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鳳玲心頭一緊，雙手下意識的緊握。

「看樣子，我是沒認錯人了。」她說。

「前段時間見到一個和我長得有些相像的女孩，她叫鳳琴，就去查了查，還真查出了點東西，後來去鳳家和我媽相認了。」

席茂愣愣盯著她。

嘴唇輕顫。

好半晌說不出話。

眼眶微紅，眼底情緒濃烈。

顏瑾虞拍拍席鳳玲的肩膀，然後示意其他人。

於是，除了席鳳玲和閔如風，其他人都離開了這個房間，離去時，走在最後的霍思雨還將房門帶上。

門外，顏瑾虞問霍思雨，「午飯吃過了嗎？」

霍思雨搖頭，「還沒，得知哥哥來帝都就去接他，原是準備去學校找你一起吃飯的。」

「那就先去主樓那邊吃點東西，這裡……」看那緊閉的房門一眼，「這裡就先交給魅魅和阿風。」

殷九燼伸手牽著顏瑾虞的手，對霍煊道：「霍大少，這邊請。」

態度算不上多友好。

卻還算客氣。

霍煊看殷九燼一眼，眼神十分複雜。

隱隱有點不願相信他當作對手多年的人是這副樣子的意味在裡頭。

看著殷九燼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

他怎麼看他，殷九燼並不在意。

該吃的醋，他照樣毫不遮掩的吃。

幾人來到主樓，程嬸已經做好午飯。

顏瑾虞在食堂吃過，倒是不餓，卻還是陪他們一起坐下。

喝點湯。

吃飯時，霍思雨忍不住問：「虞美人，這麼說，那個人是鳳玲姐的……」

「看樣子是的。」

「那鳳玲姐的父親豈不是……」

銀狼，那可是鬼剎曾經的王牌，原本最有資格和柳廣爭奪鬼剎繼承權的人啊！

聽說當年是背叛鬼剎，在柳廣的帶領下被清理門戶了。

算算時間，銀狼背叛被清理門戶的事，恰好是發生在鳳玲姐剛被帶到鬼剎島之後不久。

「虞美人，當年銀狼真的背叛鬼剎了嗎？」

雖是這麼問，但其實，霍思雨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到現在，霍煊已經從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到慢慢將事情摸透。

銀狼的名號，他也是聽過的。

結合剛才在那個房間裡發生的事進行分析，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

提到水城又提到雲城鳳家，還有銀狼的本名——席茂。

具體內情並不難猜。

「銀狼當年和鬼剎島鬧翻，是為了鳳玲姐吧？時間剛好對得上。」

顏瑾虞喝了一口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

「就是不知道柳廣這麼多年不殺他的原因究竟是什麼。」這是顏瑾虞一開始對席茂的身份有所懷疑的時候就有的疑惑。

柳廣可不是個顧念舊情的人，既是要殺席茂，就斷然不會留著席茂到今天。

留著席茂，再沒日沒夜的折磨他，讓他生不如死？

似乎也沒這個必要。

席茂當年既是和柳廣在鬼剎中的地位相當，必然知道很多鬼剎不為人知的秘密，柳廣留著席茂，無疑是給自己留下一大隱患。

正想著，面前的碗碟就多了點菜。

抬眸朝給她夾菜的殷九燼看去。

「不必為此多費心，有疑問，待會兒去問不就知道了？先吃點菜，我看你剛才在食堂沒吃多少東西。」

一提起剛才在學校食堂，殷九燼心裡又一陣酸溜溜的。

顏瑾虞笑笑，夾著菜吃起來。

她剛才在食堂確實沒吃多少，吃到一半就有人來告白，再後來，他們陸陸續續出現在食堂，她哪還能繼續吃？

不過她的食量本就不大，也吃得差不多了，並不餓。

殷九燼見她吃，又給她夾菜。

顏瑾虞無奈，「九哥，我吃得差不多了，不用再給我夾菜，你自己吃吧。」

卻沒看到，殷九燼每給她夾一次菜就不著痕跡的朝霍煊看一眼。

炫耀意味十足。

霍煊心裡有些酸澀是真，但他此時更多的是，覺得殷九就這樣實在太幼稚。

有些懷疑他這些年在商場上唯一服氣，又一直想找機會勝過的對手，當真是眼前這個像小孩子一樣幼稚的人？

感覺有點幻滅。

不說外界對殷九燼的評價如何，在他這裡，殷九燼也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可現在……

以後如果沒有必要，他都不想再和這種小心眼又幼稚的人鬥來鬥去了。

本來……

看向顏瑾虞。

本來，他也輸了。

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難得在意的都輸了，其他的，就算勝了，又能給他帶來什麼呢？

