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三代人做好洗耳恭聽的準備,原以為無論是何種病因,他們也能坦然接受,然而當小龍寶說出「中毒」兩字,男女老少有如遭雷擊,暴睜雙眼,張著嘴,直愣愣的看著小龍寶。
「怎麼可能?!」
「這……一定不真的!」
過了半晌,賀明俊賀明盛賀盼盼賀明韜兄妹喃喃自語,老祖宗怎麼可能中毒?
羅綉蘭和賀盼盼臉上沒有血色,蒼白得可怕,兩人相互緊抓著彼此的手,以此為依靠;
賀祺文和賀祺禮饒是見過無數大大小小的場面,這當兒也駭然失色,眼裡儘是震驚與驚悚。
賀子瑞的手顫顫的抖,從喉嚨裡擠出聲音來:「真是中毒?」
當燕某人說中毒,柳向陽被嚇得不輕,那可不是小事啊!
燕行說出自己的猜測,便死死的咬住唇,心尖顫抖的厲害,一顫一顫的抖震,好像震動的絲弦,隨時會綳斷。
燕某人猜出真相,樂韻沒有否認也沒有確認,等賀家老少們稍稍平靜些,主動向她確認事實,她才斬釘截釘的回答:「是!」
賀子瑞好似被抽乾全身的力氣,軟軟的後向一仰,全賴沙發後座支撐著他才不致於癱成泥。
賀祺文等人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個個肌肉綳得緊緊的,賀祺禮狠狠的咬下唇,咬出血,痛讓大腦清醒一些,勉強維持著平靜:「請問我們老祖宗是什麼食物中毒?」
「薑糖。」樂韻有問必答:「我猜得沒錯的話,老人家愛吃薑糖,對不對?薑糖其實對身體有利,尤其是中午以前食用有養胃功效,老人家吃的薑糖有問題才致如此,以老壽星婆婆的體質來看,她身體還是不錯的,沒有意外的話,再活過一兩年不成問題;
我診脈推測老人家病發前因呼吸道感染持續咳嗽好幾天,那點小毛病不足以致命,不吃藥再過七八天也能自愈,老人家應於前天入院,她上午吃過薑糖,下午三四點鐘左右病發,毒很隱秘,入體後侵襲呼吸系統和肺,一般化驗也會認為是因呼吸道感染產生病毒從而感染肺,病毒擴散感染其他內臟,令內臟衰竭。
老太太吃過的薑糖,你們吃了不會有太大問題,吃得少,大約有段時間比較虛弱,連吃一二個月也會致內臟衰竭,老太太隻之所以這麼嚴重,還因為她吃薑糖前吃過花生,每天嚼幾顆花生也是老人家的生活習慣吧。」
白白嫩嫩的女孩子,圓臉上總是帶著笑意,可她說出來的話像寒風刮過,吹得賀家人心裡六月飛雪,冰結三尺。
「您……怎麼知道我娘喜歡吃花生和薑糖?」癱軟在沙發上的賀子瑞,緊緊的抓著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
「從老人的病狀診斷出來的,我要是連這些基本的情況也推測不出來,我以後哪能在醫界混。」她絕對不承認是她眼睛有特異功能,掃描出的視圖裡老人胃裡殘留著生花生和薑糖的碎渣。
「薑糖?薑糖薑糖……」賀盼盼反反覆復呢喃著,過了幾秒,驚駭的睜大眼:「前天周末,王老太太帶王玉璿來我們家看望太奶奶,王玉璿送太奶奶愛吃的薑糖,還說是土特產,嘶!」
太奶奶前些天受熱,有點小感冒,飲食起居十分小心,隻吃點水果,沒吃甜辣酸苦等東西,就連愛吃的薑糖也暫時沒吃。
前天周末,王老太太帶她孫女王玉璿來賀家躥門兒,還帶得小禮物,因王玉璿和小龍寶青梅竹馬,太奶奶愛屋及烏,也極喜歡王玉璿,因此對於王千金的孝心自然欣然接受,當時就試吃好幾塊薑糖。
誰能想到,那薑糖是裹著糖的催命毒,差點要去太奶奶的命?
