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澤把發現的信息告訴奧斯維德。

奧斯維德：“你確定？”

“雖然只有一閃而過的畫面,但我很確定。”西澤點了點頭，“利昂、總統還有伊米爾。”

奧斯維德臉色沉了下去，利昂是他的副手,也是這次星雲杯決賽的安保負責人之一，他跟在大總統身邊執行護衛任務確實說得過去，但加上一個伊米爾那就有些不尋常了。

進入第二輪比賽的選手是一起進的賽場，他清楚記得伊米爾當時也在,只要比賽不結束，賽場就會一直處於隔離的狀態,裡面的人沒辦法輕易出去,剛才要不是西澤通過精神暗示反過來控制格拉芙，他們現在還在賽場上待著。

伊米爾是什麼時候離開的？為什麼他會和那兩個人在一起？

“你能分辨得出當時他們在哪裡嗎？”奧斯維德道。

西澤閉上眼睛反復回想：“那一層的過道比較特別,不像是普通的觀眾席。”他看向觀眾席,在掃過一排又一排座位後，視線最終落在一個地方— —那是貴賓室所在，拋窗式的包廂兩側是一條裝飾講究的過道，西澤假設自己現在是格拉芙的視覺,他順著記憶看過去,一直看到了左側過道的盡頭，此時那裡空無一物,但可以肯定，利昂他們曾經從那裡經過。

“是貴賓室那一層。”他招呼奧斯維德, “我們過去看看。”

安德烈的狀況還不穩定，帶著上路有點累贅,西澤乾脆把人藏到了某個地方，然後和奧斯維德一起往貴賓室走去。

路上一片安靜，他看著空無一人的座位，想起進入賽場前這裡還是一片人海，心中隱約有一絲不安。

兩人還沒走到貴賓室，便遠遠聞到一陣血腥味。

奧斯維德感知了一下，捕捉到一絲輕微的呼吸聲：“有一個人還活著。”

西澤點了點頭，閃身衝到貴賓室門前，那扇門只是虛掩著，有血水從門下滲出，他貼著大門偏頭往裡看，當看清室內的情景後面色一變，用力把門推開。

奧斯維德落後他半步，兩人看著倒地的幾具軀體，雖然頭都不見了，但僅憑著他們穿著的服裝，便能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其中一人胸前還別著聯盟銀翼勳章，奧斯維德的祖父道格拉斯上將也有一樣的勳章，這人的身份軍銜不言而喻。

西澤鐵青著一張臉走進血泊之中，他沉默地通過終端進行基因信息比對，當幾份檔案出現在光幕上後，不得不面對現實。

“是他們。”

血跡往四處濺落，鋪了一地，紅慘慘的前景襯得還懸浮著的數十塊光幕異常詭異。

有些光幕上一片漆黑，有些光幕還盡職地播放著比賽場中的畫面，場中活著的選手寥寥無幾，瘋狂的“敵人”還在四處遊走，無論選手活著與否，負責追踪他的攝像頭都會緊跟在他身側，於是大多數畫面中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令人不忍直視。

西澤腦中針刺一般發麻，他深吸一口氣，走到唯一一個活著的人面前，那是昏倒的格拉芙，幾次三番的精神吞噬讓她元氣大傷，絕美的臉上沒有絲毫血色。 這種脆弱的狀態令她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西澤一向對長得好看的人態度友好，可惜任是格拉芙長得再好看，此時在他看來都不過是個可怕醜惡的人，他面無表情地在她的身上找到了直播的切換開關，直接將全部畫面關掉，數十塊光幕同時黑了下去，慘叫聲才終於從耳邊消失。



他從格拉芙的終端裡找到了比賽系統的遠程分控裝置，直接向場中存活的選手發布了緊急撤離的指令，等這事處理完了，他目光重新落回到幾具屍體上——這幾位都是跟隨總統左右的要員，他們遇害了，總統的安危相當令人擔憂。

西澤和奧斯維德深感情況不妙，但這裡的通訊被截斷了，他們嘗試聯繫聯繫首都星無果，奧斯維德更是聯繫不上利昂。 西澤只得試圖將精神網覆蓋在格拉芙身上，但對方有精神自毀的傾向，西澤試了幾次都沒能獲取想要的信息，只得作罷。 他從個人終端上生成一個只有他能開啟的基因鎖，將格拉芙牢牢鎖在角落裡，轉頭和奧斯維德商量了一下，決定試著去左邊的過道找找線索。 出了貴賓室一路往過道走，很快便走到了底，但轉過拐角之後面前卻分開了幾條路，每一條都通往不同的地方。 西澤見狀將五感機能發揮到極限，感官領域以他為中心擴散開去，但這個探視的範圍顯然還不夠大，他並沒有在裡頭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正一籌莫展之際，西澤感到右手被人握住，另一個哨兵的強大領域重疊在他的領域之上。 他微微一愣，轉頭去看奧斯維德。 “雙重領域。”奧斯維德道。 西澤當然知道雙重領域是什麼，這是哨兵和哨兵配合的理想狀態，更完美的應該是多重領域，超過一個哨兵將他們彼此的感官領域重疊起來，互相融合，通常是一個作為主領域，另外的作為輔助領域，輔助領域給予五感加持，相當於把自己的五感借給對方，為對方所用，達到感知範圍擴展的目的。



