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面面相覷,西澤正疑心是不是自己魯莽闖進奧斯維德的精神世界,導致這人出了些毛病。
結果奧斯維德冷不防沉聲道:“既然覺得我只有臉能看,為什麼還要親我?”
西澤感覺自己無端吃了個指責,他一時沒想到要把奧斯維德的話和過去聯想在一起,於是嗤笑了一聲:“你別誆我,我什麼時候說的話,什麼時候親的你?”
奧斯維德:“什麼時候我不知道,但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聽。 ”
西澤狐疑地看了看他:“你當看戲啊。”
還真是看戲,近距離旁觀,看得清清楚楚,連細微的神態都沒有錯過,奧斯維德甚至記得西澤親得猛了,唇尖會微微發紅。
他恍惚了一下,西澤懷疑他發神經,想繼續檢查機甲的損傷情況,哪知在背過身的瞬間,奧斯維德突然一板一眼地再次開腔。 “你說我只有臉能看,說完就親我了,我要躲開,你不讓,親了不知多久,親累了你就睡,醒了又繼續親,從客廳親到臥室,一整晚下來我根本沒有休息,等到你睡了我還守在那裡。” 字字句句,這人說出來就像拿著個臺本在照本宣科一樣,沒一點情緒起伏,但聽在西澤耳裡卻驚心動魄,彷彿從那平鋪直敘的語氣裡回想起什麼,瞠目結舌地重新轉過頭去。 奧斯維德見西澤一臉驚訝,居然覺得他這樣子有些意思,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黑暗哨兵的無限潛能令他能把所見所聞清楚回憶起來,片段裡頭的西澤向他討吻時沒心沒肺,滿足了就把他扔到一邊,滿嘴嫌棄的話,可吻到忘我了又什麼嫌棄都沒了踪影。 “我就坐在床邊,你不需要親的時候我都在看電子書。”奧斯維德專注地看著西澤,繼續道,“書名叫做《結合熱與結合(嚮導專門手冊)》 。”
西澤只覺一道光隨著奧斯維德聲音劈進了他的大腦——熟悉的書名、對方話裡那個失態的一晚——和他的記憶重合在一起。
一瞬間心臟狂跳著幾乎蹦到了嗓子眼,西澤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啞,混合著心跳一頓一頓的:“你、記起來了?”
奧斯維德微微一愣,他發現西澤的氣息變了,空氣裡湧動著激動的因子,但他不知道那意味著什麼,於是遲疑了一下,實事求是地應道:“不是記起來的,我跟隨加萊陛下,一直為帝國服務,我很清楚自己沒有任何不記得的東西,我的記憶是完整的。”
西澤聽得心一沉,卻又聽奧斯維德在短暫的停頓後繼續道:“我就是看到聽到了。”
“看到聽到?”這個說法讓西澤愣神了一秒,“你說什麼?”
“我剛才說的那些,都是我所聽所見。”
西澤:“不是,這東西能怎麼所聽所見?”那可都是他們曾經經歷過的事情。
奧斯維德屈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你的精神進入這裡的時候我看到了。”
西澤一下子怔住。
他覺得自己腦子有點亂,奧斯維德的說法超出了他的知識範圍,他將之掰碎了咀嚼了半天,心頭隱隱約約地靈光一閃,忽地想到了什麼,猛地睜大眼。
“你聽到看到的……只有剛剛你說的那些?”
“不止。”奧斯維德搖了搖頭,把另外兩個看到的片段也複述了一遍,“當時我被精神風捲住,落到了你身上,然後我就見到了我自己。”
第一個片段是他們在彼岸星意外碰面的記憶,第二個片段顯然是星雲杯預賽時的事情。
“這些都是你的記憶?”奧斯維德問道,認真地看向西澤,問出了這時他最感疑惑的問題,“它們……都是真的嗎?”