現在想起來,賀盼盼心頭一陣發寒,王玉璿她……她是存心謀害太奶奶,還是她本人也不知薑糖不幹凈,真是出於一番孝心?
如果王家是存心謀害太奶奶,小龍寶沒有請來小女孩指明薑糖有問題的話,太奶奶就算因此中毒身亡,他們也隻當是太奶奶年紀大了,免不了病死一關。
那麼一來,真正的兇手也將逍遙法外,他們永遠不知真相。
賀盼盼握緊拳頭,如果真是王玉璿或者王家心思不幹凈,她和兄弟姐妹們一定整死王家幾個小輩,讓王家後繼無人。
「王家人?」賀子瑞咻的挺直腰:「盼盼,你確定是她們?」
因前些日子賀家老祖宗感冒進醫院觀察兩天,有許多平日來往親密的朋友和同院鄰居都知道,周六周末,多家人到賀家看望賀家老祖宗,他在家一連接待好幾起人,王家來的女客由他夫人和兒媳孫女招待,他當時在書房接待另幾位男客,沒在旁,不知道王家祖孫帶來什麼禮物,聊了什麼話題。
「是的,爺爺,前天來探視的女客是我和我媽陪同奶奶接待的,禮物名單也是我記錄的,王老太太和王玉璿送了太奶奶薑糖,還有一支聽說是長白野生人蔘。」
賀祺文和賀祺禮互視一眼,兄弟倆眼裡藏著冰冷,他們會查的,一定查個水落石出,看看王家究竟是什麼意思。
賀明俊兄弟們看向小表弟,看到小龍寶直挺挺的坐著,美艷的容顏籠著一層冰霜,三人默默的嘆口氣,他們知道小龍寶難受,王玉璿是小龍寶的小青梅,就算不能攜手終老,終究也是從小長大的朋友,如果王千金因為小龍寶的事要害太奶奶,比拿刀子戳小龍寶心窩子還讓他難以接受。
燕行全身僵硬,心冷如鐵,憤怒充斥著胸腔,憋得胸口快爆炸,那人竟然把手伸到他太姥姥頭上去了!
他最近太忙,京都裡潛伏著的危險分子還沒揪出來,軍人軍職工作沒有處理好,勻不出手來收拾那幾個跳樑小醜,他們又蹦躂起來,膽兒越來越肥,真當他是軟柿子好捏搓?
他緊握的拳頭攥緊又鬆開,反覆著平復自己的怒氣,敢把手伸到太姥姥頭上來,休怪他送他們大禮回報。
「王家祖上行醫?」樂韻旁聽賀家人回憶薑糖來歷,總感覺那個他們說的什麼璿名字有點熟,暗思是不是在哪聽過。
「據我所知,五代以內無。」燕行拳頭攥成鐵缽:「小蘿莉,那位送太奶奶薑糖的女人,你見過一次,就是上次在舊貨市場賭石店外遇到的那對渣男女。」
「我見過?」樂韻眨眨眼睛,回想一下舊貨市場的事,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很會裝弱博同情的小白臉的白蓮花女朋友,我說聽著什麼旋感覺有點耳熟,原來是她呀,白蓮花配風流渣男,天生一對,真是絕配。」
那個小白臉是燕人親爹繼室帶進家門的繼子,說是繼子,其實,她仔細分析過,那隻小白臉絕對是燕某人親爹和小三偷生的孩子,也就是說燕某人的親爹在原配懷著孩子時就已出軌。
看到小白臉的存在,再結合燕某人和他外公身上的毒,樂韻才懷疑燕某人媽媽和外婆的去世有蹊巧。
小女孩見過王千金?
賀家人面面相覷,小龍寶和小女孩很熟,所以一起去逛街遇到過王千金?