但哨兵和哨兵天生互有競爭，光是自己的感官領域被人入侵就能讓他們火氣上頭，讓他們獻出自己的五感相當於把自己的感知權利交到別人手上，感知到什麼不再由他們決定，領域擴展後倍增的信息量隨時會把他們拉進狂躁之中。

奧斯維德不再說話，他安靜地中止了主動的感知，將五感的能力疊加在西澤身上。

那股從手心處漫延的溫暖讓西澤微微一震。

“真是瘋子。”他低低哼了一聲，指節加重了力度，緊緊握住了那隻手。

本來已經不小的感官領域又擴大了一倍有餘，爆.炸式增長的信息爭先恐後反饋回來，那一瞬間，西澤覺得自己的腦袋幾乎要炸掉，超負荷的信息排查讓他眼花繚亂，他極力控制住自己心神，一點點地分辨著，終於讓他在茫茫浮沙中找到了那麼一顆細石粒——伊米爾的氣息一閃而過。

西澤猛地轉身朝向其中一條路：“這邊！”

與此同時，遠在另一邊的某個房間裡頭，聯盟大總統被緊緊束縛在椅子上，他的精神體守在他身邊呼哧呼哧地吐著氣，那是一隻漂亮的雄獅，然而本該威風凜凜的它，在面對著眼前那隻形態扭曲的精神體時，居然害怕得往後退了一步。

人身鳥翼蛇尾的塞壬盤旋在半空，衝它笑著露出獠牙。

“你……要做什麼？”杜尚別總統看著一步步走近的加萊六世，面上雖然流露出恐懼，但腰板仍然□□，未有半分低頭的意思。

“你是近衛兵團的人，也是聯盟的公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情？”他注意到利昂那時而年輕又時而蒼老的聲音，也看到了襲擊貝爾塔星要塞的那些身披加萊帝國紋章的機甲，但這一切太過荒誕不經了，那個在戰敗之後不久就無聲無息死亡的暴君，怎麼可能還活著？



加萊六世不以為意地走上前，他左右看了看對方的臉皮，笑道：“沒什麼，就是有些好奇當聯盟的總統會是什麼滋味。”

“這個年輕人也是我隨便找來用用的，年輕的身體不錯，就是能力不算太強，不然我其實挺樂意再使用一段時間的。”

總統聽得毛骨悚然，只覺對方看他的方式像是在分辨食物的營養價值。

他聽見自己的精神體吼叫了一聲，塞壬尖嘯著撲到它的身上，生生撕下雄獅的一片皮肉，這下雄獅叫得更慘，受損的地方如煙霧消散，它想要仰頭去咬，卻被塞壬猛地一翅膀扇倒在地。

杜尚別身為聯盟總統，其實並不是軍官出身，他能力不錯，但在加萊六世和塞壬面前卻極不夠看。

雄獅被徹底壓制住，加萊六世看著面前突然有些痛苦的人，直直看進對方眼裡。

“撐著點，還沒有終結呢。”

他喃聲道，沒有跟總統細節解釋的意思，開始探出思維觸手侵占對方的意識。

總統渾身一震，感到一股力量湧進自己大腦，將他的精神世界壓縮成一團緊緊包裹住，一點點地往裡滲透。

彷彿萬千根針同時刺進大腦，總統終於顧不得儀態地失聲慘叫。

劇痛之中他感到意識開始逐漸模糊，眼中慢慢不能視物，耳邊的聲音一點點遠去，他驚恐地發現自己的精神之火在慢慢熄滅，卻無從阻止，只能徒勞地等著那個新的精神佔據他的大腦。

雄獅早已支撐不住，它化成一陣煙想要回到總統的精神世界之中，哪知候在旁邊的塞壬正等著這一刻，它變成一股黑霧融入那陣半透明的煙霧之中，原本純淨的煙霧開始慢慢變渾濁，在半空中扭動著變成噁心的一團。

濃霧中重新生出了一隻雙眼全黑的雄獅，它原地走了兩步，身軀忽然詭異地從中裂開成兩半，蜷縮著的塞壬從雄獅的身體裡擠了出來，嘴角的血色又濃烈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

中二老boss的能力就是精神覆蓋，所以利昂是被他覆蓋了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