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叱捂著要害部位從流雲陣圖裡出來,幽怨的看了他師父一眼,已經有不少白髮的長眉道人,卻滿臉孩子般的得意。
他看向李叱說道:「你今日所見,只不過是流雲陣圖其中的一小部分威力罷了,這陣圖原本一共有九十九種變化,我去繁就簡,改為十三種變化。」
李叱道:「去繁就簡請解釋一下。」
長眉道人:「聽我繼續往下說。」
李叱道:「去繁就簡請解釋一下。」
長眉道人瞪了他一眼:「就是剩下的不會做。」
李叱道:「這麼說就聽起來舒服多了,不然我都覺得師父是舉世罕見的得道高人。」
長眉道人又白了他一眼,這徒弟一天不拆他的台,就好像不是親徒弟了。
「你以後學著吧。」
長眉道人說道:「這流雲陣圖中的木人,非但可以赤手空拳和你打,還可用兵器,等你能闖過這最低層次的陣法之後,我就讓領教一下這些木人用兵器是什麼風采。」
李叱道:「師父,我錯了......」
長眉道:「為何突然認錯?」
李叱道:「因為我突然覺得你想弄死我。」
就在這時候莊無敵從外邊回來了,他掃了眾人一眼後說道:「沒狀況。」
李叱他們都傻愣愣的等著莊無敵的下文,可是居然沒有了,那傢夥自己打水洗澡換衣服去了,他又跑了一趟平昌縣,來回走了一天多,回來之後就三個字......沒狀況。
李叱道:「以後,這種打探消息的事,斷然不可以再讓莊大哥去了。」
他看向餘九齡道:「還是你去的好。」
他們四天前在平昌縣救了縣令嶽華年,三天前回來,之後盛昌糧棧的人居然真的沒有來追查什麼,運送了糧食到冀州城裡後,也沒有拖欠款項,當日結清,按照說好的,賠償李叱車馬,所以多加了一車糧食。
如果永寧通遠車馬行不要糧食的話,盛昌糧棧還可以按照高價把糧食收回來,蘇掌櫃信誓旦旦的說,保證不讓小當家吃虧。
小當家確實沒吃虧,可是這種風平浪靜,反而讓小當家有些不踏實。
平昌縣這一趟後最起碼有一件事可以確認,那就是盛昌糧棧的實力深不可測,到底有多少高手以糧棧作為掩護,暗中為羽親王做事,誰又能說清楚呢。
糧棧這種生意,真的是近乎於完美的掩護,沒幾個人會想到一家糧棧裡竟是臥虎藏龍。
李叱想著真不該讓莊無敵跑一趟平昌縣,從沒狀況這三個字裡,當真是不好推測出來什麼。
餘九齡道:「乾脆明天我再去一趟吧,莊大哥還是留在家裡的好。」
李叱想了想後說道:「也好,再跑一趟,不然的話心裡著實不踏實,盛昌糧棧的人越是什麼都不做,越像是什麼都想做。」
餘九齡應了一聲:「明天一早我就出城。」
第二天李叱起來在院子裡活動的時候,看著那些木人,有一種一把火燒掉它們的衝動。
正在練功的時候餘九齡也起來了,好歹洗漱了一下,和李叱打了個招呼隨即出門,他要跑一趟平昌縣,距離不是很遠,騎馬的話來回要跑一天的時間,他要是跑快點的話,可能比騎馬來回也不慢。
李叱練功,收拾,洗漱,準備早飯,一大鍋麵條煮出來後,他從廚房出來喊師父和燕先生起床,長眉道人還沒有起來呢,余
九齡回來了。
李叱看到了餘九齡的臉色,很差。
「怎麼了?」
李叱立刻問了一遍。
餘九齡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像是很難開口,猶豫了一會兒後才說道:「我看見嶽大人了,就是平昌縣的縣令嶽華年嶽大人。」
李叱心裡驟然一緊:「在哪兒?」
「城門口。」
餘九齡道:「我剛要出城門的時候,外邊有一個車隊進來,為首的就是那個叫井顏戾的人,一輛馬車改裝成了囚車,嶽大人就在囚車中,渾身都是血。」
李叱問:「還有別人嗎?」
餘九齡搖頭:「沒有,大概是都死了,只有嶽大人一個被活著抓回來。」
李叱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動手給餘九齡盛了一碗麵條,一邊盛一邊說道:「先吃飯,吃過飯想辦法打聽出來嶽大人被關押在什麼地方,是直接進了羽親王府還是去了冀州府,若是去的冀州府衙門,咱們應該還有機會。」
餘九齡嗯了一聲,端起碗就吃,沒多久一碗麵條吃下去,他轉身出門:「我去打探消息。」
李叱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心想著這個叫井顏戾的西域人真的小看了他,他居然能追到唐縣那邊把人抓回來。
李叱一回頭就看到莊無敵站在那,沒有說話也不知道在這站了多一會兒,他的臉上都是愧疚。
「對不起。」
莊無敵說了三個字,抓起長刀出門去了。
李叱連忙拉了他一下:「別衝動,想救人也要打聽好消息再動手,你先回來吃飯。」
