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昭卻將手指放在了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他在他耳畔，低聲含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直到天色完全暗沉下來。

叢林深處，枝繁葉茂，越走越安靜，只能聽見兩人踩在枯葉上的細碎聲音。

「到了。」景昭握住他的手一緊，帶著他腳尖一點，躍到了一處野草茂密的地方。

他取下披風鋪在地上，將秋嵐抱坐在上面。

景昭看著秋嵐疑惑的眼神，微微一笑。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原本環繞在周圍的火焰瞬時熄滅。

光明乍然消失，四周一片黑暗。

秋嵐下意識地拉住了他的手臂。

「別怕。」景昭輕聲說著，靜靜等了一會兒。

指尖一動，一點忽閃忽閃的綠光在從遠處飛了過來。

他將整隻手掌攤開，那點光芒於是慢慢悠悠地繞著他的手轉了幾圈，最後才停在了他的手心上。

景昭微微合攏手，遞到秋嵐的眼前。

手指次第鬆開，微弱的綠光隨之飛起。

秋嵐低呼一聲：「是流螢。」

「秋嵐，伸出手。」景昭握住他的手，慢慢地也學他的樣子攤開掌心。

清風溫柔地拂過他們的眉眼，漸漸地，綠光越來越多。

像是天上的星塵落下了凡間，星星點點的，聚成了小小的一團。

其中不乏膽子大的，並不怯生，調皮地繞著秋嵐飛了幾圈，最後停棲在他的掌心中。

柔軟輕盈到幾乎不可察覺。

秋嵐不由得輕聲笑出來，景昭亦伸過手想要逗弄那流螢一番，但那隻流螢顯然很不給面子，環著他的手指繞了一圈後，又飛回了秋嵐的手裡。

滿天的流螢飛舞，秋嵐抬起頭，將手環住膝，眼裡映著別樣的光彩。

景昭的視線一直放在他的身上，見他此時輕輕笑起來。

他不禁心裡放鬆了些，看起來星河似乎還挺喜歡他送的禮物。

最後，景昭帶著秋嵐又原路返回了。

他問：「書生，這個生辰，你過得可高興？」

「嗯，很高興。」秋嵐點頭，他柔軟的掌心貼著景昭的，好像永遠也不會分開一般。

小鎮的夜市極為繁鬧，雖然天色已黑，但街上的人卻沒有少多少。

處處可見依舊明亮的花燈，將這座城市點綴得如同白晝。

秋嵐還不曾有機會好好逛過街市，好奇地跟在景昭的身後，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忽然，他的視線放在了道旁一家小攤位上。

那是一家小店面，雖然小，但是東西樣樣俱全。

其中一枝青玉發簪，吸引了秋嵐的注意力。

那玉質看起來清亮透凈，樣式簡單又漂亮。

不過想到，他身上並沒有帶上銀兩，秋嵐就略微遺憾地開了目光。

然而就在這一瞬，一隻修長的手指著那枝發簪，溫聲道：「麻煩將這個包起來，我要了。」

景昭付過錢後，正準備將那發簪遞給秋嵐，想了想，他抿抿唇，親手替秋嵐簪上了。

「很好看。」他誇讚了一聲。

秋嵐不曾想到他不過視線稍凝，景昭竟然這般敏感地發現了他的喜好。

小販是個八面玲瓏的，手握銀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此時也連連對景昭誇道：「公子和令弟生得真好，天仙似的人物。」

秋嵐只是微笑。

偏偏景昭攬過他，一本正經地道：「不是弟弟。」

小販：「嗯？」

「是愛人。」

心之所向，一生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