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林裡,伴隨著不明之物的突然到來,也莫明的有了壓抑感,動物們天生對環境和危脅敏銳,原本無憂無慮覓食玩耍的小動物們在靜止幾秒後發出尖厲的鳴叫,紛紛向著四面八方奔躥而去,一時只聽得樹葉嘩啦不絕於耳。
果然有什麼怪東西!
遠處凌亂之聲傳來,樂韻再次肯定自己的感知沒失靈,森林裡是來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所以樹上的動物們察覺到了危險信號紛紛奔走。
在她張望時,在她附近樹林裡玩耍的小動物們聽到尖叫聲也亂躥了起來,進樹洞躲起來,或者鑽進樹底下的綠叢裡隱藏,鳥兒們撲愣愣的飛走。
動物們東躥西跳,很快便走了個乾乾淨淨,方園一裡內都聽不到小動物們活動的聲響,只有感覺不到危險的蟲類還在啃吃樹葉枝皮或藏在樹身與泥土裡有一聲沒一聲的鳴叫。
東看西找,樂韻怎麼搜查都沒找到那種討厭視線的來源,但是,自己的感覺反應清晰的證明它還在,就是不知藏在哪裡。
找不到盯梢自己的生物,她默默的裝作沒發覺異樣,轉身繼續找藥材挖,暗中戒備著,防止被突襲。
當樹林裡亂起來時,藏在枝葉間的不明生物靜伏不動,平靜的看著動物們慌不擇路似的奔逃,不追不管,當一片區域平靜下來,它仍然未動,伏在樹葉裡,從高處遙遙的俯視在遠處叢林裡的動靜。
過了一陣,它動了,它從密葉裡鑽出,朝著自己盯梢良久的樹林裡的獵物飛去。
它,赫然是顆人頭,一顆只有頸部以上、還拖帶著一部分內髒的人頭,一張面孔鮮活,眼睛能眨能閉,留著愛因斯坦似的長頭髮,看臉相約有五六十歲。
附帶內髒的人頭,是東南亞一種古修方式,也就是「降頭師」們的頭,降頭師們修到一定的程度,自己的頭可以從頸部斷開飛出去,也叫飛頭降。
從枝葉間鑽出的人頭降隻攜帶著嚨管到胃部的部分內臟,肝肺心臟等都沒攜帶,與胃相連的腸子也僅隻不到半尺的一截,腸子在分斷處打了個結。
飛頭降在樹林裡飛行,如影如幻,連風都沒帶起,卻讓它之所經之地變得陰冷陰森,寒滲滲的感覺像毒氣向四面擴散。
拖著胃部飛行的人頭,形式像放飛懸空的汽球,它在樹林左突右讓的避讓著樹、藤,動作靈敏,甚至都沒碰到一片枝葉,真正的萬樹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飛頭降像一團幽影在林裡穿梭,很快看到了同為人類的女孩子,她彎著腰在熱帶植物叢裡翻找東西,離得更近些,也不知道女孩子又找了什麼,腰背一彎一低的來回變化。
飄忽的人頭降像幽靈般的越過一叢叢樹,飄飛到離女孩子不遠的地方觀察幾眼,閃電般的掠向女孩子後背,那速度如浮光掠影,一個忽閃就閃到女孩子背後,張開的嘴露出森冷的牙齒,撲向女孩子因低頭而露出一截雪白粉嫩的脖子。
樂韻依著味道尋找藥材時被盯梢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有種像被毒蛇盯上的陰森感,當找到一叢百齡貝母,清理掉雜草,抓著鋤頭挖掘了兩三下,寒森陰冷感從後面無限逼近,讓人如暴露在X光鏡頭前般的寒磣,她的汗毛根根豎起。
驀地,森冷感如閃電般撲至,她收到了感知反饋到的信息:位於後右後方的5點鐘方向,目標是她頸部動脈。
收到大腦傳達的信息,樂韻當秒速進入臨戰狀態,揮鋤頭,就在鋤頭下落一半的那刻,陰森感幾乎要貼近後背皮,當即向左側身一滾,手裡的鋤頭向後一揚,重重的砸向撲來的陰冷之物。
飛頭降閃電般的行動,只差不到二公分即將貼到女孩子後背,那近在咫尺的獵物一晃即偏向一邊,它沖勢太快,一時沒停頓,極速的向右前方掠走。
人頭向前沖,一把三指寬的小鋤頭像長虹貫天,向上一衝,重重的撞中它的下巴,兩兩相撞,發出「哐」的一聲大響,像鐵與鐵相碰似的,是冷梆梆的撞擊聲。
被鋤頭迎頭一擊,飛頭降被撞得朝上反翻向後倒退,那一撞也撞得它眼花,一下子就掠飛有三尺之遠,凌亂中懸空時拖附著的胃還像彈簧似的彈跳幾下。