「噫?」賀盼盼視線轉到小女孩身上,左看右看,霍然大叫起來:「我也想起來了,我那天在舊貨市場見過你,你先進玉器店,小龍寶落後一步,原來你和小龍寶是一起的。」
那天中秋逛潘家園,她和孔熙敬出玉器店與小龍寶相遇,她當時只顧著跟小龍寶說話,也沒問他是一個人還是與人結伴同行,所以並沒有特別留意小女孩,但,小女孩太粉嫩太可愛,還是給她留下很深印象,因此剛才見到小女孩子時感覺有點眼熟。
「小行行,你竟然趁我不在的時候又陪小美女去淘寶,你們不厚道!」柳向陽捶胸頓足的嚎:「逛街那麼美妙的事怎麼可以不等我,我受傷了,我心好痛!小美女,能不能再請我多吃頓飯,安慰安慰哥哥受傷的心靈。」
「柳大叔,你還有臉提請客,嗯?」樂韻斜眼,她還沒找他們算帳,他還有臉要她請客?
「啊啊啊,不用請了不用請了,小美女,我就說說啊,你當沒聽見。」柳向陽被一個冷嗖嗖的眼神看得心頭髮毛,立馬認慫,他不要小美女再另外請客安慰啦,只要別記恨他,剋扣他的份子就謝天謝地謝神靈。
賀家眾人:「……」感覺信息量有點大,他們需要整理整理才能理出頭緒來。
「小蘿莉,向陽他是因為我才誆你的,是我不對,你不高興就罰我吧。」小蘿莉虎著臉瞪人,燕行老老實實的認錯,是他請向陽去誆小蘿莉來醫院的,錯在他,該由他承擔後果,向陽為他兩肋插刀,怎麼能讓向陽再受遷怒。
「別以為你長得帥,頂著俊臉道歉就有用,我不顏控,我現在沒空跟跟你算帳,這事先擱著,等辦完正事,你死定了,」樂韻氣怒未消,兇狠的瞪燕人一眼,氣乎乎的扭過頭不再看他:「你們家裡的事你們自己回去再慢慢查,現在,派個手腳利索的去買碗回來裝葯湯,至少要二個,還要一個有蓋的湯碗,記得要瓷器碗,誰敢買一次性的碗或者塑料垃圾東西,別怪我不給面子直接甩誰臉上去。」
「唉,我們立即就去。」賀明俊兄弟三個飛快的答話。
「第二件事,給我找幾支注射器,還要幾個口罩,另外還要給老人喂葯的軟管和漏鬥,這兩件立即著手辦,再勻出一個人去找紙和筆,等會我開藥給你們,你們按要求去購葯備用。」
「哎!」賀明盛是三兄弟中最大的一個,交待兄弟們去找紙筆,他出去買碗,買軟管和漏鬥,那些東西在醫院附近的商場有,商場售賣給病人喂葯喂稀飯的軟管和漏鬥也為一些病患家屬解了燃眉之急,頗受好評。
賀明俊讓弟弟和妹妹留下,他去找注射器、口罩和紙筆,筆,他們大多有攜帶,紙可以到醫院列印室購一些,口罩和注射請醫護人員去幫領取一些就行。
兩青年急匆匆的開門出去,賀子瑞親自打電話給醫護人員,通知他們說家屬們想多多陪陪老祖宗,希望醫護人員不要來打擾。
醫院護人員皆知賀家老祖宗已沒多少時間,想必家屬們隻想靜靜的陪老人度過最後的時光,也表示理解。
賀子瑞打完電話,才發覺不知不覺竟已經十二點多,忙吩咐老大賀祺文去訂餐,賀祺文是賀家第三代排行最大的老大,最為穩重老成。
電熱壺裡的葯熬開,咕咕的響,賀明韜跑過去守著葯。
「燕人,你把耳朵豎起來聽好,念你太姥姥是位老人,我不因你遷怒老人,自會傾盡所能,讓她無痛苦的多活幾年,但是,我收集的葯不夠,還有十幾種主葯需要臨時去尋找,我去找採藥來回少說也要十幾天,在我不在京都的這些日子,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你必須保護好我晁哥哥的安全,保他不被陰險小人暗算。」
等賀家人安排妥當,樂韻虎著臉,兇狠的對著燕某人下達第一道通諜,她不擔心其他,就是不放心晁哥哥,怕別人陰謀暗算晁哥哥清白。
晁?
