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營。
虞朝宗剛剛吃過早飯,準備去巡查一下大營,一出門,就看到燕山營裡一個小頭目在門外來來回回的走動,顯然是等在這有話要說。
「大當家!」
那小頭目看到虞朝宗出來,立刻俯身一拜。
虞朝宗笑道:「高祿,你等在這是有事要對我說?有事可以直接進去找我,何必在此等候。」
這個高祿來燕山營也有幾年,不是虞朝宗最早的那一批手下,但是在虞朝宗安營燕山後來的第一批。
這個人家裡很窮苦,代州人,他自己說是因為受不了欺壓所以前來投靠,還說是城中富戶對他家欺辱的實在厲害了,他受不了,殺了那富戶一家,然後逃到了燕山。
可實際上,此人本就是代州城裡的一個流氓地痞,因為垂涎一戶人家的閨女,偷偷翻牆進去想要非禮人家,結果正好被那家裡人回來撞見,他害怕被抓住,搶了廚房的刀砍死數人後逃走。
孫如恭的母親準備把孫如恭送到燕山營後,查到這個高祿曾經在鄭家幫忙做事,鄭家生意上見不得光的勾當都是這個高祿帶著他手下小弟去做的。
又聽聞他到了燕山營裡,幾年來,已經混到了一個小頭目,所以派人聯絡上,給了高祿不少金銀,讓高祿接應孫如恭進入燕山營。
孫夫人還答應了他,只要他把孫如恭介紹到虞朝宗面前,還會有厚禮相贈。
拿了孫夫人的銀子,高祿還貪更多的銀子,所以就想冒險一試。
「大當家。」
高祿小心翼翼的說道:「大當家也知道我是代州人,如今代州城裡有個親戚想過來投靠,他本是代州富戶,姓鄭,經商的,不過當初背靠的是代州廂兵將軍。」
虞朝宗問道:「就是因為得知黑武人寇邊,直接就逃走了的那個代州廂兵將軍?」
「是。」
高祿道:「就是那個人,我的這個親戚叫鄭恭如,年紀不大,但已經接手家族生意,他家的生意之前有廂兵將軍撐腰所以做的很大,那個將軍逃跑之後,城中其他做官的就聯合起來,想要吞了鄭家的生意,他熬不住,所以想要來投靠大當家。」
虞朝宗搖頭道:「這樣的人,咱們燕山營若要收留還是謹慎些。」
高祿連忙說道:「鄭恭如讓人找到我,給了我二百兩銀子,說是讓我幫忙引薦,銀子我已經上交給咱們的帳面上了,大當家,我不是貪圖他那二百兩銀子,而是有件事他和我說過之後,我覺得有必要向大將軍稟告。」
虞朝宗本已經要走了,聽到這句話後又多問了一句:「什麼事?」
高祿道:「鄭恭如說,那些代州城裡做官的,對他家百般欺壓,他氣不過,他願意暗中幫忙,協助大當家拿下代州城。」
虞朝宗笑道:「他一個做生意的,若真有那本事的話,還會被幾個做官的欺壓了?」
高祿道:「他願意帶人過來投靠,他母親在代州接應,以鄭家商行隊伍為掩護進入代州城,然後一舉拿下代州。」
虞朝宗眉角微微抬了抬。
當初羽親王給他封了個將軍,讓他戍守北疆,還讓他節製代州信州兩地,可是他跟本就進不去那兩座城,只要燕山營的人到了,這兩地立刻閉門,成高堅固,又各有數千廂兵死守,想打下來確實很難。
也不是說一定打不下來,但一定傷亡慘重。
此時聽高祿說完之後,虞朝宗確實有些興趣。
他問高祿道:「現在你手下有多少人?」
高祿連忙回答道:「回大當家,我手下有一千多名兄弟。」
虞朝宗道:「這件事我就交給你去辦,你帶你的人假扮商隊進城,讓那個叫鄭恭如的配合你,我安排人率領大軍在城外等候,你們奪下城門,援兵就會過去支援,如果真能拿下代州的話,我給你升將軍,給你三千兵,你的那個親戚,也可留在燕山營做事,必不會虧待。」
高祿心裡罵了一句,心說老子還要替你去冒險?
