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很長很長一段時間，久久都沒有離去。

且這目光之中所蘊含的情緒複雜到了極點，有猶疑，有愛戀，有悵然，有疼惜，但更多的是化不開的冷漠，最終凝固成一片冰天雪地，眸色冰封。

而被蘇傾璃看管著的如來像是察覺到了什麼，眼睛向上翻去，這麼一看之後，卻又什麼都捕捉不到了。

文殊菩薩就在一旁，自然也覺察到了他的異常：「佛祖，怎麼了？」

「阿彌陀佛。」如來嘆了一口氣，「似乎有什麼人在暗中窺探，我還感覺到了幾分熟悉，只是不知道是誰。」

聽得此話，文殊菩薩大驚失色：「連佛祖都不知曉？」

如今的整個洪荒之中，修為超過如來佛祖的可只有天道聖人啊，這窺探之人，又會是哪一位？

「不必擔心。」如來搖了搖頭，道，「並不一定是天道聖人，也有可能是修了什麼隱匿一類的大道，剛好避開了我的感知。」

「此人並無惡意，想必也是被先前的動靜吸引了，才固有此舉。」

總位面的隱世高手也是有不少的，說不定還有他們沒有發現的混元大羅金仙級別的修鍊者。

混元大羅金仙若是想刻意隱藏，便是天道聖人也不是絕對能夠發現得了的。

更有甚者，說不定已經去了三千下位面。

文殊菩薩聞此，這才放下心來，卻不免有些憂心忡忡：「如今洪荒真是愈發得不平靜了，貧僧前些日子去了大胤一趟，見了不少動亂髮生，當真是人心惶惶，不可終日。」

「佛祖對此，可有解決之道？」

三界息息相關，但凡有一界崩塌，其餘兩界也難以維持住。

而人界，才是三界之根本。

雖然每一個時代，都會有不同的種族成為洪荒的主宰，但人族確確實實是是唯一一個自上古就存在，還能夠延綿至今的種族了。

人族弱小，但潛力是巨大的。

「緣起緣滅，非你我所能。」如來淡淡一笑，「既然非你我所能，又如何去解決？」

這一句可謂是玄之又玄了，便是文殊菩薩也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能理解：「佛祖的意思是，我們只需要等？」

「乾坐著等自然是不行。」如來否決了，而頓了頓，他又道，「先別說話了，我這腦袋被壓得有點充血，你讓我緩一緩罷。」

文殊菩薩：「……」

**

三界之外，虛空之中，玉虛宮。

元始天尊回來之後，看到在地面上不斷扭曲的黑影時，眉峰皺起：「你趴在這裏做什麼？等著誰來掃？」

聽到這話，黑霧爆發出了尖銳的叫聲來：「元始，你乾的好事情！」

元始天尊雖然這幾日不在三界，但以他的通天修為，三界所發生的事情自然是全部都被他掌控在手中。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黑霧：「分明是你低估了準提那弟子，還好意思在這裏喊什麼？」

他當然知道如來佛祖對君慕淺出手一事，還知曉這件事情的背後就有黑霧的推波助瀾。

雖然想讓那些心魔之氣入侵西方極樂世界那些真佛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稍微影響一下他們想法和思緒還是可以的。

否則，按照如來佛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一言不發直接就去天庭了。

然而，元始天尊和黑霧並不知曉的是，他們其實根本沒能利用得了如來佛祖，反而被通天教主和接引道人聯手利用了一番，將計就計了。

最後不僅沒能讓如來佛祖殺了君慕淺，反而折損了共工這一員大將，可謂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誰會知道那臭丫頭竟然連九重夢魘都能躲得過去！」提起這個，黑霧也是憤怒到了極點，「本主現在有了八成的把握，這個臭丫頭修的絕對是心之大道！」

洪荒三千大道之中，位列第一的心之大道！

唯一一個會克制他的心之大道！

其實還有一點連如來佛祖和君慕淺也不知曉的是，那九重夢魘因為有黑霧在背後推了一把，早已經比普通的九重夢魘的難度要拔高了好幾倍，根本就是十死無生的結局。

黑霧就是要讓君慕淺死無葬身之地，永遠被困在夢魘之中出不來。

可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高難度版的九重夢魘依舊沒能奈何得了那臭丫頭，反而助其突破了，想來她的道心定然也在九重夢魘的打擊下完整的凝聚了。