賀子瑞心頭微微一跳,該不會是他想的那個晁吧?他覺得八九不離十就是那個晁,畢竟京城姓「chao」的只有那個晁家。
「我一定儘力保護好你晁哥哥清白。」燕行立即端正態度承諾下來,晁家少年是小蘿莉心中的寶,那是絕對不能出半點差池的,要讓小蘿莉無後顧之憂,自然必須要保護好小晁。
「你自己記住你的話,你沒保護好我晁哥哥,他受了傷害,我除了百倍報還傷害晁哥哥的罪人,你也跑不了責任,別人怎麼對晁哥哥的,我就怎麼對你,晁哥哥被人毀了清白的話,我找一群男女輪了你。」
「小美女……」柳向陽打個冷顫,小美女太狠了吧?再說,晁家小公主是個大活人,他們總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著貼身保護啊。
「沒跟你說話,不要插嘴。」對於橫插一腳的柳帥哥,樂韻沒好氣的嗆回去,繼續接著說:「繼續說正事,第二,當葯製成,老人家第一次服藥要扎針,疏通全身穴位,至少要一百零八根針,我銀針不夠用,列出所需銀針的詳細數據要求,你們按要求製作,黃金太貴,打副普通銀針應急就行,純銀針太軟,適當添點白金,或者添加藏銀泰銀,所添量不得超過總量的五分之一。」
柳向陽被嗆了一句,弱弱的閉嘴,內心悲催的淚流成河,想他堂堂一個大老爺們竟然被一個小女孩子給嗆,他還不能申辯,簡直……想跳河!
他跳河的話,小美女會不會救?
柳少摸鼻子,默默的打消跳河的想法,他覺得吧跳河的話,小美女估計會樂得再扔幾塊石頭,也就是俗話說的落井下石。
家裡有男人們做主的事,羅綉蘭一般不亂髮表意見,尤其是在還有長輩們做主的情況下,她尊重長輩們的決定。
「我們記得!」賀子瑞忙代賀家發言,賀家雖然沒有一手遮天的人物,好歹賀家子孫自己爭氣,在各行事業都有一席之地,打造副金針銀針不是難事。
燕行早已把手機開錄音,記錄要求,但凡哪有不記得,到時再得播一遍。
「接著說正事,我以前收集的葯可以貢獻出來,也不收辛苦費,可採藥所需的裝備和來往路費必須報銷,我需要一個帳蓬,一個睡袋,一個大背包,再派人去花市買一把種花用的小鋤頭,一把柴刀,沒柴刀用菜刀或砍山刀,吃的我回校時在路上商場買,回頭把小票拿你們報銷,背包要能防水防潮,要大號的,容量足夠大才能裝得下藥材和用品,如果在採藥的途中或回返途中因藥材問題不能過關卡,你們要隨時出力讓人開綠燈。」
「裝備我一會兒就去準備。」燕行飛快的答話。
「再說製藥的事,製藥的地方不能開門通風,但要有窗讓空氣流通,最好是有門通向廁所,我製藥需要三天以上時間,基本不會外出,以免頻繁進出令室內溫度變化過大,製藥最低要求用柴火,或者用無煙炭,不能用電或煤氣,更不能用蜂窩煤,這個怎麼解決也由你們自己想辦法,製藥用的鍋要鐵或銅鍋,合金的也行,水要礦泉水想必你們能想得到,還要湯碗之類的,那些你們看著準備。
