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文點頭，「嗯。」

白霜霜離開，秦崇文起身給秦白露倒水，「先喝杯水。」

「你母親剛才說話的語氣是重了點，你也別太往心裡去，她都是為你好。你說你也是，沒事跟著去湊什麼熱鬧？現在好了，出了事，你不僅被連累受傷，還要被懷疑。」

「爸爸，您信我？」

「先喝水。」

秦白露看秦崇文一眼，接過水喝了一口。

等她喝完，秦崇文一邊接過水杯放好，一邊說：「爸當然信你，你向來乖巧，怎麼可能會做買兇害人的事？」

「你比你哥哥姐姐聽話懂事，這次你和你姐姐一起出去，誰知道是不是你姐姐因為對爸爸有怨，故意將這事栽贓給你？」

秦白露聽到他的話，斂下眼睫，握緊拳頭，眼底閃過一道狠光。

現在誰也靠不住，既然爸爸這麼向著她，說不定最後能護住她的就只有爸爸了。

再次抬眸時，就是一副受了大委屈的表情，「爸爸，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她不露出這副表情，秦崇文可能還會信她的話，偏偏她說這話時委屈得不行，就好像是秦蒹葭做了，而她幫秦蒹葭掩蓋一樣。

「哼！你也不必為她說好話，她和秦灝是什麼脾氣我最清楚。他們嘴上不說，心裡卻記恨著我當年將你母親娶進門。他們不敢當著我的面表現出來，就只能私下裡針對你。」

「可是爸爸，真和姐姐沒……」

「好了，你不必再為她說好話，你就是太善良才會被人這麼欺負。先養好傷，其他的爸爸會處理好，不會讓殷家為難你。」

「可是爸爸，殷家會聽您的嗎？還有九爺……您真有把握在九爺面前保下我？」

秦崇文面色微僵。

殷家其他人礙於身份，行事不會太過，除了殷九燼。

他退下來已經有兩年，老爺子十年前就過世。

自從老爺子過世，秦家的地位就一年不如一年，後來還是他那個不知變通的兒子在部隊裡混出名堂，秦家才漸漸恢復以往的鼎盛。

如今的秦家……還是靠著那個不知變通的兒子秦灝撐著，對上殷家尚且吃力，更何況對上殷九燼……

殷九燼行事可不會有那麼多顧忌，連殷家人不順他的心，他都不介意鬧開，還一鬧就是這麼多年，更別說他一個外人。

他可不認為殷九燼是個會給他面子的人。

何況，殷九燼和秦灝關係還十分要好，對上殷九燼，秦灝一定不會向著他。

「當然！」心裡明白是一回事，面上卻不能承認。

「放心吧，爸爸都會處理好。」

秦白露當然不信他真能處理好。

別說九爺，就是對上秦灝那個老實人，爸爸都有點虛，畢竟爸爸已經退下來兩年，手裡並沒有實權。

虧得爸爸也是從部隊裡退下來的，居然會怕秦灝那個憨厚老實人！她都不怕，也不屑搭理秦灝。

但就算不信，她現在也只能依靠爸爸。

不知道是不是她太過敏感，她總覺得媽媽對她的態度並不像一個母親對女兒應有的態度。

孩子做錯事，父母責罵理所應當。

可是，難道她做的這些事不是媽媽允許的嗎？而且都這樣了，媽媽最該考慮的難道不是想辦法保她不被九爺追究？就算不想這個，難道看到她受傷，不該先關心她的傷勢？

反而一見面就對她一頓臭罵。

「爸爸，您一定要保護我。真不是我做的，我也不知道會有人藏在人群中要對顏瑾虞不利。我就和顏瑾虞站在一起，如果真是我要算計她，我會那麼蠢嗎？」

說到這裡，秦白露狠狠一頓。

她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之前想著是在帝國商場，九爺的地盤，她並不敢鬧太大動靜，只是製造混亂，趁亂讓人將顏瑾虞撞下樓，並沒有讓人動刀子。這說明，除了她，那些人極有可能還收到其他人的命令。

