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在晁家小姑娘進廳時就知醫生快要上工,他也做好了叫躺他就躺,叫扒衣他就扒衣解扣的思想準備,恭候著醫生吩咐的當兒乍聽得孫子說他沒吃飯的那茬兒,再次想捂臉,孫子又犯二了,誰來幫拎走?
又想蹭吃的?
晁老太太晁老爺子暗搓搓的朝柳家小三飛眼刀子,臭小子,難怪一見他們就笑得那麼諂媚,原來是想騙好吃的!
他們沒拿好吃的招待,柳家臭小子不好自己開口,這下他自己忍不住以旁敲側西的方式告訴小糰子他們祖孫沒吃早飯,臭小子一肚子的花花腸子。
兩老暗中哼哼,又望向老晁家的可愛小糰子,看到她笑容比三月陽光還燦爛,明亮有神的眼睛滿是高深莫測,他們有預感,柳家臭小子一定會被小糰子打擊得心靈破碎。
樂韻在整理物品,聽到柳帥哥說他家老爺子沒吃早餐的話,就知他早打歪主意想來晁家蹭吃的,慢吞吞的將捧出的玉盒放一邊:「沒影響啊,空腹反而更好一些,胃裡沒有存儲食物,更容易吸收藥丸子,以後你們家送老爺子過來時你們自己吃早餐,讓老爺子空腹,等針灸完,回去吃午飯正合適。」
「啊?」柳向陽傻眼了,他……他想說的是他和爺爺都沒吃早餐啊,為毛又變成這樣了?爺爺空腹針灸有利健康,他不需要針灸啊,給點吃的行不行?為什麼他想吃小美女做的烤麵包怎就那麼難?
晁老爺子晁老太太笑得快合不攏嘴,就說嘛,柳家小三兒想在他們家小糰子面前蹭吃蹭喝,保管難得逞,瞧瞧果然如此。
柳老假裝不認識孫子,保持正經臉。
樂韻擺好玉盒和消毒用的瓶子,要緊不要慢的伸個懶腰:「柳帥哥,我昨天說了讓你們帶張涼草席,你們帶了沒有?」
蹭吃計劃胎死腹中,柳向陽心中酸酸的,正冒著酸泡兒,聽到小蘿莉問話,連忙答:「有帶有帶,我就去拿。」
他說著話兒,將抱著的泡沫盒子放到小蘿莉身側,飛快的轉身衝出大廳,跑到自己開來的私家車那兒開門從後座抱出涼席,又從前座拿自己帶來的背包,飛一樣的跑回晁家的大客廳,麻利的將扎席子的繩子解開,把它鋪在小蘿莉面前。
將香草席子整平,柳少機靈的跑去扶老爺子,陪爺爺去晁董家一樓的衛生間換衣服,柳老爺子先解決內急,再脫去衣服,隻穿一條大褲衩,披著家居服回晁二家的客廳。
柳老爺子是男士,扎針可能需要脫衣服,晁老太太和方媽等避出去,免得讓柳老尷尬,留下晁家老爺子在客廳。
晁老太太沒在旁,柳老確實沒感覺到尷尬,至於小姑娘,她是醫生啊,病人在醫生面前有啥好尷尬的?
柳老爺子相當自覺,不用晁家小姑娘說,自己將家居服脫掉丟給孫子幫拿著,走到涼席處坐下,再四平八躺的躺平等著挨針。
柳家老爺子謙和溫良,柳帥哥卻跳脫好動,柳家祖倆長相似,個性卻完全不同,樂韻倍覺驚奇,話說柳帥哥那性子究竟遺傳誰的?據她所知柳老太太也是溫婉大方端莊溫柔的女士,怎麼柳帥哥身上找不到那兩老人的影子、
帶著疑問,不禁又多瞅了柳帥哥幾眼,越看越覺得柳帥哥是另類,有種想將柳帥哥捉住解剖研究的衝動。
被小蘿莉盯著,柳向陽頭皮一陣發炸,小美女的眼神好可怕有沒有?感覺在她眼裡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似的,那感覺絕對不是好感覺。
被盯得心頭髮毛,舉雙手投降:「小美女,你有什麼事請說,別那樣看我啊,我膽子小,頂不住哇。」
柳老嘴角抽了抽,臭小子也有頂不住的時候?
晁老爺子穩噹噹的坐著,安心的當個旁觀者,看到柳家小子一臉苦哈哈的相,心裡老高興了,叫那小子老想蹭吃的,這下被盯得發毛了吧。
「柳帥哥,你保管著的藥丸子呢?給你家老爺子吃兩顆。」那隻帥哥是真裝傻,還是假裝不記得,想再讓她給藥丸子?
