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衝上坡道的黑武人,看起來已經不再是純粹的人,而是半人半獸一樣的凶物。
他們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種令人發寒的猙獰,甚至會讓人錯覺下一息他們的嘴裡就會長出來獠牙,背後會鑽出來豪豬一樣的尖刺。
一個黑武士兵被長槍戳進小腹,他卻渾然不覺疼痛似的,還在揮舞著他的彎刀。
這是一種讓人心震撼的場面,震撼的每一個毛孔都在擴張。
那黑武人被捅穿了小腹,他一刀斬斷槍桿然後繼續往前沖,隻邁了一步,又一根長槍戳進他心口。
這一次,他雖然沒有馬上就死去,可也沒有力氣再劈砍一刀,他低頭看著槍桿,看到了他的血順著槍桿往下滑。
只是這停頓片刻的時間,又有至少四五槍戳在他身上,人終於還是倒了下去。
「上來了!」
另外一個地方,有人嘶吼了一聲,嗓音都是顫抖著的。
李叱聽到喊聲往那邊看過去,見幾個黑武人已經在坡道上高高躍起,直接砸向城牆上的寧軍士兵。
那幾個人沒能落下來就被下意識出槍的寧軍戳死,屍體被頂在半空中。
長槍如林,那幾個黑武人的屍體落在槍林之上,抬著頭的寧軍士兵,被血液淋灑了一臉。
可是也就是這一瞬間,後續的黑武人卻趁機頂上了城牆。
也許上天對黑武人真的是眷顧的,給了他們更高更強壯的身軀,平均起來也要比中原人高半頭左右。
身高體重力量,他們都有著天生的優勢。
然而在這守著這座國門城關的隊伍,是最善戰的邊軍,是最善戰的寧軍。
擠上來的黑武人,又被寧軍用血肉之軀硬生生頂了回去。
他們肩膀頂著肩膀,手裡的刀子瘋狂的捅著,倒下去的人在血泊之中抽搐,然後被同伴一腳踩在下邊。
後邊的人再次擠在一起,還是肩膀頂著肩膀,還是一刀一刀的瘋狂往前捅。
屍體好像崩塌的懸崖上無數滾落的石塊一樣,從坡道的最高處往下摔落。
掉在地上的人卻沒有多大的聲音,因為城牆下邊堆積起來的屍體已經很厚了。
李叱抓其他的玄刀沖了過去,一腳踹在最前邊的黑武人身上,這一腳之力,直接將往前頂著的人群都踹的往後搖了一下。
下一息,李叱的玄刀掃過,三四顆人頭同時飛了起來。
「去抬火油!」
李叱喊了一聲,然後一躍而起。
在眾人的視線中,寧王像是一隻振翅飛起來的雄鷹,竟是直接衝上了坡道。
他的玄刀左右掃過,刀鋒所至之處,沒有一人能夠躲過死神的收割。
屍體往下滾落的速度更快了,兩側都在不停的往下掉。
血液噴灑在李叱的鐵甲上,又順著鐵甲往下流淌,以至於他的衣甲下邊,往下流動的血液滴落的樣子,像是暴雨在門前形成的雨簾。
此時此刻,黑武人也都已經點上了火把,他們也一樣不喜歡黑暗。
在火光最亮的地方,李叱就是浴血的殺神。
城牆外邊,黑武青衙副神座知莫然舉著千裡眼看向攻城的地方。
一眼就看到了那個獨自一人站在坡道上廝殺的寧軍將領,那將軍殺人殺到自己身邊都是血霧!
「此人,應該就是寧王李叱。」
知莫然自言自語似的說了一句。
當時第一戰
之前,大將軍赤柱琉璃曾經親自到了北山關外,一箭在二裡多遠外射上城牆。
而緊跟著寧軍就有人回擊了赤柱琉璃,單手擲出來一根重弩,險些把赤柱琉璃的戰馬戳死。
那一次,在聽赤柱琉璃說完之後,知莫然就深深的記住了李叱這個名字。
「派力士上去!」
知莫然回頭吩咐了一聲。
在他身後不遠處,有至少千餘人的壯漢早就等在這了,這些人光著膀子,每個人都比正常的黑武男人還要高半頭以上。
所以相對於寧軍士兵來說,這些黑武力士,就像是一群蠻獸一樣。
且這些蠻獸手裡的兵器也不是黑武人慣用的彎刀,而是差不多四尺長的粗大狼牙棒。
隨著知莫然一聲令下,那千餘黑武力士吼叫著往前沖,跑動起來像是牤牛群一樣,一群人衝鋒的時候,甚至給人一種大地都在他們腳下隨之顫抖的錯覺。
這一千多人的隊伍分成五隊,朝著五座已經靠在城牆上的攻城坡道衝上去。
其中一座攻城坡道上,正在往前擠壓的黑武人,忽然被身後傳導過來的巨大力量擠了下去。
他們往前頂不動,後邊上來的人力氣又太大,所以夾在中間的黑武士兵,紛紛墜落。
二百多人的黑武力士沖了上來,揮舞著他們手中沉重的狼牙棒,朝著寧軍士兵狠狠的砸了下來。
寧軍士兵們手中的長槍不停的戳出去,第一排的黑武力士幾乎每個人身上都有數不清的血洞。
可是第二排的黑武力士上來之後,戰局立刻就發生了改變。
一片狼牙棒砸下來,長槍被砸斷,槍陣都被砸的七零八落,無數守軍士兵倒了下去,也許下一息防禦就會被這群蠻獸硬生生砸出來個缺口。
一名楚邊軍將軍見狀,眼睛都瞪大了:「我上!」
他雙手握著陌刀喊了一聲:「架我上去。」
一聲嘶吼之後,他雙腳踩著幾桿長槍,士兵們奮力將長槍抬起來,那將軍隨即飛了起來。
半空之中,陌刀橫掃,三四顆黑武力士的人頭隨即被一刀掃落。
將軍落在坡道上,陌刀直接劈砍下去,一個來不及收回狼牙棒的黑武力士,被這一刀從頭頂劈開,刀從胯下出現的那一刻,人分成了兩片往左右分開。
後邊的黑武力士湧上來,將軍彎腰,陌刀在那些黑武力士的膝蓋位置橫掃過去,一群黑武力士被斬斷了雙腿。
一刀剁下,其中一個倒下去的黑武力士被這一刀將腦殼切開,噗的一聲,頭骨往兩邊崩開的那一刻,血液和腦漿直接迸射出來。
砰地一聲......
