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向來雲淡風輕、處事不驚、從容鎮定如溫子清，此時臉上的表情也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不過僅僅是一瞬間，溫子清就恢復如常，似是毫不在意地說道：「皇上派人送來的，無處放，便擺在這裡做個裝飾。」

秋嵐敏銳地捕捉到了那一瞬間溫子清臉上的驚慌之色，嘴上雖然沒有拆穿溫子清的謊言，心裡卻樂開了花。

當秋嵐站到溫子清的書案旁，打算為他研墨時，溫子清抬眼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暫時不需要，你隨便找本書看吧。」

「真的是隨便看？」秋嵐不妙有些驚喜。之前他進了書房還要被趕出去，府中其他人也都不能打擾書房裡的溫子清。

可是如今，他不僅正大光明地被溫子清帶進來了，還能隨便拿溫子清的書看。

「嗯。」溫子清只是應了一聲，表示肯定，之後沒再說什麼，只剩下翻書的聲音。

秋嵐放輕了腳步，在偌大的書房裡尋找著心儀的書籍。

書房裡的書太多，書架上都被擺滿了，幾乎是一點明顯的空隙都找不到。

秋嵐把目光掃過一個個高深莫測的書名，同時還悄悄地往溫子清那邊看。

溫子清纖長白皙、骨節分明的手指握著泛黃的書卷，不時地翻動。

長睫微垂，眼中平靜無波，卻十分專註，視線一刻也沒有從書上離開。

從秋嵐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溫子清完美的側臉。鼻子的弧度、嘴唇的弧度、下頜的弧度，都是恰到好處，無可挑剔。

這個人彷彿被上天眷顧一般，又好似一個遠離了世俗的謫仙人。

秋嵐漸漸看呆了，幾乎忘了自己還沒找到想看的書，只是停在書架前，腦袋保持著轉過去的姿勢，注視著溫子清的每一個動作，觀察著溫子清臉上每一個被精雕細刻的細節。

然而就在這時，溫子清竟然毫無徵兆地微微側過頭，往秋嵐這邊看。

兩人猝不及防地對視了。

溫子清的臉上又出現了剛進書房被識破時的那種慌張的神色，他好像是觸電了一樣，僅僅是怔了一瞬，就飛快地把頭轉了回去，比之前的正襟危坐還要正襟危坐，再也沒有要分心的意思。

感到羞恥的又何止是溫子清一個人。

在溫子清往秋嵐這邊看之前，秋嵐不知道盯著溫子清欣賞了多久了。

在溫子清繼續專心看書之後，秋嵐也十分慚愧地把目光移回書架上，尋找他能看的書。

想不到溫子清還會在看書的時候分心來看他。想到這裡，秋嵐的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溫子清那般俊美無儔的人，他是怎麼看都看不厭的。

如果沒有剛才溫子清那一瞥，他指不定要繼續盯著人家看到什麼時候。

事實上，現在他還是很想再看看，即使不是一直盯著看，在看書之餘，抬起頭來瞧一瞧，就當做是緩解眼疲勞了。

簡直是一舉兩得。

然而，他擔心再次和溫子清對視。一次就足夠尷尬了，如果他們再互相偷看撞個正著，他以後怕是不好進書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