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希寧小跑著到了兮若姑娘身邊,這是她的本能反應,因為她覺得這小姑娘走路確實有些艱難,一瘸一拐的樣子也讓人心疼。
兮若本來覺得那賊公賊婆也必然都不是什麼好人,也本能想要拒絕這個賊婆假惺惺的好意,賊婆的好意,當然是假惺惺的。
可是當她看到高希寧的那一刻顯然楞了一下,她看著那張精緻漂亮的臉就突然覺得,這麼好看的小姑娘怎麼可能是賊婆呢?那是多沒天理的一件事。
這麼好看的小姐姐,又怎麼可能是壞人呢。
「謝......謝謝。」
明明心裡還稍稍有些抗拒,可是看到高希寧伸出來的手,兮若就下意識的也伸出去手讓高希寧扶著她。
「你的腳怎麼了?」
高希寧問。
小姑娘忽然間醒悟過來,我的腳怎麼了?
她抬起頭看向對面小吃鋪子裡那個渣男,那傢夥好像一臉玩味的也在看她,從他那不要臉的表情就可以分析的出來,這個漂亮的小姐姐一定也是被那個渣男騙了,這個小姐姐真可憐。
小姑娘還覺得自己此時應該有幾分得意,雖然自己是第一次闖蕩江湖,但是慧眼如炬,一眼就看穿了那渣男的本質。
所以她覺得自己這樣的俠客,應該能救一個是一個。
「我可以問你的名字嗎?」
兮若沒有回答高希寧的話,而是小聲問了一句。
高希寧回答道:「我叫高希寧,高興的高,希望的希,寧靜的寧,你呢?」
「我叫夏......兮若。」
兮若覺得這個小姐姐笑起來可真好看,好看的像是春風,像是夏花,像是秋月,像是冬雪,像是一年四季中所有的最美。
這樣的小姐姐,居然都被那個渣男給騙了。
「好聽,好好聽的名字。」
高希寧由衷的讚歎了一聲:「和你的聲音一樣好聽。」
兩個都漂亮的小姐姐第一次見面,第一次交談,就開始有了一種天生的可以互相彩虹屁的親近感。
「嘿嘿......名字是我師父取的。」
夏兮若說完這句話之後臉色明顯變了一下,心裡暗叫一聲壞了,我怎麼能說是師父取的呢?我現在的身份可是一個彈琴唱曲的人啊。
「是......教我彈琴的師父。」
她連忙補充了一句,並且想為自己的智慧和反應能力點贊。
「李叱也會彈琴,彈的可好了。」
高希寧對這個小姑娘並沒有什麼戒心,這是一種很自然的態度,因為這小姑娘是孫夫人的人,在這小姑娘之前,是李叱在雲齋茶樓裡撐起來一片天空。
就算高希寧不說李叱的名字,孫夫人也會說。
「李叱是誰?」
夏兮若立刻問了一句。
高希寧看向坐在小吃鋪子裡和孫夫人聊天的李叱,指了過去:「就是那個看起來有點醜的傢夥。」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也是一種很自然的態度,自己家裡的給別人介紹的時候,如果是說你看那個帥帥的傢夥,豈不是顯得有些很不矜持。
所以一般對外人介紹自己家裡人的時候,難免要自謙一下。
哪想到夏兮若的回答是:「確實有點醜。」
高希寧覺得這個小姑娘更加可憐了,腳崴了沒什麼,養養就能好,眼崴了,這可不
好治,李叱那麼好看的人,她怎麼能覺得是有點醜呢?
到了小吃鋪子裡,孫夫人笑呵呵的給李叱介紹道:「只是兮若姑娘,你說是不是巧了,那天你剛離開茶樓不久,兮若姑娘就到了,問我能不能留在這做事,我聽了聽她的琴曲,真的驚為天人。」
李叱哦了一聲,連點最起碼的表示都沒有。
孫夫人道:「我覺得兮若姑娘的琴技,和你的不相上下。」
李叱道:「這怎麼能比呢?」
夏兮若哼了一聲後說道:「我謝謝你的誇獎。」
李叱理所當然的說道:「別客氣,不過我的意思是你怎麼能和我比呢?」
夏兮若眉角一揚。
連孫夫人都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勁,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所以還以為是自己誇了兮若姑娘李叱不開心了,可是她沒覺得李叱是這般小心眼的人,今日這是怎麼了?
夏兮若忽然笑了笑:「我道是誰,原來是這雲齋茶樓裡以前人人都喜歡的小先生,我雖然才到,可是已經聽過你的名字無數次了。」
李叱道:「不客氣。」
夏兮若道:「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了,以後雲齋茶樓裡的小先生是我。」
李叱:「二代。」
高希寧覺得這倆人之間有一種誰都恨不得打誰一頓的怨念,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隱隱約約有些期待是怎麼回事。
於是她說了一句:「要不然比比吧。」
李叱和夏兮若同時看向高希寧,高希寧吸溜了一根米粉,然後不好意思......確切的說是不懷好意的笑了笑。
「比比好,比比好。」
孫掌櫃敏銳的發現了商機,立刻回頭對雲齋茶樓那邊的小夥計喊:「快去敲鑼打鼓,就說兩個小先生要比試琴技!」
孫夫人立刻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腳:「敲個屁!」
她看向李叱和夏兮若說道:「當著眾人的面比試多傷和氣?比試這種事......當然還是要的,不過還是私下裡比比吧。」
她笑著說道:「今天算是緣分,茶樓歇業一天,關門比試。」
孫掌櫃心說那得少賺多少銀子啊,這個敗家娘們......敢怒不敢言,怒也是假怒。
李叱看向高希寧,高希寧吸溜,吸溜,吸溜......
