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秋嵐怎麼了？」顧文景蹙眉沉聲問道。

他向來寡言清冷，少有如此尖銳失態的模樣。

然而百裡長安依舊不為所動，隻道:「他太累了，睡過去了而已。」

他說話時依舊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秋嵐縮在他的懷裡，閉著眼，彷彿很信任的樣子。

顧文景心裡莫名生出一分不舒服來，攏在長袖下的手不自覺捏成了拳。

他道:「放他下來。」

百裡長安看了他一眼，這次沒有多說什麼，輕手輕腳地扶著秋嵐到牆邊靠著。

虛空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兩人記得，這是最早響徹環斷山脈的那聲音——古妖王。

「最後一關，有緣者得。」

隨著聲音落下，一點亮光落在二人眼中。

在離他們數十步的距離，擺放著一顆金黃的，渾厚的圓丹。雖然有些殘損，但散發出來的氣息，依然令所有修士，無論是正是邪，是妖是魔。都為之瘋狂。

「那是……」百裡長安眼神一亮，「妖王內丹！」

顧文景神色微變，卻沒有動。

沉默片刻。

他轉頭，對著百裡長安認真地問:「你還不準備動手嗎，駱閣主。」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百裡長安，或者說，駱聞秋臉色不變，反而笑意更深了一些。

「什麼時候猜出來的？」他問。

顧文景道:「看見你的第一眼。」

駱聞秋雖然常年戴著銀面具，可他身上的氣質實在是特別了一些。

分明心懷黑暗，身陷淤泥，偏要做出一副溫柔似水，春風明媚的模樣。

極度的矛盾。

駱聞秋輕聲嘆息，「想不到我的偽裝這麼差勁。」

「說起來，我還從來未與回鸞君交過手，」駱聞秋道，「今日，總算有這個機會了。」

他目光灼灼，緊盯著那妖王內丹。

雖然和秋嵐相處時，大多都是謊話。

但有一句不假。

他不信命。

他是來改命的。

那妖王內丹，就是目的所在。

顧文景看著他，冷聲道:「我本無意與你爭，但雲機閣偏頗邪道，我也絕不能坐看邪道勢大。」

駱聞秋輕輕一笑，濃稠的黑暗從他身後蔓延，他抬手，暗黑的眸更加深沉，嗓音依舊溫潤如玉：「多說無益，來吧。」

黑暗更加濃密，如荒野的沼澤，幾乎要將人溺斃。

然而突然地，絕望之中，一束光刺破了夜穹。

「鐺——」火光四射，他的九殺劍被逼得節節敗退。

顧文景的長劍化為一束流光，徑直將那無邊黑暗撕出一個口子。

他右手輕動，凝出數張符籙，融入了長留劍的劍光中，霎時，光明更甚，亮如白晝。

「去。」顧文景低叱道。

劍隨聲而動，在空中攬出了幾個漂亮的劍花，一道道纖細的絲線如同勾織成了天羅地網，將濃鬱的黑包裹住。

「咯嘣——」脆聲響起，駱聞秋的域頂端出現了一條條裂縫，且隱隱有擴大的趨勢。

九殺劍破鞘而出，與長劍猛烈地碰撞起來。

「回鸞君，果然是回鸞君，真是讓我刮目相看。」駱聞秋微笑著，掩飾了眸中一閃而過的驚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