「哦哦。」柳向陽支支唔唔的應了,將爺爺的家居服寬袍子放椅背上,掏背包摸出隻袋子,細心的解開幾層密封,拿出一袋藥丸子倒出兩顆再密封袋子,然後才送藥丸子給老爺子吃。
藥丸子有濃鬱的香氣,柳老二話沒說一口一顆將兩顆藥丸子吞下去。
旁觀著的樂韻,用眼睛特異功能掃描研究柳老爺子服藥過程中身體各項功能的反應,柳老爺子的胃是空的,藥丸子落進去即被胃酸包圍,葯在慢慢融化,那個過程其實很緩慢,肉眼根本無法察覺。
觀察了長達三分鐘之久,排開裝針的皮革,取針給柳老扎針,從鼻翼為起點,再往下,一路扎到腳心,扎出幾排漂亮的針路。
一口氣給柳老扎了九十幾根針,樂韻繞到他腦後,將他的頭扶起來放自己膝頭上枕著,再幫做頭部按摩推拿。
晁老爺子第一次親眼目睹自家小乖孫給人針灸,看得極認真,看著柳老身上的銀針金針,後背皮也直發麻,小樂樂快將柳老傢夥紮成刺蝟了,好可怕喲。
看小蘿莉拿針扎別人,柳向陽一點都不緊張,當小蘿莉將自己的爺爺也扎得像刺蝟,他暗中也是陣陣心驚膽顫,不敢喘大氣。
柳老服下藥就等著挨扎,當針落在身上僅只有麻麻癢,當時想抓臭小子暴揍一頓的心都有了,臭小子說什麼扎針可能會痛,痛什麼痛?痛個屁啊,這樣也叫痛?
扎針不痛,當小丫頭幫自己按摩一陣,感覺全身血液都是暖的,以前頭部中的悶痛感也消失了,大腦特別的清醒,那感覺甭提多爽。
享受著按摩體驗,想到孫子謊報軍情嚇唬自己,柳老就想暴走,真想一巴掌將孫子拍去屋外吹吹風,臭小子大概整天在學校被什麼課業整得腦子短路,要送他去外頭清醒一下。
給柳老按摩頭部長達半個鐘,樂韻再次取針扎在他頭部的幾個穴位,再給他面部新增幾根針,去給他前胸做按摩,再一路按穴道到腳底,給他腿上有舊傷的位置再扎特殊型針。
柳老曾因傷而退任,他右小腿骨在近腳踝骨的地方曾斷裂情骨折,還有兩根筋被割斷,有一根筋完全壞死後沒能續接,他的右腿其實是使不上力的;
而且,他左膝蓋骨也遭炸彈碎片嵌進骨頭令骨頭破敗,動手術後取走了受感染的骨頭,現在的膝蓋骨其實是假的,左腿也同樣不宜用重力。
介因腿腳使不上力,不再適合軍中高強度的工作,他不到退休之年自己主動請求退任,讓位於有能之士,於此不僅深受軍部上級讚賞,也倍受被他提拔的軍官尊敬,他的不戀權位也為他自己贏得身前身後名。
柳老退任進行過多次手術,也十分注意調養和保養,表面看起來僅走路時比別人慢,腿腳沒力,仔細看才能發現他走路有點跛。
樂韻也沒準備給柳老續筋或用柳枝接骨,他年事已高,而且傷四周的各組織已穩定,沒必要再去破壞,以針灸術除去他身上積滯的寒氣邪風,讓他的腿骨恢復得如正常人一樣,他即能健康無憂。
對柳老的現況心中有數,下針也毫不猶豫,給他扎了幾根特殊型醫用針,拿一根特別銳利的針刺進他腿肉裡,再慢慢的細撚,硬是讓針頭鑽進人的骨頭裡。
躺得四平八穩的柳老在某一刻感覺到了痛意,不過那點痛完全不算啥,頂多就像拿根針一下一下的刺肉,比起彈片嵌骨的痛,那點小痛簡直不叫痛。
柳向陽眼見小蘿莉拿著針在撚動,一顆心臟似被大手揪著似的,感覺呼吸有點不順。
聽覺感覺靈敏,樂韻發覺柳帥哥心跳與呼吸有異,偏頭看到柳帥哥滿臉憂急,默默的撇嘴,柳帥哥是幾個意思?不相信她的醫術,還是怕她公報私仇折騰他爺爺?
