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嵐搖搖頭，誠懇地道:「就是身上被潑了水，有些難受。」

景昭蹙眉:「是我的錯，沒注意到千依會搞這些小動作。」

他抬手，靈氣聚攏到秋嵐身上，原本濕漉漉的衣服立刻烘乾。

秋嵐抬眼，長長的眼睫上還掛著水珠，他笑:「是啊魔尊大人，這可都是你的錯。你說，要怎麼補償我呢？」

「剛剛，我聽見，你可不是這麼叫我的。」景昭眸色變深，「再叫一遍，嗯？」

尾音上揚，彷彿帶了一分誘哄的意味。

秋嵐囁嚅著，含糊不清地喊:「……阿昭。」

雖然他說得小聲，但以景昭的耳力，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景昭滿意地勾唇一笑，也不再多計較什麼。

「好啦，」他聲音微柔，「以後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秋嵐。」景昭喚道。

這還是認識以來，秋嵐第一次聽到他這麼正經地喚自己的名字。

他應道:「嗯？」

「我不會讓你出事，不會。」景昭看著那張清秀溫潤的臉，沉聲道。

這樣鄭重的誓言，並沒有讓秋嵐覺得高興，他沉默片刻，突然問道:「這是你對我的承諾，還是，對陸潯的承諾？」

景昭跟著沉默下來。

「我明白了。」秋嵐牽了一下嘴角，似是自嘲。

景昭皺眉啟唇，想說些什麼，開口卻是:「以後搬來我的房裡住。」

秋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但沒多說什麼，乖乖地將被褥什麼的搬到了景昭的房裡。

「我懂，我打地鋪。」秋嵐非常自覺地往地上鋪床被。

景昭默默地看著他忙前忙後，良久，才突然冒出一句:「你和師兄不一樣的。」

「哦。」秋嵐淡淡地回答。

「我……算了，」景昭轉身，「我還有些事，出去一下。」

身後風聲掠過，門被人推開，又關上。

秋嵐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沒動，也沒看一眼。

過了會兒，他才收拾好，躺在床鋪上。

「陸潯……」秋嵐閉著眼，低聲道，「你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才能讓他念念不忘這麼久。」

……

……

魔域也有圓月。只是天上黑雲籠罩，月色朦朧，景昭坐在一棵樹上。

風很輕，微微吹動他的衣袍。

他斜躺著，倚著樹榦，不知在想什麼。

——「這是你對我的承諾，還是，對陸潯的承諾？」

那青年的聲音彷彿又在耳畔響起。

景昭纖長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樹榦上輕輕敲打。

一開始，確實是因為秋嵐長得很像師兄，才會對他另眼相看。

他想起第一次見到秋嵐的時候，那張清雋的臉上染上血跡斑斑，抓著他的衣角，眼裡有光閃亮:「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那時候，他確實想起了師兄。

師兄倒在他身前時，那張好看的臉上也染上了血漬，向來溫和的口吻中夾雜著些許遺憾:「還沒有看著阿昭長大，真可惜。」

「真可惜啊……我還不想死。」

「看起來師兄要先走一步了，阿昭，以後要好好活著。」

好好活著啊……

景昭閉著眼，手上指尖一動，靈氣包裹著一樣精巧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