莊無敵沉默片刻,搖頭道:「我等著。」
然後出門上馬,應該是先去車馬行那邊了。
冀州府衙門。
冀州府總捕頭薑然看了一眼剛剛被押運回來的嶽華年,臉色不由自主的變了變,下手的人,實在太過兇狠,嶽華年四肢俱斷,下巴也被摘了,左邊的耳朵應該是硬生生被手撕下去的,所以斷口處顯得那麼猙獰。
「先收押入監。」
井顏戾看著薑然說道:「但是要把消息放出去,讓外邊的人知道嶽華年就在冀州府大牢,他的手下還沒有斬盡殺絕,應該會有人來救。」
薑然不喜歡這個西域人,一點都不喜歡,然而又沒奈何。
這人現在算是王爺面前的紅人,幾次出去做事,都做的很漂亮很乾凈,所以王爺也是大加讚賞。
薑然不願意多和他打交道,所以就應了一聲:「知道了。」
井顏戾道:「如果人死了,或者真的被救出去了,我和你要,你拿你的命補。」
薑然腳步一停。
他曾是這冀州城武備將軍府的將軍,掌管數千精銳,雖然如今已經落魄,成了這冀州府的總捕,可那也是正五品,和將軍同級。
他轉身看向井顏戾,眼睛微微眯著問道:「你是在吩咐我做事?然後在威脅我?」
井顏戾也在看著他,但似乎對薑然並不在意,輕蔑的看了薑然一眼後轉身就走。
「站在那別動。」
薑然道:「我說的。」
井顏戾回頭看向薑然道:「你是不是活膩了?」
薑然冷笑起來,一招手:「所有人弓箭準備,這個西域蠻子看起來要行兇傷人,古聖說過,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不必等我號令,他若敢動手,
格殺勿論!」
「是!」
四周的捕快圍攏過來,將井顏戾團團圍住,數不清的羽箭幾乎都懟在井顏戾臉上了。
井顏戾問薑然:「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薑然笑道:「我知道你要是再敢多說一句話,我就撕了你的嘴。」
井顏戾微微昂起下頜:「試試?」
薑然後撤一步:「放箭!」
「等等!」
有人從外邊進來,先是瞪了薑然一眼,然後看向井顏戾問道:「你是誰?」
井顏戾連忙俯身道:「節度使大人,我是王爺的隨從井顏戾,大人是認識問我的。」
節度使曾凌走到井顏戾面前,臉幾乎貼在井顏戾的臉上,一字一句的說道:「本官問你是誰,你就回答你是誰,為什麼還要加上王爺隨從四個字?」
井顏戾一皺眉。
「下次我問你是誰,是誰就是誰,加上王爺隨從四個字,是想告訴我,你羞辱一位正五品總捕之後,還可以羞辱一位節度使?。」
井顏戾立刻後撤,俯身道:「小人不敢。」
「不敢嗎?」
曾凌道:「你一個吐蕃人,倒是比總捕大人還像個當官的,還像個做主的。」
井顏戾沉默片刻,雙膝跪倒:「大人,請恕罪。」
曾凌哼了一聲後說道:「要記住自己什麼身份,別以為是都城來的就自覺高人一等,都城以後是誰的都城你心裡沒有數嗎?再說,你就算是都城來的,也不過是個西域人。」
他一擺手:「退下。」
井顏戾和他的人立刻弓著身子退了出去。
曾凌回頭看向薑然,又瞪了他一眼:「你是明知道我在這,所以你才故意演戲給我看?就是想看看我救你還是不救你?」
薑然道:「大人,這個蠻子欺人太甚了。」
曾凌道:「不過是一條狗罷了,他的主人是王爺,所以狗自然就會顯得跋扈些。」
他拍了拍薑然的肩膀後說道:「這個叫嶽華年的人,不要留著了,今夜就處死吧.......平昌縣的事如果宣揚出去,有損王爺名聲,這個西域蠻子就該半路把人弄死,卻自作主張的把人帶回來。」
薑然刀:「這個蠻子的師弟死在平昌縣了,他把人帶回來,是想用嶽華年做誘餌,釣出來嶽華年的那些幫手。」
曾凌道:「所以他這種人不顧輕重,不分緩急,不明事理,不識時務,你和他置什麼氣?王爺自會收拾他的。」
他一擺手:「好自為之,別再讓我給你擦屁股,不然的話以後怎麼在王爺面前替你說幾句話?」
薑然俯身一拜:「恭送大人,多謝大人。」
可他心裡卻冷笑了一聲,在王爺面前說好話?他從武備將軍府調到這州府衙門裡做總捕已經一年多了,真要是有什麼好話,還用等這麼久說?
他已經不在乎了。
薑然回頭看向手下人,又看了看嶽華年,他不耐煩的一擺手:「把人架進去,然後你們幾個抽個簽吧。」
那幾個捕快互相看了看,臉色都有些難看。
誰抽中了誰動手,這種事,誰願意動手。
州府衙門外邊,井顏戾站在那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回頭吩咐道:「去幾個人,暗中盯著牢房,不許提前把嶽華年殺了,誰也不行,我師弟不能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