需要你們自己準備的藥材,你們要一樣一樣的分開裝,市面流通的藥材基本是人工種植產品,我沒有一一嘗試,不知道葯功效,會把份量預算得多一些,免得到時份量不足需要重新添購耽誤時間。
藥材購回來,你們按我註明的要求先做粗處理,需要打磨成粉的打磨成粉,有些肉質型藥材剁碎。
我今天帶來的葯不齊全,回去配幾副葯給你們,我不在京城,你們按要求熬給老人家喝,同時要給老人家嘴裡含我給的藥材,喂葯的時候拿出來,喂完葯又讓老人家含著,口含葯再配上藥湯,最遲明晚人就能醒過來,為減少不必要的麻煩,最好想辦法明天將人帶回家去自己照顧。」
樂韻一邊巴啦巴啦的說,一邊從茶幾上擰出兩隻裝藥材的密封袋子,打開,拿出片狀葯哢吧哢吧的掰,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做工說話兩不誤,口齒清晰:「老人家清醒過來後,每天煲葯膳粥喝,就是我手裡這種葯,每次用二小塊,你們再切細碎點,用砂鍋煲,先放葯和水以大火煲開,再煲十來分鐘,加米進去煲熟,不要添加鹽或糖,吃清淡點,實在覺得寡淡無味,適量添點玉米或紅薯南瓜。」
「哎!」賀子瑞和燕行頻頻點頭,賀盼盼也拿手機錄音,還攝像,拍下小女孩說的藥材袋子模樣,免得到時葯多了弄混。
「這是前期工作,還有後期,」樂韻一口氣說完一長串,也不管人家有沒記住,言不無盡:「我製第一副葯預計服三個月左右,第二副葯的主葯之一必須要用到蟲草,這個時候就需要你們的人脈關係,發動你們的力量,提前在Z省蟲草區給我預定采草資格證件,明年5月我親自過去採挖,首選Z省芝區,實在不行就其他地方。」
「要蟲草?」燕行和柳向陽對視一眼,眼神深隧。
「必須要蟲草,這幾天的葯是排毒,我採藥回來研製出來的葯是讓衰竭的內臟慢慢恢復活力,第二副葯才是溫養調理,服完第二副葯,沒有人為傷害和意外之禍,老太太三年之內健康無虞。」
「騰!」賀子瑞像坐彈簧似的彈跳起來,呼吸急促:「您說,我娘還能再挺三年?」
「是不是三年太長?你們不想讓老太太活那麼久?」樂韻一頭霧水,看賀家人的樣子明明很敬愛老人,不像是嫌老人活太久會拖累子孫的樣子啊。
「不,不是!」羅綉蘭,賀盼盼和賀祺禮,賀明韜異口同聲的否認,老祖宗是賀家的大樹,他們隻盼她活得越久越好,再活三十年更好。
「我不是嫌太久,是太激動,還能活三年,真好!」賀子瑞眼中淚花閃閃,大哥和四妹五弟相繼去世,他和哥哥常年東奔西跑,也沒有時間陪伴老娘,如今,他總算真真正正的退任,有時間侍候老娘,可她卻時日無多,能再活三年,他還能儘儘孝,報答老娘親的養育之恩。
「受於藥材限制,我只能保老人家三年,你們若能搜齊藥材,讓老人家活十年也不是不可能的,當然十年是最大極限,再想多留人幾年,據我所知不可能辦到,除非找到傳說中的血參娃娃,滄海龍珊瑚。」
「十年?!」莫說賀子瑞幾個,就連燕行和柳向陽也驚駭的叫出聲。
十年啊!
那是個多麼誘人的數字。
一個已宣判即將死亡的人還能再活十年,這要傳出去讓人知道,別人還不得以為小蘿莉說瘋話?