向側面一滾讓開那個不明生物,樂韻手裡揮出的鋤頭撞上目標時就覺像撞上了坨鐵,反震得虎口有點發麻。
在打到東西時向地面滾去的身子也沾地,立即就地一個旋轉,再一躍而起,站起來張目而望,就見後方飄著一顆男性人頭,頭髮有些零亂,那張面孔微黑,鼻樑微扁平,五官是典型的東南亞人特徵。
人頭頸部懸一根人體組織軟管子連著胃,像掛著個口袋似的,大概被打而惱羞成怒,那張臉上的表情陰寒獰猙。
「日他個仙人板板的,飛頭降?」看到連帶著胃袋子的人腦袋,樂韻爆粗,太陽他個全家女性的,原來是修邪術的傢夥在盯梢她,難怪一直捕捉不到具體目標。
降頭術,也是東南亞最古老的修鍊法,飛頭降並不是每個降頭師都會,必須要修法修到精練時才能修飛頭降,修飛頭師最初腦袋從脖子上斷開,所有內臟都會附帶飛行,而且只能在子夜時分才能離體飛行,到天亮之前返回與人體回二為一;
隨著修鍊的進步,腦袋離體時所攜帶的內臟也越來越減少,頭隻帶部分內臟出去浪,另一部分仍留在軀體內;依進程,肝、腑、腸、膽、心臟等一樣一樣的被剝離,到中級,頭離體隻帶胃和心臟,等級再高一點,心臟也不用帶,隻帶胃。
胃,對降頭師們極為重要,因為練習飛頭降必須要吸鮮血,吸的鮮肉越多,進步越快,術法也越精練,因胃是儲存鮮血的倉庫必要攜帶著走,只有飛頭降練到大成,人頭離開軀體時從脖子處整齊斷開,不帶任何內臟。
眼前的飛頭降隻拖著一個胃袋子,證明其已快修到大成,而且,它飛行時無聲無風,胃與喉管組織不帶粘稠物,乾乾淨淨,還沒有腥臭味,又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滿山跑,說明他離大成之日僅隻一步之遙。
中級以下,飛頭降只能夜晚行動,到了高級只要不在太陽底下暴曬,自信不能被人發現,白天也能逍遙自在的到處跑;當修到大成,飛頭降不懼陽光,也才算是頂級的降頭師。
看到飛頭降師的頭,樂韻氣不打一處來,難怪她一直找不出盯梢來源,原來是邪門的飛頭降師在暗中跟蹤。
她招惹誰了?有亂七八糟的渣渣們跟蹤暗殺就算了,連修邪術的國外降頭都盯著她,她有做啥天怒人怨的事了吧,有犯啥修行界的忌了嗎?
她一個好孩子,一沒挖人祖墳,二來太陽誰家女性,三沒搶人姻緣斷人財路,四沒打家劫舍殺人放火,都盯著她幹什麼?
心裡很憤怒,樂韻眼裡都快噴出火來:「喂,誰讓你盯梢我的?」
她是尊敬修行人或生物,但是,對她意圖不軌,甚至對她起殺心的傢夥就免了,這個時候別跟她談禮貌禮儀,她沒問候他祖宗十八代,沒去挖他家祖墳就不錯了。
在盈縣時被莫明其妙的盯梢,盯得她毛骨悚然,找不到目標,天天暗中防備,這些天也沒大意,總是防著,想到那種時時提防的日子,樂小同學心窩子就有股火苗在躥,恨不得揪了那顆頭再掏空腦裡的雜物把他整成一個只有腦殼的頭鍋當裝屎尿用的恭桶。
人頭被一鋤頭打得有點惱火,正奇怪自己怎麼會被打中,聽到嘰喱嘩啦的問話,甩了甩有幾縷貼在臉側的頭髮,吐出陰森森的人話:「人長得挺嫩,還是個小辣椒,聞起來血液很清香,我喜歡。」
他甩頭髮時,掛著胃袋子的軟管還彈動了兩下,沒有軀體與有軀體一樣能說會道,說出的漢語也很流利。
「滾你的王八蛋,修飛頭降的緬人還想冒充我天朝人。」飛頭降師赤果果的表達了對自己血液的窺視,純屬把自己當獵物,樂韻火大的很,一怒之下把手裡的鋤頭丟了出去,砸向人頭。
被丟飛的小鋤頭高速轉著,帶著近乎於嗚嗚的「呼呼」聲撞向人頭,武器射來,飛頭降朝空中一躥,輕飄飄的上升好幾米,不費吹灰之力的避開旋轉的鋤頭。
那把鋤頭呼嘯著飛過,「梆」的撞上一棵樹桿,掉落進灌木植物裡。
「小辣椒,本大師還有事,回頭再跟你玩。」飛頭降師輕輕鬆鬆的避開一擊,看著氣得雙眼圓瞪快噴火的女孩子,陰沉的臉上露出愉悅色,開懷大笑著旋轉,朝著來時的密林飛掠而去。
「臭人頭,你給本姑奶奶回來,再打個三百回合!」丟鋤頭沒砸著邪門玩意兒,樂韻不甘的跳腳大喊,跑什麼跑,她還沒試出他的弱點有多弱好嗎?
