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讓飛懸的腦子先是一懵。

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率先用靈識查看了一下周圍，確認無論是巡邏的將士還是其他妖族都要在方圓百米之外，這才稍稍地鬆了一口氣。

然而，飛懸轉瞬卻又是勃然大怒：「你是誰？竟然敢挑撥我妖族間的關係？」

「別口是心非了。」依舊是隻聞聲音不見人，聲音也愈發得輕柔，如同空谷回音一般，無孔不入，「你的心告訴我，你可是很想當妖皇呢。」

「什麼妖皇？」飛懸咬牙，「你到底是誰？快點出來，別怪我不客氣了！」

這句話剛落，外面的風突然大作了起來，刺得人耳膜生疼。

飛懸隻感覺他的頭部陣陣作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將要破土而出一般，讓他越來越嗜血暴躁，隻想獸化。

他的視線也模糊了起來，但他卻看見了一個虛幻的黑色影子，正在朝著他緩緩靠近，他想要阻止和逃離，卻發現自己動不了。

而先前的聲音，正是從這黑色的影子中發出來的。

但奇怪的是這黑色的影子上卻並沒有五官，也無形態，可偏偏給人一種想要靠近又畏懼的感覺。

飛懸滿頭大汗，歇斯底裡地咆哮：「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聽到這話，那黑色的影子又進了一步，已經有一部分滲透到了他的肉軀之中。

飛懸大吃一驚，就要將這黑色的影子從他身體中抽出來，卻發現他越動，那黑色的影子反而越難纏。

這是什麼東西？！

飛懸眼下已經根本不像知道這黑色的影子到底是誰了，他隻想迅速離開這裡。

可是莫名其妙的是他沒有辦法離開，可他的驕傲又絕對不允許他向其他妖族求救。

「妖將飛懸，你問我是誰？」

這時，他又聽到了那個聲音。

這一次，飛懸驚恐地發現聲音竟是從他身體裡發出的。

「我就是你，你所想所感所悟，我都知道，所以，我來替你實現你的願望。」

飛懸都快瘋了，但隱隱之中還有些他自己都不知道的興奮：「我……我有什麼願望？」

「帝俊不在，太一失勢，你身為妖帥飛廉的後代，如今已是大羅金仙巔峰。」他身體中的聲音笑，「只差一步，就可以突破混元大羅金仙，又憑什麼屈居於其他妖族之下？」

「你血脈強悍，不過是沒有機緣罷了，只要有，又何愁得不到那妖皇之位？」

「只要你想，我就可以幫你得到。」

飛懸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恐懼又到現在的憤怒，他拳頭咯吱咯吱響：「不錯，本將憑什麼屈居於東皇太一之下？」

不就是比他早誕生，早佔了便宜？

他哪一點又不如東皇太一？！

「你本來有機會將白澤拉下台，成為妖族之首，卻沒想到在這個時候東皇太一卻回來了，讓那些妖族都找到了主心骨。」這聲音彷彿真的是他一般，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他曾經有過的想法，「你不甘你憤恨，若是東皇太一不出現，在未來你就能夠掌控整個妖族。」