當年，他在和太上老君對戰的時候，便是利用了九重夢魘反而將太上老君擊敗了。

連天道聖人都沒有突破的九重夢魘卻被一個先前還只是大羅金仙的女娃娃突破了，除了心之大道，絕對不會再有其他的了。

「心之大道？」元始倒是意外了幾分，「原來還真有心之大道。」

「當然有。」黑霧冷冷蔑笑了一聲，「三千大道相生相剋，既然又本主修的心魔之道，自然也有反過來的心之大道。」

「只是這心之大道本不應該出現才是，因為在三千大道出現的時候，心之大道就是一個灰色的禁區，不可能有人能夠修鍊它。」

上一次，洪荒可沒有出現過心之大道的擁有者。

不……應該說，現在的洪荒出現了太多不該出現的人。

「大道也只是輔助罷了。」元始淡淡，「盤古修的力之大道可是連前十都近不了，但便是如此，師尊和他對上，也佔不到便宜。」

「都說了鴻鈞是廢物廢物廢物！」黑霧顯然是道祖鴻鈞有著極強的恨意，「不許再本主面前提他！」

幾秒後，黑霧才冷靜下來，不屑道：「既然心之大道已經出現了，那麼就順其自然好了，憑著一個才修鍊大道沒多久的小丫頭，還奈何不了本主，到了最後，她充其量只能護住自己罷了。」

元始也是煩透了黑霧這喜怒無常的性子，他丟下一句：「魔祖羅睺我給你找回來了，不過他出了點問題，你自己去看看吧。」

說完，他身形一閃，便不見了蹤影。

**

崑崙虛，寒風呼嘯，冰雪蒼茫。

「嘭！」

「護法大人！」

青龍星官和白虎星官神色大變，但卻因為被定在了原地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舜初一爪按住了敖玥的肩膀，「唰」的一下就戳出來了一個血洞。

赤中帶金的鮮血汩汩留下，十分刺目。

「敖玥，幾十萬年不見，你變強了，但在我看來，你還是當初那條弱的可憐的血龍。」舜初將敖玥抵在一塊冰冷的石壁上，似笑非笑，「你當年可真是太可憐了，可憐到我都不忍心吃了你。」

敖玥冷冷地看著他，一言不發，哪怕他已是遍體鱗傷。

在他才誕生出來的時候，九天鯤鵬就已經是大羅金仙巔峰了，時間的差距不是誰都能夠彌補的。

「就是這種眼神，就是這樣。」舜初似乎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之中，他唇邊浮起了笑，「當年你就是這種眼神，堅毅不屈，可又有什麼用呢？你還不是失敗了？」

「敖玥，要我是你，我肯定一頭撞死算了。」他似是譏諷，「連你的族人和父親都厭惡你，你說你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敖玥緊抿著唇，下頜的線條也隨之繃緊，依舊不應。

「你怎麼不說話？你是不是在等這誰來救你？」舜初略感無趣，手上的力卻沒有減弱，他挑起沒來，「等那個小娃娃還是那隻猴兒？如果是這兩位，我勸你別等了，你以為來的只有我一個？」

聽到這話，青龍星官和白虎星官又豈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表親更加驚駭了。

四不相！

始麒麟之嫡子也來了！

四不相一向低調，不如敖玥亦或者是孔宣在三界之中有名氣，往往會被其他人忽視他的存在。

但不可否認的是，四不相的修為不會比敖玥和孔宣弱到哪裏去，也是混元大羅金仙級別。

且四不相的防禦驚人，幾乎能夠和太上老君的天地玄黃玲瓏塔相比。

若是四不相出手，孫悟空和哪吒短時間內還真的來不了。

青龍星官和白虎星官都急了：「護法大人！」

以敖玥的實力，想走就走了，舜初也奈何不了他，可他不能走，他一走，東皇太一就會出事。

舜初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會選擇在這裏出手。

敖玥微微喘了幾下，沉聲：「我沒事。」

「沒事？你可真是會哄你的屬下。」舜初舔了舔唇，饒有興趣地看著那些鮮血，「不知我吃了你，能不能直接成為天道聖人？」

敖玥冷冷：「你大可試一試。」

他就算死，也絕對不能夠讓這隻鯤鵬接近陛下。

否則，先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好啊。」舜初笑意加深，「你讓我試，我自然是要試的。」

「唰」的一下破空聲響，那手掌再次化為了利爪，直奔著敖玥的心臟而去。

而因為先前的戰鬥，敖玥早就耗盡了靈力，他的修為又弱於舜初，已是沒有力氣抵擋這一招了。

那隻利爪已經進入到了他的血肉之中，劇痛傳來，敖玥的眉眼間卻是浮起了絲絲戾氣，準備利用最後一點能量，與舜初同歸於盡。

青龍星官和白虎星官再次焦急出聲，目眥欲裂：「護法大人！」

舜初的爪子用力更大，微笑：「再見了，小龍龍，願你來世，最好投一個好胎，哦不，我忘了，你死了，可是連來世都沒有。」

下一秒他利爪一握，可旋即，他唇邊的笑容就緩緩凝固了。

有一股熟悉而陌生的力量突然出現，驟而鎖住了他的手，令他不得寸進一步。

也是同一時刻，有人冷笑了一聲。

「死鯤鵬。」

「本皇的護法，豈容你一隻鳥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