這是不是說，九爺就算審問，也未必能查到她頭上來？就算查到，她的過錯是不是也不是最大？

至少有別人在前面頂著？

這一刻，秦白露突然無比希望不是那些人自作主張，而是有人另行給了他們命令。

「爸爸知道，爸爸當然相信你。」

「爸爸，您覺不覺得，我媽對我的態度很奇怪？」

秦崇文臉一沉，「說什麼呢！」

「你母親為你好罵你兩句，就是對你態度奇怪了？你要知道，天底下的父母對孩子都是關心的，就算打罵，也是為孩子好。」

「你母親也是這樣，罵你，是為你好，誰讓你沒事跟著去湊什麼熱鬧？你要逛街，隨便約幾個朋友一起就是了，非要跟著你姐姐還有殷家老二那個未婚妻？」

「殷家老二明知四處樹敵，還敢讓未婚妻那麼大搖大擺的去逛街，不就是給人機會出手嗎？怪得了誰？」

「說來，我對北城顏家這個女兒倒還有幾分好奇，就殷家老二那脾氣，居然會對她這麼看重。你見過她，有沒有發現她有什麼過人之處？」

「爸爸，您不是整天待在家裡嗎？怎麼知道九爺看重她？」

看重！

秦白露咬牙切齒。

「爸爸是待在家裡，卻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近來殷家老二在帝都鬧出那麼大的動靜，我想不知道都難。偏偏他將顏家失蹤十六年的女兒接回來的事也傳得沸沸揚揚，哪能聽不到一點風聲？」

「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被顏瑾虞那麼威脅，還被她傷了後頸，她現在一點兒都不想聽到任何有關顏瑾虞的事，偏偏連她爸爸都一直提顏瑾虞！

秦白露不願承認，她之所以不想聽到有人提起顏瑾虞，其實除了她對顏瑾虞的不喜，還有對顏瑾虞有種說不出的恐懼感。

於是秦白露不耐煩道：「還能什麼樣？不就是長著一張好看的臉！」

「原來只是好看。」

「男人都喜歡美色，沒想到殷家那個脾氣古怪行事沒有章法的老二也不能免俗，我還以為這些年他身邊沒有一個女人會是個例外呢。」

秦崇文這樣，像極了市井的八卦婦人。

秦白露微微皺眉，「爸爸，現在並不是關心這些的時候，您應該想想辦法，看看究竟要怎麼做我才能沒事。」

秦白露並沒有將她後頸是被顏瑾虞故意撞的事說出來。

一個原因是疼得厲害，加上醫生說再晚一步來醫院就癱了，嚇到了她，她沒有心情多說；

另一個原因是白霜霜一到醫院就對她一頓臭罵，使得秦白露根本沒想起這件事來。

她想起來時，白霜霜又追著閔絲絲出去了。

加上白霜霜對秦白露的態度，秦白露知道，說出來別人也未必會信，就懶得再說。

「爸爸知道，爸爸也只是好奇，多問兩句而已。」

「你先休息，爸爸去打個電話，讓人探探情況。」

*

VIP病房區樓道口，白霜霜追上閔絲絲。

「絲絲。」

閔絲絲微微擰眉，停下回頭，「阿姨還有事？」

「也、也沒什麼事，就是想問問你，今天那樣的情況，你有沒有受傷？」語氣有幾分討好。

白霜霜本身是個又妖又高傲的人，嫁到秦家後，她大都是用鼻孔看人，極少會主動討好誰。

當然，白霜霜是芭蕾舞出身，面對外人時，氣質是清純的。

外表清純，骨子裡妖，這也是她能以那樣的出身爬到如今的地位，還得秦崇文那麼喜愛的原因。

「沒有，多謝阿姨關心。」

白霜霜左看看右看看，見沒有一個人影，才說：「絲絲，這裡沒有外人，你可以不用這麼疏離的喊我阿姨。」

閔絲絲從上到下的打量她，然後冷笑：「不喊你阿姨喊你什麼？難不成還要喊你媽媽？白霜霜，你的臉可真大。」

白霜霜一臉不可思議，「絲絲，你、你這是怎麼了？」

「你又何必做出這樣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我從小到大不都是這樣？」

「哦，也不能說從小到大，小時候身體不好，我媽曾託人照顧過我幾年，那段時間我沒見過外人，倒也沒機會用這種態度對你。」不過那時閔家對外的說法是，她身體不好，閉門在家休養幾年再去上學。

因為偶爾會回來露露面，倒也沒有引起別人的懷疑。

「絲絲，我和你爸不是告訴過你，孟安不是你媽媽，我才是嗎？在外人面前就算了，在我面前，你不該喊她媽媽？」

閔絲絲看著她，冷嗤，「還管到我頭上來了？白霜霜，你到底是從哪裡來的自信，認為你比孟安更有資格當我媽媽？」

「你這是什麼話！你是我生的，我又為你籌謀這麼多年，怎麼就沒資格當你媽媽？！」

閔絲絲將食指放在唇邊，「噓。」

鏡框下，那雙眸子帶著笑，已經沒了之前的溫柔大方，反而有些邪氣，「阿姨，你這麼大聲，不怕你名義上的丈夫聽到？」

「若是聽到了，阿姨你可就有大麻煩了。」

「說來，阿姨你也是個能耐人，帝都三大頂級世家，你就能周旋於其中兩家的掌權人之間，嘖嘖。」

「你……你……你……」

白霜霜面色漲紅，不相信她真能說出這樣不堪的話來。

閔絲絲看著她的眼神有些譏誚，「我什麼？難道我說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