飛懸的目光漸漸獃滯，順從地喃喃：「不錯，東皇太一不應該出現，他不出現，妖族遲早是我的。」

他先輩飛廉，乃是上古天庭妖帥，修鍊風之大道，且在風之法則上達到了大圓滿的層次。

而他也繼承了妖帥飛廉的所有玄通，修鍊的同樣也是風之大道，整個妖族之內，除了妖神白澤之外，沒有人的實力比他更高了。

可白澤一向不怎麼管理妖族事務，在他看來，這個老東西不過是妖族的吉祥物而已，其他能力統統沒有，巫妖大戰中沒有戰死還真是僥倖了。

如今這妖皇的位置，本該是他的！

「很好！」他聽見他心中的那個聲音放聲大笑，「那就釋放你心中的力量，順從你內心所想所願，去登上那妖皇之位！」

黑暗之下，那黑色的影子已經完全進入到了飛懸的肉軀之中，徹底和他融為了一體。

飛懸呆愣了片刻，繼而如提線木偶一般朝著床榻走去。

夜，還很長。

第二日。

妖族再一次召開大會了，依舊是由白澤主持，這一次便是要徹底決定是合是分了。

「選擇跟隨陛下的，站右邊。」白澤淡淡揮手，「其他的，站左邊。」

這話一出，商樂率先踏出一步，冷冷地看了一眼飛懸之後，就來到了右邊，有三分之一的妖族見到商樂一動，便也跟著動了。

而剩下三分之二的妖族卻是一直看著飛懸，飛懸不動，他們自然也不動。

就在已經有妖族快要耐不住去提醒飛懸的時候，卻見飛懸竟然上前一步，單膝跪地了。

「白澤長老，昨日是我不對，我在這裡給您還有兩位陛下道歉。」他面有愧意，「我實在是不應該因為個人意氣就對陛下做出質疑，商樂說得對，我先輩能戰死那是他的榮耀。」

「而我，也要將我先輩的榮耀延續下去，飛懸誓死為陛下效忠！」

「！」

其他正準備跟著飛懸一起站到左邊的妖族們聽到這話都驚呆了，商樂也有些愣。

白澤的眼眸一眯，他淡淡道：「一晚上的功夫，你就改變了注意？」

「說來慚愧，我實在是沒有大局觀。」飛懸面上沒有任何異色，只是恭敬，「所以回去思來想去之後發現是我小氣了，確如商樂所說，沒有兩位陛下，就不會有我們妖族的今天。」

「嗯，好。」白澤也沒再問什麼，「你能這麼想，自然也是極好的。」

「謝白澤長老。」飛懸大喜，他起身也走到了右邊，又朝著商樂道了一個歉。

白澤又看向其他妖族族長和精英佼佼者：「你們呢？」

眾妖族：「……」

真是有苦說不出，既然連飛懸將軍都選擇了繼續為東皇和天帝效力，他們還能有什麼借口退去呢？

於是，他們只能齊齊道：「願誓死效忠陛下！」

白澤揮手：「那就這樣吧，我會聯繫陛下，近些日子，陛下就會回來，做好準備。」

說完，他便身形一動，先行消失了。

商樂離開前，多看了飛懸一眼，皺了皺眉。

飛懸，不一樣了。

像是被什麼替代了一樣。

**

三天的時間，讓東皇太一徹底的恢復了元神和修為。

他起身腳步一踏，就從鐘體中出來了。

一身紫服華袍，睥睨天下。

東皇太一招手，將混沌鍾收了起來，眸光一瞥，卻是先看到了如來，皺眉：「你這和尚幹什麼呢？」

「阿彌陀佛。」如來停止了誦經，頷了頷首，「為東皇陛下祈福。」

「本皇……」東皇太一額上的青筋跳了跳，「本皇不想聽你們這些和尚叨叨叨。」

這一百多萬年過去了，果然西方極樂世界這走哪兒念哪兒的毛病還是沒改，得虧他先前封閉了視聽，要不然能被吵死。

「陛下。」敖玥上前，拜了一拜，才道，「白澤傳來訊息，請陛下前往妖族一聚。」

「這小子還活著，不錯。」東皇太一點了點頭，「那就去吧，本皇也挺想看看如今的小輩們成長到什麼地步了。」

他雖然在陣法上的造詣很高，但是誅仙劍陣可不是誰創造出來的，而是和寶蓮燈這樣的神物一樣從混沌中誕生而出。

所以，想要破誅仙陣，他至少要找四位混元大羅金仙才可以。

東皇太一想了想，看向如來：「那小丫頭呢？本皇出來了，怎麼也不過來看看？」

好歹當時他也陪著那丫頭走了一路，雖然是什麼忙都沒有幫上。

如來還沒開口，便聽得空中落下一道慢悠悠的懶散聲音：「你這麼想見我，不會是想我了吧？」

聲落，「唰」的一下，崑崙虛之上就又多出了兩道身影。

正是容輕和君慕淺，兩人相攜而來。

「本皇想你？」東皇太一氣樂了，「本皇這輩子還沒有想過誰。」

君慕淺將紫服華袍的萬族皇尊上下打量了一眼，點點頭：「不錯，現在是有點洪荒美男子排行榜第二的風範了。」

東皇太一果然是有一副好皮囊，但這皮囊和性子反差有些大。

一旁的孫悟空聽到這話，迷茫了：「這是個什麼榜，俺老孫怎麼沒聽過？」

「正常。」哪吒面無表情，「因為評選的時候，你還在石頭裡待著呢。」

蘇傾璃很是好奇：「連東皇陛下這樣的樣貌也只能排第二，第一是誰啊？」

「還能是誰？」東皇太一的好心情完全被澆滅了，冷哼了一聲，「就是通天那個狗雜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