一刻之後,雲齋茶樓。
門板都已經封了起來,外邊掛上了今日歇業的牌子,可是這茶樓裡的人一個個都興奮的跟八婆似的,都想看看是一代小先生厲害還是二代小先生厲害。
李叱往四周看了看,心說自己跟一個小姑娘比這個幹嘛,多無趣,於是有些遺憾的說道:「我的琴沒有帶來,下次再說吧。」
「我都有。」
夏兮若回頭看向那個婦人說道:「雲姑,把咱們的東西都拿過來。」
雲姑也是嘆了口氣,心說少主這是怎麼了,為什麼非要和一個男人比琴技,贏了也沒有什麼好得意的,少主這幾年來在門主的教導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武技也是突飛猛進,門主都說過,少主是宗門數百年來難得一見的天才。
「雲姑,快去吧。」
夏兮若道:「這位小先生大概是覺得我們的東西不齊全,咱們可不能露了怯。」
雲姑無奈,回到後院去把所有樂器一樣一樣的搬了過來,李叱看了一眼都懵了,心說這個傢夥難道是自己的分身不成?不但各種琴都有,還有笛笙之類的樂器,甚至還有鼓。
「我出曲牌吧。」
高希寧一臉絕對不會嫌事大的樣子。
李叱心說罷了,就隨便讓那小丫頭服氣就好,於是說道:「也好,你出曲牌,我與她合奏。」
夏兮若輕輕哼了一聲:「儘管出題。」
高希寧出曲牌,李叱伸手拿了根長笛,小姑娘坐下來懷抱琵琶,笛聲先起,琵琶跟上,兩個人第一次合奏,居然毫無間隙配合默契。
李叱換了琴,小姑娘就就去擊鼓,李叱去吹笙,小姑娘就換古琴。
幾首曲子下來,眾人都已經聽的懵了,兩個人時快時慢,但兩種聲音自始至終都沒有衝突,明明是在比試,可卻又完美的融合一處。
若高山翠竹清風拂過,如碧空之上行雲流水。
「好厲害啊。」
若凌姑娘看的都呆了,第一次覺得小姐看上李叱這個笨蛋並不是那麼眼瞎,原來這個傢夥這麼有本事。
足足半個多時辰,兩個人把所有樂器都分別用了一遍,這樣當然算是不分上下。
小姑娘一臉的驚訝,她也沒有想到李叱居然這麼厲害。
可是她的第一反應是,現在做賊要求這麼高?這個世界上怎麼還會有如此雅緻的賊?
李叱想的是,這個酒瘋子居然有點本事。
「不分上下,精彩絕倫。」
孫夫人連忙說道:「確實是難得一見,要不然我做東,咱們找一家好館子去喝些酒?」
站在後邊的雲姑連忙說道:「別別別,兮若不能喝酒。」
李叱眼睛微微一眯。
不能喝酒?
夏兮若道:「你可懂棋藝?」
李叱道:「勉強入門。」
於是兩個人又擺下一盤棋局,你來我往,又是半個時辰才把這盤棋下完,最終是個和棋,誰也奈何不了誰。
小姑娘顯然好勝心已經被激了起來,她問:「可會作畫寫字?」
李叱點頭。
於是倆人又鋪開宣紙,各自作畫寫字,李叱作畫上比那小姑娘稍遜一籌,可是寫字上那小姑娘又比李叱差了些,所以這比試,又算是不分勝負。
要知道李叱寫登雀台貼,連他師父都覺得難辨真偽。
小姑娘問:「你還想比什麼?」
李叱道:「除了打架之外,都可以。」
小姑娘想了想,像是做了個很艱難的決定似的說道:「你可通葯術?」
李叱一怔。
這醫藥救人的事,李叱確實不太擅長。
小姑娘說出這句話後顯然有些後悔,連雲姑的臉色都變了,她連忙勸說道:「你怎麼能胡亂吹牛?明明不會的事,卻非要比。」
夏兮若也是真的後悔了,哼了一聲後說道:「我不會,他也不會。」
李叱覺得這裡邊有問題。
雲姑道:「不用再比了,都是孫夫人的朋友,再比就真的傷了和氣,還是就此打住的好。」
夏兮若點頭道:「不比就不比了,我又不是輸給了他,最多......勉強算是平手。」
李叱笑而不語,他越發覺得這小姑娘突然出現在雲齋茶樓有問題,一個年紀如此之小懂得如此之多的小姑娘,如果說沒有所圖,怎麼可能會屈居雲齋茶樓?
她又不是看起來缺錢的那個,那些樂器,每一種都價值不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