西澤氣息不穩,像是在極力消化這件事情,過了好一會,才篤定地點了點頭:“當然都是真的,只是你不記得了。”
奧斯維德有些驚訝:“你真的親了我一晚?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問題,西澤現在沒有那個心思去仔細回答了,他所有註意力都集中在奧斯維德之前那番話裡,一個猜想開始在他腦中慢慢成型。
他沒有回答那問題,反而伸手按住奧斯維德的肩膀,急聲道:“你說能看到我的記憶,你記得具體是怎麼做到的?能再試一次嗎?” 西澤說話時眼睛很亮,像是聚了一束光,奧斯維德定定看了他一陣,像是被感染了,點頭應了聲好:“我的意識沒辦法碰到你的意識,但穿過去的時候好像會掉進你的記憶裡。” 西澤說乾就乾,將精神力釋放出來,凝絲結網,輕輕覆蓋在奧斯維德身上,他不確定奧斯維德說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確定方法對不對,於是只短暫地在奧斯維德的精神裡停留了二十來秒。 他的精神撤離後不久,奧斯維德就睜開了眼睛,對上了西澤有些期盼的視線。 這次他沒有說出關於他和西澤的事情,他神色有些奇怪,遲疑了好幾秒才道:“你……好像是在和幾個人說話。” 西澤好奇道:“說了什麼?” 奧斯維德:“墳前打炮。” 西澤:“……” 奧斯維德眼裡浮現出一絲不解:“墳前打炮是什麼意思?” 聽見這樣的結果,西澤不知該不該高興,他有些頭痛地摸了摸額頭,滿腔熱情瞬間大打折扣。
奧斯維德之前的話給了他啟發,讓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那日他和奧斯維德去見伊恩和伊麗莎白,伊麗莎白準確地說出了他小時候的糗事,伊恩當時說那其實是他的記憶,他和伊麗莎白是綁定的伴侶,可以通過精神疏導來共享記憶,關於他倆的點滴時光都好好地保留在伊恩的記憶裡,也許有所遺憾,但伊麗莎白的的確確能藉此重構自身缺失的記憶。
如果西澤沒猜錯,那奧斯維德之所以突然能說出過往的片段,恐怕也是差不多的原理。假如能不斷地通過精神溝通,說不定能填補奧斯維德的記憶空洞。 只是現在看來……這方法似乎有個毛病,因為記憶是西澤的,共享的時候不知道怎麼篩選出他和奧斯維德的共同記憶,一個搞不好,可能就變成了黑歷史大放送。 比如現在,奧斯維德見他不說話了,於是又把問題重複了一遍,對墳前打炮相當好奇。 西澤覺得這人好像變了一些,臉上依舊表情缺缺,聲音裡的起伏約等於無,冷臉賽冰霜,比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但當他拿那副冷死人不償命的腔調認真描述那些看到的記憶,不恥下問地把將“為什麼親他”“墳前打炮是什麼”這些問題扔到他面前時,西澤覺得相當要命。 冷臉較真狂魔了解一下。 重構記憶有暴露自我隱私的風險,西澤人神大戰了一番,最後還是抵不過內心那點念想,無奈地嘆了口氣。 “上個月你新搬了家。”他說,“搬到了我家裡。” 奧斯維德一怔,聽見西澤繼續道:“獵星那幫混賬一個個大早偷偷跑來看你,還有人把照片偷偷發到網上。” “你還陪我去見伊恩和伊麗莎白……哦,他們是我的父母,他們冬眠了二十年,一醒來就發現自己多了一門親家,還有你爸你媽也是。”
西澤慢慢說道,眼睫微微垂下,遮蓋住眼中一點光,“上個星期我才和你分別,結果再見面你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奧斯維德一邊聽著一邊靜靜靠近了一步,又感覺到身上的信息素自發地和西澤的融合在一起。
他覺得自己的記憶沒有絲毫空白的區域,但西澤的話,還有他看見的那些源自西澤的記憶,又那麼真實,真的讓他想再多聽一些。
“你說的這些,都在你的記憶裡嗎?”良久,他低聲道。
西澤點了點頭,於是奧斯維德好像想清楚了什麼,又問道:“如果你給我做精神疏導的話,我是不是能看到?”
西澤眼睛一亮:“大概是的。 ”
“那就來吧。”奧斯維德道,“現在?”
西澤差點噎住,奧斯維德肯主動這麼說他自然相當高興,本來氣氛正好的,他也很想繼續嘗試通過精神疏導來共享記憶,但高興過後理智阻止了他的行動,因為有一個問題必須得解決。
他胡亂應付道:“不是現在,我還得研究一下這東西具體要怎麼做比較好。”好歹也涉及隱私,總不能他小時候尿床玩泥巴的破事都共享給奧斯維德吧?
奧斯維德想了想,退而求其次:“那墳前打炮是什麼你總能先告訴我吧?”
西澤:“……等看到記憶你就知道了。”
“下一次就能看到?”
“……”
西澤一想到奧斯維德現在什麼都不記得,記憶的共享又十分看臉,萬一下次直接來個結合熱共享那就很精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晚歸趕回來更得有點晚,明天恢復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