聽到小女孩氣急敗壞的喊,飛頭降師半刻沒停,在樹林間左忽右突,幾個閃掠便沒了蹤影。
搜不到人頭的蹤跡,樂韻跑去找自己的小鋤頭,在一叢荊藤裡找到葯鋤,小鋤頭撞上樹的地方沒事,而撞擊邪頭的地方變成扭成凹形的殘歪體,鋤體整體嚴重變形,要告老還鄉了。
「特麽的,那麼硬的邪頭,要什麼搞?」提著自己變形的小鋤頭,樂韻小眉頭顰成麻花,那隻邪頭道行很高,她那一鋤頭明明打中了他,眼睛X射線光掃描中它的腦袋變沒有被擊傷,它的頭硬得像鋼鐵,已不怕外物打擊了。
詛咒了邪頭一句,提著小鋤頭回空間,那顆邪頭也不知道幾時又回來偷襲她,她得準備好趁手武器。
小狐狸和小墨猴成了空間園丁,正忙著摘松茸,聞到氣味,小狐狸抓起小墨猴放自己脖子上,一個飛躍從葯田裡躍出,又是一個飛躍跳落到人類小丫頭肩上,蹲身,大大的尾巴的一掃一掃的晃動。
「小丫頭,遇到修習邪術玩意啦?」小丫頭的葯鋤頭上有讓人討厭的氣味,是邪術無疑。
「嗯,我遇到個腦袋能從脖子上斷開的邪修,那顆邪頭想吸我的血,我給了他一下,他沒事,我的鋤頭都變形了,比鐵頭功還厲害,真邪門。」
樂韻脫掉鞋子,拎著變形的小鋤頭踏上藥田旁的靈石基面,到自己放收集到的零碎物品堆旁坐下找東西。
「小丫頭,有對付的辦法了?」小狐狸眯著金色的眼瞳,鬍子一翹一翹的,表情說不出的開心。
「沒辦法的話,你會幫我去收拾它嗎?」樂韻在零碎物堆裡扒拉,鄙視小狐狸,吃貨就知道想吃金子和有奇特光芒的石頭,想找他幫忙,得,還不如請自己的膝蓋更可靠。
「不會,本狐好歹是狐仙,不好意思欺負那種小角色,你自己練練手,要不然你總想著靠別人,將來遇到更厲害的修士萬一沒人救你,你就只有挨宰割的份。」小狐狸義正嚴辭的拒絕,除非小丫頭命懸一線,否則他不會強自動用力量去助她。
「哼,別說得那麼堂皇冠冕,你自己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沒能力幫我說實話我又不會笑話你,用不著說漂亮話掩飾你自己被冰封住的事實。」樂韻翻個白眼,小狐狸說得很有道理,但是該鄙視他的時候還是鄙視他的,誰叫他老是以老氣橫秋的語氣叫他小丫頭。
小狐狸搓了搓爪子,人類小丫頭的嘴巴總是得理不饒人,真想撓她的小臉幾爪子,最後還是忍住了,小丫頭那麼水靈的一張嫩臉,撓她幾爪子抓得滿臉花就不好看啦。
小墨猴蹲在小狐狸脖子上,等小狐狸安靜了,一個小跳躍爬到人類主人的頭頂,抓著她的頭髮玩耍。
樂韻從舊貨市場淘來的舊貨古懂堆裡扒拉出一截圓棍子提到一邊慢慢的削,削出幾根筷子似的細桿,再抓出瓶瓶罐罐調出些奇怪的粉或水啊,把自己需要的東西整理出來放一邊,讓兩小動物自己玩耍,她再提了一把嶄新的小鋤頭溜出空間,繼續挖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