可是他此時已經騎虎難下,若說自己不敢去,虞朝宗自然懷疑,說不定覺得他是勾結了官府的人,想要設計除掉虞朝宗。
若虞朝宗這樣想的話,高祿他在燕山營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是。」
高祿俯身道:「我願意為燕山營出力拚命,我這就下山去聯絡鄭恭如,若能拿下代州,他說還可趁機拿下信州。」
虞朝宗心說這個鄭恭如倒是頗有些自信,敢說拿下代州也就罷了,畢竟鄭家有規模不小的商隊可以掩護,他居然還敢說拿下信州。
虞朝宗笑了笑後隨口說道:「若你那親戚再能拿下信州,兩城之地歸入咱們燕山營,我就讓他在咱們燕山營裡有一把交椅,如今咱們山寨裡有七位當家,他能拿下信州,他就是燕山營八當家。」
「是!」
高祿應了一聲,心裡還頗有些嫉妒,若真的能拿下代州信州,這個鄭恭如直接就成了當家的之一,他卻還只是個小小的將軍,這麼想確實有些不舒服。
高祿俯身道:「那我就去聯絡他了,大當家等我派人送回消息。」
「你去吧,多加小心。」
虞朝宗交代了一句,但其實心裡並沒有多少在意,如今燕山營勢大,想要來投靠的已經不只是平民百姓,數不清的富戶和大家族的人,都想安排人來投靠他,無非是想趁著還早,在他虞朝宗身上下注罷了。
這樣的人,虞朝宗基本上都不願收留,而且他也一點都不相信,那個叫鄭恭如的人能有辦法連拿兩城,這些年虞朝宗見過的吹牛的人實在太多。
上次還有一個人來投靠說他修的是劍仙,可以禦劍飛行,虞朝宗讓他飛,那人說上次要禦劍飛行的時候,劍飛了,他沒跳上去,這劍已經迷路了一年多還沒回來呢。
虞朝宗就說別的劍不能飛?那人說必須是他的劍,別的劍不行,於是虞朝宗說你回去找找你的劍吧,劍我可以買。
說拿下代州信州兩地,其實高祿也不信,但是牛皮吹到這了,已經把牛皮吹鼓,如果此時縮回去的話,那迴流的氣能把他肚子吹爆。
當天高祿就下了山,而鄭恭如其實就在燕山下邊等著,兩個人見面之後把事情詳細說了一遍,鄭恭如的眼睛就亮了起來。
「虞朝宗真的說我若拿下代州信州,他就讓我做八當家?」
「是啊。」
高祿道:「虞朝宗親口說的。」
鄭恭如仔細思考了一下後說道:「這件事,你不要回報給虞朝宗,就帶你本部一千多人下山,我有把握用你這一千多人連拿兩城。」
高祿的臉色都變了:「你可別坑了我!」
鄭恭如道:「如果事情成了,這功勞就是你我二人的,再無其他人染指,你想想若是有個當家的帶兵
過來,這功勞是算誰的?」
他笑著說道:「第二,若真的敗了,你那一千多人出了意外,我自會給你一大筆銀子,保證你兩輩子都吃不盡花不完,你又不損失什麼,那一千多人的死活,比得上我給你數不清的銀子嗎?」
高祿的眼神閃爍了一會兒,變幻不停,顯然是在思考對比。
最終,高祿還是架不住大筆銀子的誘惑,點了點頭道:「你說的有理,若我回報,虞朝宗安排一位當家的率軍過來,縱然拿下兩城,功勞也是人家居大,咱們想要功名利祿,就拚這一把。」
鄭恭如笑道:「你信我,我不會讓你失望。」
他在高祿耳邊輕輕說了幾句什麼,高祿聽完之後臉色隨即一喜。
「真能如此?」
「真能如此!」
鄭恭如道:「只要你完全按照我的安排,拿下信州代州,易如反掌,這等小事於我來說,探囊取物一般。」
兩人商議得當之後就帶兵趕回代州,當日,鄭恭如安排高祿的手下還有他的人,裝作商隊回城,出其不意奪下城門。
鄭恭如讓高祿帶著人在搖旗吶喊,說是燕山營大軍將要殺到城外,城門一丟,城中守軍以為燕山營真的會派來無數人馬。
再加上廂兵之中不少人還是鄭家相熟之人,是鄭恭如外祖父的舊部,拿了鄭家給的好處,也發言慫恿,就真的就讓三千餘廂兵投降了。
鄭恭如又安排廂兵之中的人出城,一路狂奔趕往信州。
報信的人趕到信州之後,對信州的主官說代州民變,因為缺糧,代州至少萬餘百姓圍堵官府,代州主官不敢去向燕山營虞朝宗求救,擔心虞朝宗若知道了的話會趁機奪取代州,所以來向信州求援。
那人還說,若是代州被虞朝宗拿下,羽親王回來之後,怕是信州這邊也難辭其咎。
信州那些做官的商議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出兵,主官親率信州數千兵馬趕赴代州。
而鄭恭如留下高祿帶一千人守代州,他自己帶著代州降了的那些廂兵身穿軍服跑到距離信州不過七八十裡的地方等候。
知道信州軍已經趕赴代州支援,他就帶著代州的廂兵幾百人,帶著製作好的信州這邊的旗號,說是主官派他們回來運送一些物資,居然就真的被他騙開了城門。
鄭恭如雖然個子不高,又醜陋,但是這幾年身體恢復之後就一直勤學苦練,武藝倒也突飛猛進,他憋著一股勁兒要報仇,心中有狠意,自然也會有幾分成就。
他帶著幾百人騙開城門後就死守此地,後續的援兵到了,直接搶奪了信州城。
而信州主官帶著信州軍跑到代州,卻發現城門緊閉不許他們進去,察覺到事情不對勁,信州主官帶著人馬晝夜兼程又趕回信州,結果信州也進不去了。
鄭恭如在城牆上對信州主官說,他奉虞天王之命奪取信州,虞天王已經答應,若是你肯投降的話,你還是信州主官。
信州的官員們又商議了一下,最終選擇投降,鄭恭如讓城外的隊伍放下兵器進城,一進城門,那位主官就被鄭恭如派人拿下。
鄭恭如隻用了七天時間,居然真的拿下代州和信州兩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實在好的離譜。
這消息傳回燕山營,連虞朝宗都驚了。
他立刻派人去召鄭恭如到燕山營,他現在是真的很想好好看看這個鄭恭如,究竟還有多少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