無非就是一些錢財。

哦，還有一堆的麻煩。

因為以殷九燼的小心眼，一定會想辦法報復回來。

就和之前一樣，他好不容易讓殷九燼栽一次跟頭，殷九燼就給他找了一大堆麻煩，讓他忙得腳不沾地。

「那你給我夾。」殷九燼對顏瑾虞說。

「好好好，我給你夾。」不就是夾個菜，又不是什麼大事。

顏瑾虞拿起筷子給他夾了幾樣。

看到她夾的都是自己愛吃的，殷九燼心下一柔，心裡那點情緒瞬間煙消雲散。

平日裡小姑娘就是個懶的，她自己喜歡什麼都懶得記，卻在不知不覺間記住了他喜歡吃的。

夾著面前碗碟裡的菜放進嘴裡。

殷九燼唇角彎起一抹細微的弧度。

然後一人夾菜，一人專註吃。

氣氛融洽，旁人根本融入不進去。

換而言之，就是……

其他人都是多餘的。

反正霍思雨此時是這麼覺得的。

看向霍煊。

又是心疼哥哥的一天。

卻見霍煊繼續吃著自己的，好似並沒有看到那兩人黏糊一樣，霍思雨心裡才放心不少。

好在哥哥是個感情不濃烈的，就算好不容易對一個人感興趣，也是控制得住自己感情的。

卻不知道，霍煊面上看不出什麼來，其實早已有些食不知味。

微垂的眼睫遮住眼底複雜的情緒。

慢條斯理的吃著東西，矜貴如斯。

吃完飯沒一會兒，幾人剛要去外面走走散食，就有人來通報，說是閔如風讓他們過去。

*

他們過去時，席鳳玲已經搬了張椅子在床邊落座。

閔如風則站在一旁。

看他們這樣，應該是該聊的都聊過了。

情緒明顯都平復了不少。

「小虞。」

「虞美人。」

閔如風和席鳳玲聽到開門聲，同時看過來。

閔如風神色如常，倒是席鳳玲，面色如常，了解她的顏瑾虞卻知道，她現在的情緒和平時有些不同。

眼底沒有眼淚，卻莫名的給人一種她在大哭的感覺。

看到席鳳玲這樣，閔如風心裡其實也不好受。

如果不是有人在場，他早就抱著人安慰了，而不是站在這裡，只能時不時抬手揉揉她的腦袋安撫一下。

所以他才會這麼急讓人去將顏瑾虞叫來。

要問什麼趕緊問清楚了，他好將他的人帶回去好好安慰。

「情況如何？」顏瑾虞先問。

是問閔如風。

閔如風知道她是問席茂的身體情況。

「已經基本穩定，我的醫術你還不信？只要還有一口氣，我就能將人救活。」

「年輕人的醫術確實不錯。」

一番交談，席茂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也已經清楚閔如風和席鳳玲的關係。

沒有太多嶽父看女婿的不順眼。

相反，他還很感激閔如風。

鬼剎島是什麼樣的地方，他很清楚。

能在那種地方活下來並活得優秀的人，這中艱辛只有他們這些經歷過的人才知道。

而從那種地方出來的情誼，根本不是尋常情誼能比的。

他很感激閔如風這些年護著陪著席鳳玲。

而且了解情況之後，席茂也覺得閔如風足夠優秀。

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醫術，這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做到的。

早些年他被困住，那些守著他的人也會閑聊，所以關於而今的四大殺手，他也是有所耳聞的。

只是怎麼都沒想到，其中一人會是他的親生女兒！

當年懷疑女兒被鬼剎島帶走，已經算是安頓下來的他不得不再次露面，主動讓追殺他多年，卻一直沒有他下落的柳廣發現他的蹤跡。

目的只有一個，就是為了確認女兒有沒有被鬼剎島帶走。

豈料還沒確認，柳廣就派了大批人馬來殺他，甚至不惜親自上場。

最後，以柳廣被他重傷，而他也落到柳廣手裡結束。

「我的情況好了很多，小姑娘不必擔心。」

「剛才我已經聽玲兒說了你們這些年的一些事，知道了你的身份，想不到那個傳聞中讓柳廣栽了大跟頭的人，會是一個小姑娘。」

所謂的傳聞，也是他聽那些守著他的人閑聊時說的。

「這些年，多謝你對玲兒的照顧，我聽玲兒說，如果不是你，她或許早就……總之，謝謝。」

「您見外了，魅魅和我是自己人。再說，您隻知我救過她，卻不知她也救過我很多次。」

席鳳玲睨她，「哪有？分明都是你在救我。」

卻見顏瑾虞一本正經的點頭，「嗯，所以魅魅，往後我說的話你要聽，畢竟你這條命是我救的，你還欠著我救命之恩呢。」

席鳳玲嘴角一扯。

本來這是事實，可她怎麼聽著就這麼奇怪呢？

剛要開口說點什麼，顏瑾虞卻沒給她機會。

直接對席茂說：「既然您醒了，有些事想請教您。」

「小姑娘不必客氣，想問什麼隻管問，你是玲兒的朋友，但凡我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之前和您一起被關在地下室的，是鳳黎。」

對上席茂詫異的眸子，顏瑾虞道：「聽說他大概四年前就被轉移了，他被轉移去了哪裡，您應該是清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