也可以試想,當小蘿莉醫治好他太姥姥,整個軍醫院與京城軍政界與上流貴圈們必定會因此地震,小蘿莉憑她的一手醫術,也足以成為京城權貴土壕們爭相巴結的座上賓,畢竟誰都不想死,尤其是位高權重的富貴人家更想活得長久些。
燕行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小腹,小蘿莉說等搜集藥材,他也能恢復正常男人傳宗接代的能力,藥材啊藥材,他一次覺得那些花花草草是那麼可愛,那麼珍貴。
病房內瞬間安靜,賀家的老少激動得滿臉紅光,呼吸急促。
屋外傳來腳步聲,門被敲響,再之,賀明俊抱著紙,提著一隻塑料袋推門而進,他看到親人表情有異,望望幾個,望望那個,小心翼翼的問:「三爺爺,您怎麼啦?」
「我高興!我高興。」賀子瑞慢慢坐下去,悄悄的抹了眼睛,眼下先救老娘要緊,等老娘熬過這一關,他再問小女孩能讓老娘活十年的是什麼藥材。
賀祺禮和羅綉蘭賀盼盼賀明韜也裝做淡定的收回對小女娘的景仰目光,等著小女孩的吩咐。
賀明俊將東西放桌幾上,又貢獻出自己的筆,才去接杯水潤潤喉。
賀家小青年挺會辦事,找來厚厚一疊A4紙,十支一次性注射器,十個口罩,還一卷紗布,醫用棉花。
樂韻抱紙張和筆,移去電腦桌,VIP病房有電腦桌,還有免費WF,隨時可上網,可辦公。
柳少和燕少,賀家老少也是坐不住的,全跟在小女生背後,柳少和燕少機靈的幫她移開椅子,等她走到桌前再把椅子往前推近,貼心細心的照顧小蘿莉。
小蘿莉坐如鐘,攤開紙即揮毫書字,端端正正的楷體字,字整整齊齊排列,每個藥名後面寫有多少克藥量。
賀子瑞帶侄輩孫輩們伸長脖子觀看,他們認得字,但是葯麽,有幾樣他們聽過名字,比如甘草,黃蓮,連翹,柴胡等,也有幾樣認得,如紫蘇、黃精等。
小女孩手速極快,分門別類羅列藥材名,需要磨成粉的,要剁細的,要切成塊的,有些還特別註明,比如紅棗要去核,金銀花不要熏牛黃的,等等。
她共列出四張紙的藥材,再三囑咐一定要分開裝,不能為方便把藥材混裝。
賀子瑞將藥方交給兒子賀祺禮保管,讓他多複印幾份,免得弄失,賀家兄妹可不笨,早拍照存底,就算一個人手機出毛病,其他人那裡還存有。
「小蘿莉,你說的主葯,市面上購買不到嗎?」等小蘿莉列好藥材名單,燕行才敢問出一直想問的問題。
「能買到,可買來的沒有用處,人工種植藥材場為追求效益,用肥料催長,葯種大棚裡,一般三四年就出園,也就一棵草或樹而已,野外藥材在自然生長條件下吸天地日月之精華,山澤之靈氣,乾淨無汙,具有一定的靈性,那才是真正的藥材,我製藥要用的主葯每樣都有特殊要求,只有滿足條件,製成的葯才能藥到病除,因此主葯必須要野生的。」
「可以找藥材生長地的採藥人採挖。」
「採藥人未必能準確採到藥材,比如,我需要朝陽生長,長岩石上的五十年生的某種葯,採藥人認識那種葯,也找得到,可他不一定能準確辯出它多少年生,或者採的陰山面的,又或者是四十年生的,又或者是水邊生的,就是采個十棵八棵,仍然用不得。」
「好麻煩的樣子。」柳向陽望天:「小蘿莉,你一個人去採藥,我們不放心,我陪你去,我給你當葯童,幫你背行李。」
「你拉倒吧,就你那熊樣,速度沒我快,爬山沒我厲害,方向感沒我強,鼻子沒我靈敏,讓你自己走估計跑進五步蛇或豺子狗熊的老巢你自己還不知道,到了山裡總追不上步伐要我等是小事,說不定還要我救你,純屬耽誤人寶貴時間。
再看你塊頭那麼大,爬懸崖峭壁,同樣一根藤,我抓著來來往往沒事,估計你一抓著就承受不住你超重的體重斷成截,重得像頭牛就算了,還長著牛胃,吃東西吃得特多,帶著你,乾糧也得背上百來斤才夠吃,那樣會累死人的,如果幹糧不夠還要我四處找吃的養活你,帶著你就等於帶個累贅,我傻了才讓你當葯童。」
小蘿莉嫌棄的瞥一眼,毫不留情的數出一大堆缺點,賀家人直接被震得啞口無言,柳向陽一張俊拉成苦瓜臉:「小美女小姑奶奶,求求你口下留情,我……我哪有那麼沒用!」
他有那麼差嗎?
想他好歹是軍人,還是特種隊的精英軍人,曾經野外生存幾個月都沒死,這一轉兒到小美女眼裡就成一無是處的包袱,你說,還讓人怎麼活?
