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婧沖回房間,撲到床上號啼大哭以發泄心憤恨,高中三年,每次都被樂韻壓一頭,高考又被樂韻甩了幾條街,巨大的懸差,讓她嫉妒的發狂。
樂韻749分,她只有374分,樂韻分數高出她整整兩倍還多一分,以前村裡人就愛拿樂韻和她比較,如果被村裡人知道高考分數,又把她和樂韻放在一起說事,還不知會怎麼說她的閑話。
想到樂韻的分數,她憤怒的跳起來,跑到書桌那裡用力一掃,「嘩啦」一下將桌央上的書本全部給掃落在地。
樂韻怎麼會考得那麼好?
讀高中後,家裡從不需她下田下地幹活,星期天假期在家也隻管學習做題,樂韻假期周末都在管農活,為什麼成績還比她好?
不服。
張婧一萬個不服,將書本掃落地猶覺不解氣,用力的去跺,拿書本當樂韻,狠狠的跺,以消心頭之恨。
跺累了,倒床上又咬牙切齒的詛咒樂韻,罵到自己沒力氣,罵得口乾舌燥,呼呼的冒大氣。
她心情不好,當媽媽又上樓勸她,她也沒理,自己關在房間生悶氣,到第二天醒來,眼眶浮腫,眼珠子紅得跟兔子眼兒似的。
擔心了一夜的吳嫂子,看到女兒那兩個水泡似的眼睛,嚇壞了,忙燒茶給女兒洗臉消涼去腫。
經歷昨晚女兒的激烈反應,張家兩口子也絕口不再提高考成績,出去做事,遇到村裡人也盡量不說話,以免被人問到女兒的成績。
梅子井村的村民家家戶戶有高清彩電,有些村人看到昨晚的新聞,知道樂韻成高考狀元,那叫個驚訝,左鄰右舍碰到就談,樂家樂韻是高考狀元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在村子裡傳播。
樂家父女是不知情的,父女晚上忙到十一點,把藥材整理清楚,樂爸早上吃了一頓姑娘做的溫馨早餐,早早開他的電動小三輪去小作坊上班。
姑娘回來了,樂爸心裡裝著滿滿的幸福感,高高興興的穿過鄉街到作坊,發現老闆破天荒地的早早等在車間門口,他嚇了一跳,莫不是產品質量有問題,老闆來查崗?
武老闆不是房縣人,他是E省首府漢市人,五十多歲,略胖,無時無刻不收拾的整整齊齊,天天精神抖擻,讓人感覺積極向上。
武老闆看到樂父,縱聲大笑,快步迎上前,握住從三輪車上下來的樂父的手:「樂清,恭喜令千金贍宮折桂,獨佔鰲頭!哈哈哈,我這小小地方竟然藏著個狀元之父,以後我就可以跟客戶說我的香菇木耳由狀元父親親手挑揀,以後產品肯定水漲船高,身份百倍。」
「武老闆過獎了,謝謝武老闆多年關照,給了我這份工作,免我求助無門之苦,讓我有能力送我女兒讀書,武老闆您的恩情,樂清這輩子銘記於心。」樂爸感動得心裡有溫流流淌,他永遠記得武老闆的好,一生難忘。
當年他的腿瘸了,為治腿,花光家裡的所有錢,還七拚八湊的借來七八萬的債,同時又有個嗷嗷待哺的小嬰兒,那時他爹媽還在,父親當赤腳醫生,幫人看病賺點錢,母親是個小學代課教師,有微薄的一點工資。
家裡既有生活花銷,又要給用藥,還要給孩子買奶粉,就算兩老健在也是收不敷支,之後,孩子到一歲半不吃奶粉才開始慢慢還錢,債務未清,父親又去世。
家裡失去樑柱,他四處尋找活計,想找點小工賺點錢養家糊口,挑起養家重任,結果沒有找到工作,反而受盡嗘落,那個時候沒有人願伸出手幫他,唯有武阪板沒有嫌棄他是殘廢,給了他這份工作,讓他一個月有份穩定收入。
當時一個月只有三百工資,看起來微不足道,對他來說卻是雪中送炭,他一分一分的積攢,總算還清以前的債務,三年前孩子意外受傷住院,他一時付不起住院費,也是武老闆急人之急,借錢給他付醫藥費。
受人點滴之恩當湧泉相報,他沒有湧泉般的回報,這份恩情卻是刻骨銘心,三生難忘。
思及過往,心裡情感發酵,樂爸眼裡發酸,酒肉足時多兄弟,患難何曾見一人,當年他也有諸多朋友,當他瘸腿舉債度日,朋友形陌路,真正是人情似紙張張薄。
「瞧你說說的,你拿的是你辛苦勞動所得血汗錢,不說那些,這麼大的喜事,酒席應該少不了吧?哪天擺席面別忘了叫我一聲,我也去沾點喜氣。我真羨慕你有個貼心小棉襖,有時真想搶過來,我家孩子若有你小棉襖聽話,我做夢都會笑醒。」
「謝謝老闆厚愛,要擺席的話一定請老闆去家裡喝杯薄酒。」樂爸猛然記起事情:「武老闆,樂樂讓我帶來點山貨給您,還請別嫌棄。」
「哎喲,你家小棉襖還記得我呀?現在知道我為什麼想搶你姑娘了吧,這麼體貼入微,叫人嫉妒。」聽說樂家姑娘給自己備了份禮物,武老闆滿心驚喜。
樂爸轉身,從車子後廂提出一隻裝得很好的袋子給武老闆:「樂樂跑山裡去十幾天,昨天下午才回到家,全是正統的山貨,樂樂說送武老闆嘗個鮮。」
「小樂樂送我的,我當然要好好的嘗嘗。」武老闆欣喜的打開看,六七根青瓜,十來個西紅柿,還有一包白白嫩嫩的百合蒜瓣,以及一把鮮嫩的植物青莖。
「這……這個是鐵皮石斛吧?」他是識貨的,看到那一把鮮嫩欲滴的綠色植物,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臉上流露出巨大的驚喜。
「樂樂說是純野生的,雖然不多,也是一點小小心意。」
「這份小心意價值萬金,我也不矯情,我收下了,我老母親健康有點小問題,醫生建議飲石斛茶,就算我們省產石斛,高價購來的也不是純野生品,小樂樂的禮物真是雪中送炭,我馬上就送回家去。」
武老闆抱著一袋子禮物,喜上心頭,也不去車間巡視衛生情況,跟樂爸說了幾句,急三火四的送葯回省城孝敬老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