將軍的鐵盔上被一根狼牙棒砸中,將軍的身子猛的僵硬了一下,片刻後,血如瀑布一樣從鐵盔裡流了下來。
下一息,又一根狼牙棒橫著砸過來,掃在了將軍的臉上,將軍被掃飛了出去,直接摔落到了坡道下邊。
坡道兩側,踩著自己人屍體的黑武士兵看到有楚邊軍的人掉下來,也不管人是死了還是活著,圍上去就是一陣亂剁。
將軍的親兵們看到這一幕,所有人都急了。
一群悍勇的親兵瘋了一樣衝上坡道,和那些強壯的黑武力士廝殺。
他們用人命換人命的方式,和那些黑武力士同歸於盡。
衝上這座坡道的二百多名黑武力士,被三百多名將軍的親兵硬生生拚死。
坡道上的血液多到令人心裡無比的恐懼,腳底離開坡道的時候,那彷彿能拉出來粘絲的聲音,刺激著人
的腦海。
在城下遠處,看到這一幕的知莫然臉色都變了。
他這次來,是第一次看到戰爭有多慘烈,之後經歷的三個月廝殺,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慘烈。
可是當他看到那個不知道名字的楚邊軍將軍,還有他的親兵如此換命的打法,還是被嚇著了,也被震撼了。
「中原人......」
知莫然自言自語了三個字,莫名其妙的,心裡有些發慌。
他看到的那些人,難道就是在黑武朝廷上,被黑武的貴族們無數次嘲笑為兩腳羊的中原人嗎?
一位將軍戰死了,他的所有親兵都不會獨活。
就是這樣的城牆,就是這樣的中原,就是這樣的邊軍,就是這樣的男人。
知莫然下意識的深呼吸,來平復自己的心情。
「再派人上去!」
片刻後,知莫然大聲喊道:「殺上城牆的勇士,不管是生還是死,皆有重賞!」
黑武人還在像是浪潮用上堤壩一樣往前擠壓,而那些中原男兒,也依然寸步不讓。
在李叱所在的那條坡道上,黑武力士也沖了上來。
李叱抬起頭看了一眼那些人,眼睛裡的殺意更濃。
沖在最前邊的黑武力士,一棒朝著李叱的頭頂砸落,可是那一棒還沒有落下,李叱已經一腳踹在他的胸膛上。
這一腳的力量,是暴力的極限。
那般人高馬大的黑武力士,被李叱一腳踹了回去,身子往前彎曲著飛,狠狠的撞在他身後的同伴身上,竟是撞出來一條直線的空當。
後邊殺上來的黑武力士還是那樣,一棒砸落。
李叱側身一讓,那根狼牙棒就砸在了坡道上,直接將鋪在那的步兵盾砸個碎裂。
李叱一刀從下往上撩起來,那力士就被一分為二。
玄刀從黑武力士的肋部切進去,從另外一側的肩膀切出來,上半截身子隨即滑落,血液一股一股的從斷開的胸腔裡往外噴湧。
李叱一彎腰將地上的狼牙棒撿了起來,左手持狼牙棒,右手持玄刀,靠近者死。
黑武將軍經洛夫已經帶著他的親兵到了城下,一抬頭,就看到李叱那恐怖的殺人方式。
看起來,那些身材高大且又如牤牛一般強壯的黑武力士,身軀能把李叱裝進去,可是在李叱的力量面前,他們這些高大的人卻變成了泥土捏的一樣。
「殺了那個人!那個人就是寧王李叱!殺了他!」
經洛夫伸手指向李叱嘶吼了一聲,聲音大的好像一瞬間就壓住了所有人的喊殺聲。
李叱一刀將面前的黑武力士劈死,聽到坡道下邊有人喊話,想都沒有多想,他把左手的狼牙棒就砸了出去,扔出去之後都沒有再看一眼,而是繼續砍殺面前的蠻獸。
那狼牙棒在夜空之中繼續的旋轉著,飛過黑夜,仿若穿透虛空。
突然就飛到了經洛夫身前,等到經洛夫看到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砰!
急速旋轉著的狼牙棒戛然而止。
經洛夫的腦袋直接被砸碎,狼牙棒就卡在腦殼裡。
經洛夫的身子搖晃了幾下,往後仰倒,躺在地上的那一刻狼牙棒也倒了下去,在狼牙棒離開腦袋的那一瞬間,紅白相間的東西一股腦流了出來。
經洛夫的親兵全都嚇傻了。
而在遠處看到這一幕的知莫然,眼睛也驟然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