論速度,他有可能真的跑不過小蘿莉,小蘿莉的速度真的很逆天,論耐力,他就不好說,因為沒見過小蘿莉跑馬拉松,論野外生存能力,他不差,同樣小蘿莉也不差,她一個小孩子能在大山裡遊盪十幾天,那能力當然不弱。
論體重,小蘿莉體檢稱重84斤,身高一米五七,他將近150斤,身長一米八七,他確實是個大塊頭。
論嗅覺靈敏度,他悲劇的發現,他確實沒有小蘿莉鼻子靈敏,那孩子能從呼吸裡分辯出柿子味,那也是獨具一格的本事。
論飯量,他能吃贏三個小蘿莉,所以說他牛胃也沒錯;
比來比去,柳向陽發現他除了身高夠長,其他的竟然樣樣慘敗,讓他不禁深深的懷疑人生。
「小蘿莉,我陪你去。」燕行頭痛的揉揉眉心,小蘿莉目前是別人眼中釘,她若獨自出京,後面必定跟著一長串人馬,讓她一個人去採藥,他們哪能放心。
「得了吧,你就別跳出來丟人現眼,你跟柳帥哥有何區別?就那你鳥樣,更加讓人不得輕鬆,柳帥哥是累贅的話,你就是累贅外加重包袱。」燕人除了有異火,有啥優點?就那一身毒,萬一跟去山上碰到有毒植物再次引發舊毒,她還得想方設法幫他除毒,跟著去等於是給她增加負擔。
「我……」燕行被嗆得張口結舌,他好歹是有異能的啊,竟然被說成包袱累贅,簡直……逼得人分分鐘想跟她撕架。
嗷嗚!滿心悲催的柳少,聽到小女生對燕某人的評價,他心裡平衡了,他是累贅,小行行在小美女眼裡比他更差勁兒,沒有厚此薄彼,公平啊!
「小美女,我陪您去。」賀明韜弱弱的毛隧自薦:「我是戶外登山愛好者,走過茶馬古道,在數省名山玩過穿越,行走過Z省,有豐富的野外生存經驗。」
「你?」樂韻上下打量賀某人,滿眼挑剔:「不是我鄙視你,賀小八少爺,你玩穿越玩的是刺激,跟真正的野外生存差遠了,就你這小身板,莫說翻山越嶺十幾天,讓你背著五六十斤的背包走上三十裡就能累暈你,在沒有任何保險繩的情況下你能在上百米高的懸崖上爬上爬下嗎?你爬樹快得過豹子,逃得過狗熊追嗎?你躲得過一群猴子圍攻你,你知道哪裡有蛇,哪裡有螞蝗毒蟲嗎?沒有手機沒有信號的地方,你知道觀夜空哪天會晴哪天會下雨嗎?沒有乾糧時,你知道哪些東西可以吃哪些不能嗎?」
「我……不太會爬樹。」賀明韜額心黑線飄啊飄,這個奇人,嘴巴一定是刀子拚成的,爬樹比豺子還快,可能嗎?
「那不就得了,你連樹都不會爬,你跑去幹什麼?姓柳的和姓燕的好歹還是軍人,軍人野外生存能力甩你十條街,在我眼裡那兩隻也是渣渣,何況你這個野外生存白癡,跟著我就是扯後腿,我讓你跟去我就是白癡。」
「……」賀明韜想死的心都有了,他好歹踏遍名川大澤,去過最艱險的茶馬古道,攀爬過太行天梯,竟然被說成是野外生存白癡,簡直讓人沒法活啦。
賀盼盼直接捂眼,小龍寶說某位醫界奇人脾氣有點怪,嘴巴有點毒,這嘴巴哪裡是有點毒,簡直能毒死人,小龍寶和小陽陽犯她手裡都能被批得一無是處,何況是小八?