暗中哼哼一聲,認真的針灸,將一支中間有通孔的特殊扎穩妥,再繼續扎針,給柳老右腿腳踝處扎四根特殊型針,再給他左膝蓋四周也扎四根特殊型針。
扎完特殊型醫用針再打開泡沫箱子,取瓶瓶罐罐配藥,僅隻配製出大手指肚大的一小瓶葯,用注射器吸葯汁,再沿特殊針的扁頭針孔滴進針管中,讓它慢慢滲進人的骨頭內去。
滴一次葯汁等二十分鐘再滴葯汁,連續滴三次,待葯汁全部滲透入骨,拔特殊型針,再給扎針的地方抹葯,最後收回所有醫用針。
拔完最後一根醫用針,樂韻揮揮小爪子:「柳帥哥,將你爺爺打包扛走,從現在起兩個鍾內不能吃東西,也不能洗澡,兩個鍾後隨意。」
「啥?打包扛走?」柳向陽反應遲鈍,傻不拉嘰的瞅著小蘿莉犯懞,就一個意思:為啥要打包扛走?
柳老爺子知道針灸完成想爬起來,僅只能坐起來,腿腳竟然沒知覺,當時就懵了,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老爺子莫急,我給你針灸用的葯是劑猛葯,怕你受不住,扎了你的止痛穴位,你的腿在一個鍾內不能自由活動,等藥效發散即能行動。」
樂韻在整理用過的醫用針,看到柳老爺子臉色微變,笑著解釋一句,又斜眼身形挺拔如小青松的俊美帥哥:「柳帥哥,你還愣著幹什麼?將你家老爺子打包帶回家。」
「小丫頭,辛苦你了。」柳老霍然明悟腿不能動的原因大為感激,小丫頭說是猛葯,想必非同一般,她是怕自己太痛苦嚇到他孫子才給他止痛,小傢夥心細如髮,是個多麼體貼的好孩子啊,
「不客氣。」樂韻頂著張燦爛的笑臉揮揮胳膊,麻利的收拾自己的醫用工具。
小蘿莉說了原因,柳向陽也終於明白小蘿莉為什麼要叫自己將爺爺打包,趕緊的拿起爺爺的家居長袍跑過去將爺爺裹住,抱起來送去車裡,再回頭拿起老爺子的衣服,跟晁老爺子說了一聲,跑回車裡,開車回柳家。
當車子離開晁二別墅幾百米遠,柳老吹鬍子瞪眼的哼哼:「臭小子,蹭飯失敗的感覺如何?」
「爺爺,我是您親孫子,人難不拆,求不要戳我的傷心處。」柳向陽內心的悲傷逆流成江,晁二爺家有熟悉的香氣,那是小美女以前做的葯膳麵包的香味,小美女竟然不賞幾個給他吃,好小氣!
「誰叫你耍心眼的,活該被餓肚子。」柳老才不心疼孫子,臭小子在家裡耍寶撒嬌,被他哥哥弟弟們寵得要上天,他自己有時也捨不得打捨不得罵,以致慣他無法無天,哪曾想臭小子到晁家小姑娘面前竟然也會慫,那畫面簡直不能更讓人開心啦。
身為長輩,柳老對自己的寶貝孫子有時感到無比驕傲,有時也倍感頭痛,孫子是自己寵出來的,總覺得他還小,當別人家的孫子都當爹了,他孫子還光棍一條,並且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讓他結婚成家,他左耳進右耳出,權當耳邊風,曾經令柳家一度以為臭小子是個同志,差點沒嚇壞他的老心臟。
講真,只要不傷大雅,不違原則,無關立場等等正經問題,眼見孫子吃癟,柳老是十分樂見其成的,臭小子被晁家小義孫懟,他更是樂得看熱鬧。
憑心而論,他也挺想吃小丫頭做的葯膳美食,所以嘛,臭小子早上不讓他吃早餐就跑晁家,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配合著,現在麽,他要空腹針灸,臭小子也沒撈著吃,很公平哇。
偌臭小子吃到了美食,事後必定會在他面前大吹特吹讓他故意眼饞,小丫頭一視同仁,沒給孫子好吃的,柳老心情棒棒噠,不搞特殊化的小丫頭最可愛。
柳向陽想嚶嚶,嗷嗷,連爺爺也看他笑話,好心塞!
心塞不已,只能認命,誰叫小美女比他厲害,會點穴會救人,他的武力值不錯,也不敢跟小蘿莉比啊,隻好當慫包。
認慫也沒啥,反正又不是他一個人,連小行行那麼兇殘的傢夥在小蘿莉面前也一樣慫成包子。
自我安慰的給自己一劑雞湯,柳向陽心理平衡了,開著車麻溜的往家跑,他這次好不容易才以要接送老爺子去針灸的理由逃離學校那隻牢籠,必須要珍惜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