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最大的一個坎兒,到底是多大?」
長眉道人真的是心裡難以平靜,著急的問了一句。
在很早以前,老張真人就說過丟丟兒想要得這江山,還有幾起幾落幾道坎兒。
如今這局勢如此之好的情況下放棄京州,所以長眉道人想著,這就是那幾起幾落的其中之一?
長眉道人看著老張真人,期待著一個讓他安心的答案。
老張真人道:「這種事,哪有定數。」
如此回答把長眉道人搞的心裡更難受了,這種心情,不是當父親的人肯定不能理解,而且還是他這樣的單親父親,那麼不容易的把李叱拉扯大。
「寧王氣運在身,你怕個毛。」
老張真人瞥了長眉道人一眼。
長眉道人真的是不能放心下來,緊張兮兮的又問了一句:「你就不能再算仔細些?你可是道人啊。」
老張真人道:「你不是道人?你自己難道不能算?」
長眉道人:「我那都是假的啊。」
老張真人:「你當我的是真的?」
高院長看著他倆,一臉的茫然。
老張真人嘆道:「你為何如此緊張?」
長眉道人:「他和寧兒還沒成親呢!」
老張真人想了想這句話裡更深層次的意義,這絕不是一句笑談,而是千秋萬世的大事。
寧王才是救天下的人,寧王現在還沒有後人呢,萬一寧王出了個什麼意外的話,天下不就是沒人救了嗎。
所以如果寧王有後人的話,那豈不就是萬世太平了嗎。
這麼一想,覺得長眉道人頓時高大了起來。
正想著呢,長眉道人嘆息道:「還是個小夥子呢,啥也不知道,多可憐。」
他用這句話來正告老張真人,你別想那麼多,你以為我在第九層,其實我就在第一層。
在長眉道人看來,救不救天下其實都不重要,哪怕現在就失去寧王的地位,甚至失去幾州的疆域,都不是什麼接受不了的事。
頭等大事是傻丟丟兒得和寧兒成親,倆孩子不能耽誤了,倆孩子生孩子也不能耽誤了。
老張真人想到這噗嗤一聲就笑了,見他還能笑的出來,長眉道人反而心安了些。
「不過是打打黑武人,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是沒打過。」
高院長做了總結陳詞:「人這一生哪有不遇到坎兒的,誰命運裡還沒有起伏,不過是暫時不能當皇帝,又不是以後不能當皇帝,我們要把心胸方開闊一些,不要凡事都看不好的一面。」
老張真人道:「這話說的很大氣,但我看就你心裡那坎兒最不好過去,你心眼小。」
高院長:「你放屁,你說誰心眼小!」
老張真人:「你啊。」
高院長看向長眉道人:「你說句公道話!」
長眉道人:「你讓我說句公道話......這不是有病亂投醫嗎,你心眼本來就不大。」
高院長:「我看寧兒和丟兒的婚事,還是再做商議吧。」
長眉道人一把拉住高院長:「大,你特別大,要多大有多大,有一百個我那麼大,你是高一千七。」
高院長嗯了一聲:「公道。」
馬車裡,仨老頭在這嘰嘰喳喳的說話,馬車外邊,大軍還在加急趕路。
他們的目標是龍頭關,李叱之前就說過,這次要先打的不是北疆的黑武人,而是那些桑
人和渤海人。
只是在半路上,他們還不知道渤海人已經被打的幾乎全軍覆沒,狼狽逃回去的人也就是十分之一。
就連那位黑武帝國派去督戰的親王,都在亂戰中被射中了一箭,好在是命大沒有中要害。
桑人隻跑了不到萬人的隊伍,哪裡還敢再四處作亂,已經乘坐海船回渤海國那邊去了。
所以這一戰,又回到了起點。
終於,他們到了龍頭關,可是寧軍的主力已經奔赴兗州,徐績和沈珊瑚的大軍,皆趕往東北邊疆和沿海一縣布防。
在龍頭關,李叱聽說了料城那邊的事,這讓李叱都好奇起來,一個新兵,能有如此的能力和表現,應該見一見才對。
聽聞沈珊瑚直接把那斥候提拔為四品將軍,這是從沒有過先例的事,可李叱卻覺得沒有絲毫不妥。
這樣的戰功,給正四品將軍一點都不過分,甚至還可以給的更多些。
那不只是表面上守住了料城這一地而已,那是阻止了敵人攻入冀州,從背後打穿龍頭關的布局,挽救的是一座城嗎?挽救的是整個北境。
一旦桑人的計劃成功,龍頭關被人從背後攻破,兗州會丟,冀州也會丟。
桑人會迎接黑武百萬大軍入關,黑武人的戰力,是渤海人和桑人可比的嗎。
「料城位置依然重要,桑人雖然損兵折將,已經再無一戰之力,但他們有海船。」
李叱看向手下人說道:「他們沒有能力再回桑國招募來更多軍隊,但他們可以把渤海人的隊伍一船一船的運過來,從現在得到的情報推算,桑人的船隊一次能運送兵力十萬左右,此時大概已經返回渤海國內,下一次再來,運來的就是渤海兵。」
高希寧嗯了一聲,雖然她不懂多少軍務事,可她也知道敵人有海船就佔盡先機。
