃嬪不好搶在高位妃嬪前面說話。
最後,由柔貴妃回答:「皇上,詩貴嬪就是在傾梨殿門口摔了一跤,臣妾來時,還看到雪地上有血。」
嬴湛聽見此話,轉頭吩咐李忠:「你帶人前去看看,那處可有問題。」
「是。」李忠應了後,就出去門外檢查了。
於是,傾顏一行人就坐在堂間等候。
隻一盞茶的時間,李忠就帶著奴才進屋了。
他在堂間中央打千,「皇上,經奴才檢查,傾梨殿門口確實有問題,那積雪下的冰不對。」
嬴湛眯緊眼眸,聽著李忠接下來的話。
李忠:「奴才發現那積雪下不止是冰,而是鋪了一層蠟,雪地裡本就很滑,若是鋪了一層蠟,就更滑了。」
「而且,那種蠟和冰在雪地裡的顏色幾乎一樣,都是幾近透明,又帶點乳白。」
「加之雪地裡摔跤又是常事,若不是奴才專門去查,平時有人走在上面,哪怕是摔了一跤,也很難分辨和發現。」
尋常人摔倒後,一般都是拍拍屁股就起來了。
可要是有孕之人摔了一跤,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詩貴嬪就是很好的例子。
那幕後設計此事的人,就是因為考慮到了這一點。
嬴湛:「既如此,你速速讓人將雪地裡的蠟剷除。」
李忠:「回皇上的話,為了防止有人再次滑倒,奴才已經命人將那處的積雪通通剷除了。」
說著,李忠從袖袋裡摸出一把零碎的蠟,遞給皇帝,「皇上您看,這就是奴才讓人剷除的蠟。」
嬴湛斜斜看了眼李忠手上的蠟,並抓了一小把在手中感受。
眼睛也盯著手中的蠟,眸光幽深。
正如李忠所說,此蠟幾乎和雪地裡的冰是一個顏色。
幾近透明,又帶點乳白。
指腹輕輕摩挲,觸感滑膩。
嬴湛咬了咬牙,指腹將手中的蠟撚碎。
眾人見皇帝陛下幾乎將蠟撚成了粉末時,一個個都感受到了來自帝王的怒意。
李忠則繼續稟報細節:「皇上,說來也是奇怪了,鋪了蠟的那處雪地並不是在大道上,而是在傾梨殿門前的角落,若是不刻意走到那,一般是不會滑倒的。」
這說明有人故意將詩貴嬪引到那處的!
聽到李忠的話,嬴湛隨意將手中的粉末撒在地上,視線再次掃了惠妃與柳美人一眼。
嬴湛:「惠妃,柳美人,你們二人不是賞梅嗎?當時是如何在傾梨殿門口停下的?」
柳美人回:「傾梨殿邊上就是梅園,從傾梨殿走到梅園也不需要多久......」
「朕問你當時如何在傾梨殿停下的。」嬴湛不耐煩地皺眉,提醒柳美人說重點。
柳美人抿了抿唇,「嬪妾與惠妃姐姐看到詩貴嬪的輦在不遠處,所以就停下了,想說都是后宮姐妹,打一下招呼也不防事的。」
「你們與詩貴嬪,誰先停下的。」嬴湛問。
此話一出,柳美人卻不回答了。
嬴湛本就覺得柳美人可疑,加之柳美人回答得亂七八糟,還刻意避重就輕。
他索性掃了惠妃一眼,惠妃就起身回話:「皇上,是這樣的,晨省散了後,柳妹妹邀我一起賞梅,由於她沒有輦,我們二人就一同抄近道踏雪前行。」
「當我們走到傾梨殿時,遠遠地看到詩貴嬪的輦在後面,柳妹妹就說既然見都見到了,就站在原地等了詩貴嬪一會。」
「待詩貴嬪走近後,貴嬪妹妹一直就是個知禮的,見了我就要下輦與我行禮,還與我們邊走邊聊。」
「誰知還沒說上幾句話,詩貴嬪就腳底打滑,兩個宮女都沒拉住,詩貴嬪連帶著把兩個宮女都拉倒在地。」
北臨國女子都是穿的坡跟高底繡花鞋,加之雪地裡打滑,根本拉都拉不住。
嬴湛半眯著眸子,「如此說來,是你們二人將詩貴嬪帶到角落的?」
惠妃誠惶誠恐地跪下,道:「皇上,臣妾是真的不知道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到如今臣妾的心臟都在「噗通」地跳著。」
「要是知道今日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說什麼都不會出來賞梅的。」
「皇上,臣妾跟了您也有好些年了,我的為人您應當是清楚的,臣妾這人素來不愛與人起衝突,遇事恨不得躲著走,又怎會做這等事情陷害詩貴嬪,故意引她摔跤呢。」
惠妃是皇帝的第一個女人,至今還頗得盛寵,除了啟蒙得當的交情,性格討喜也是一個原因。
見惠妃求情,一旁跪著的柳美人也跟著喊「冤枉」。
只可惜,她與皇帝相識不久,沒甚交情。
嬴湛面容冷峻,眼底帶著陰鷙之氣。
男人語氣嚴厲地道:「朕心中已經有了大概的眉目,但具體的事情,還得交給大理寺嚴查。」
他俯視於殿堂之下,視線犀利的從左掃到右,「朕相信,大理寺不會冤枉任何一個人!」
說完,他沖眾妃嬪擺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是。」傾顏與眾妃嬪起身應道。
皇帝這是給在座各位妃嬪發律師函警告了!
溫貴妃淡淡掃了傾顏一眼。
凡事講究證據,當然得交給大理寺去查。
皇上這般風風火火地趕來,不過是先到場給傾顏主持大局,洗脫嫌疑罷了。
就在溫貴妃這般想時,忽聞皇帝凌厲的聲音,「傾嬪,你隨朕進來,朕有話要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