羅綉蘭被逗得笑彎了眼兒,小八一向最活躍,結果一個照面就被小醫生打得爬不起來,他以後去戶外攀爬估計會有心理陰影。
賀子瑞嘴角也翹了起來,賀祺禮努力的保持嚴肅臉,賀明俊不厚道的咧著嘴樂,這也是賀家眾人打老祖宗入院後第一次露出開心的笑容,因為老祖宗有救,大家放了心,所以笑得出來。
「小蘿莉,你真要獨自行動?」燕行嘴角抽了又抽,他早領教過小蘿莉的毒嘴,想讓她口下留情,貌似有點難。
「採藥又不是玩山游水,我不一個人去,難不成還呼朋喚友叫上一大群人前呼後擁的聲勢浩大的開進山,告訴別人有人上山挖葯,叫看山的人員快來抓人?你們也別想玩跟蹤,誰跟蹤,惹得我火起,不管三七二十一,順便配點葯撒出去,誰粘上誰倒霉,毒死毒殘別怨我。」
「可是……」
「可是什麼?趕緊去準備裝備用品,把說廢話的功夫用在正事上,該準備的東西估計早準備好了,也別想在裝備上裝什麼針孔攝像機,我最討厭那種搞小動作的小人。」
「我去購裝備。」燕行被駁得愣是無話可說,悶聲交待長輩和哥妹們照顧好小蘿莉,自己匆匆出門採購物品,他知道哪有背包之類的,由他去最合適。
他剛踏出病房門,便見賀明盛提著一大包東西回來,他快步迎上去:「二哥,你總算回來了。」
看到小龍寶,賀明盛舒口氣:「小龍寶,我幫美女小醫生買得些零食,你幫看看有沒買對?」
在單位裡從來是女生主動往前湊來想討好他,他沒有討好過女生的經驗,不太懂女孩愛吃什麼零食。
燕行打開兩包零食大包,有巧克力,有餅乾,山楂片之類的,還有圓圈形的棒棒糖,他默默的流汗:「二哥,小蘿莉雖然只有十四歲,但並不喜歡小孩子愛吃的棒棒糖,甚至可以說討厭棒棒糖,這個單獨拿出來給五姐。」
「好的。」賀明盛慶幸不已,幸好先讓小龍寶看一看,他不知道小女孩討厭棒棒糖,萬一就這麼送上去,說不準會犯忌惹她不高興。
他正要把棒棒分出來,猛然睜圓眼:「小龍寶,你剛才說……小醫生多大?」
「十四周歲,確切的說十四周歲又四個月,虛歲十五。二哥,你別瞅著她年小好欺騙,她厲害得很,猜測是隱世家族教導出來的弟子,身負奇學,文武雙全,分分鐘就能秒殺我。」
「……十四周歲,能幹掉你?」賀明盛覺得自己眼前的是假小龍寶,小龍寶也有位據傳是隱世家族的師父,那身手好得能以一對十幾人,他們兄妹們全上,沒揍趴他,趴下的是他們,能秒掉小龍寶,那武力值該多高?
「你之前不是看到了我的下場,她一個照面就用點穴手點我穴道,讓我動彈不得,類似這樣的事也不是第一次,我每次毫無還手之力,好啦,二哥,我要去採購東西,你快回去,遲了小蘿莉會炸毛,給你一頓排頭吃。」
小龍寶說走就走,賀明盛額心汗嗒嗒落地,手忙腳亂的將棒棒糖揀出來單獨放,擰著大包小包回病房。
看到老二回來,賀明俊和賀明韜趕緊前去幫提東西,一個拿購回來的碗去清洗,一個把冰淇淋送去給小女孩,讓她先挑喜歡的,再分給柳少和自家人。
賀明盛將零食呈送給小女孩,因為小龍寶的一番話,他對小小的女孩子也分外敬重外加敬畏,能把小龍寶揍趴,絕對是高手中的高高手。
樂小同學啃著冰淇淋,挑三挑四的揀出一些高熱量的巧克力和糖果說帶去採藥當備用乾糧,其他的放茶幾上大家一起吃。
葯熬了很久,也差不多,她去把葯倒出來,再加水熬第二遍,又坐不到五分鐘,去點餐的賀祺文帶著送餐服務員回來,大家也沒等燕少,先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