運送著十萬大軍的船隊,可以在任何可以登陸的地方登陸,也就是說,敵人可以在寧軍的背後突然出現。
就算此時沿海布防嚴密,可那麼長的海岸線,想要徹底防住根本不可能。
「他們一定會回來。」
高希寧道:「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桑人在料城幾乎全軍覆沒,一定不敢再來,可我猜著,桑人也是這麼想的。」
李叱點頭道:「不是沒有可能,所以還要往料城那邊增兵過去。」
他看向尉遲光明:「我分給你兩萬人馬前往料城,要負責料城那一線的海岸,兩萬人不多,你儘力而為。」
尉遲光明俯身道:「主公放心,臣到了之後,會以唐將軍為主將,他更熟悉環境和戰局。」
李叱對他笑了笑:「你們可商量著辦,回頭你熟悉了那邊之後,我還要把唐青原調過來看看,這樣一個出彩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安排好了分兵之事,李叱在半路上就派人給夏侯琢送信,讓夏侯琢帶著他的隊伍直接去北疆,如果都去東疆的話,兵力都集中在東北,萬一黑武人攻破北疆,李叱他們都會被堵死在這回不去。
在龍頭關休整了一天之後,隊伍再次出發。
馬車上,李叱把地圖展開,根據已知的情報,把作戰過的地方用炭筆都標註出來。
高希寧坐在那看著他,眼睛裡亮晶晶的,心裡想著,專心致志做事的男人可真帥。
「咱們去這。」
李叱用炭筆在地圖一個位置上點了點。
高希寧俯身看過去,地圖上那個地方叫孟原固,覺得很熟悉,忽然就想起來那地方打過仗。
「孟原固往南走三百裡就是海岸,往東北方向走幾百
裡就是邊關,我們駐紮在孟原固,可以隨時策應支援。」
李叱把炭筆放下來,看向高希寧:「到了那邊天寒地凍,你要穿厚實一些。」
高希寧把腿伸了伸:「這麼長,這麼直,這麼漂亮的腿,卻受困於一條如此厚實的棉褲,線褲,絨褲,秋褲,而你還想讓我再多穿點。」
李叱哈哈大笑,把他的腿也伸出來:「比你差哪兒了,不就是差了一條線褲一條絨褲一條秋褲嗎。」
高希寧:「莫非是你光腿穿的大棉褲?」
李叱:「當然。」
高希寧:「我不信,我驗驗。」
李叱嚇得往後一躲:「驗驗?你不就是想耍流氓嗎。」
高希寧嘆道:「這本該你耍的流氓你不耍,那就只能是我來耍,你還好意思拒絕?」
李叱:「請你自重些,這條褲子是一條普通的棉褲嗎?那是一座雄關,別想攻破。」
高希寧:「你打一輩子光棍吧你!」
李叱笑的嘴都快崴了。
「前一陣,那仨老頭好像商量什麼事來著。」
高希寧湊到李叱身邊:「你有沒有覺得他們哪裡不對勁?」
李叱搖頭,他這一段時間以來都忙於軍務,確實沒有察覺到那仨老頭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高希寧道:「賊兮兮的,我總覺得他們在密謀什麼。」
李叱道:「能密謀什麼,密謀你下藥他們就給我塞解藥唄......」
高希寧:「你怎麼知道我有葯!」
李叱:「你還真有!」
高希寧連忙道:「不是我的,不是我主動要的,而是夏侯玉立硬塞給我的,說是以備不時之需。」
「噫......」
李叱:「帶著迷藥,以備不時之需......怪不得她大哥夏侯小琢琢前陣子在豫州的時候,一心想給我打一條鐵褲衩。」
高希寧噗嗤一聲就笑了。
她用一種恨其不爭的語氣說道:「鐵褲衩沒有在你的身上,鐵褲衩在你的心裡,什麼時候你解開了心裡的鐵褲衩,你也就能解開你襠部的心門了。」
李叱:「襠部那是心門嗎?」
高希寧:「我呸,這種破流氓你倒是會耍。」
她問:「你好奇不好奇,那仨老頭商量什麼來著?」
李叱道:「你既然問我,就說明你也不知道,你少來誆我。」
高希寧嘿嘿笑了笑:「巧了,我就知道。」
李叱問:「是什麼?」
高希寧賊兮兮的靠近:「那仨老頭說,擔心這次的仗會打很久,擔心你稱帝受阻,所以想著,要不然就讓咱倆先成親,最好是馬上就有後,讓我給你懷個孩子。」
李叱:「你怎麼知道的?」
高希寧哈哈大笑:「因為那仨老頭找我商量來著。」
李叱的眼睛驟然睜大,那兩隻眼睛裡散發著刺眼的正道的光,像是兩顆雞蛋那麼大的流星。
他急切的問道:「你是怎麼答覆那仨老頭的?」
高希寧一拍胸脯:「我能順了他們?他們不想讓咱倆睡,咱倆就不能睡,他們想讓咱倆睡,咱倆就得睡?哪有這般道理,我給嚴詞拒絕了。」
李叱一條大拇指:「你還別說,你說媒說不成不是沒道理,你打光棍也不是沒道理,你還說我呢......你也打一輩子光棍吧你!」
高希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