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君慕淺頷首，「看來，這忘川是專門針對這些捨棄肉軀，純修元神的。」

「嗯，所以他們也不會知道，這忘川河的底部，還有地藏王留下來的東西。」嬴子衿掃了掃周圍，「地藏王同我說，忘川其實也承載了他的一部分力量，他當年便是在這裡，渡化那些因罪孽而被打入地府的遊魂。」

「地藏王之宏願，洪荒沒有幾個人能比得了。」君慕淺輕輕一嘆，「於公於私，我也挺希望他能夠回到洪荒。」

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西方極樂世界，又有幾個佛陀能夠做到？

嬴子衿稍稍沉默一瞬：「但是想要復原生死簿，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我知道。」君慕淺側頭看她，笑了一笑，淡淡道，「生死簿是極品先天靈寶，天道聖人亦不能將其崩毀，反之，毀掉之後，復原也極為困難。」

「可我必須去復原生死簿，哪怕我在廢一次修為，或者我這輩子就做一個普通人。了」

她來洪荒的目的，就是為了救她的朋友親人，其次，她才能夠照顧到其他生靈，和整個洪荒。

可若是她連她的親人朋友都救不了，還有什麼能力去挽救洪荒的滅亡？

嬴子衿若有所思：「雖然我沒有心，但是能夠了解你一二。」

「想起來了，難怪你這個女人總這麼冷漠。」君慕淺摸了摸下巴，神色微微一肅，「你是否也算了我們能否成功復原生死簿？」

「是，算了。」嬴子衿朝前走去，「我看到了一萬八千九百六十三種可能的結果，其中成功復原的有二十三次。」

「這麼多？」君慕淺差點被嗆死，是真的驚了，「不是吧嬴子衿，你們算命的都這麼可怕嗎？」

她還一直以為，所謂的預言，那就是一個既定的結果，不會改變。

「卦算之道，千變萬化。」嬴子衿微微挑眉，「牽一髮而動全身，一個節點出現變化，未來也會隨之而改變。」

她踢了一腳忘川河底的一枚石子，又道：「哪怕只是我這麼一個小動作，都能夠讓未來出現一個新的結果。」

「排列組合一下，一萬多種結果都是少的。」

「有道理。」君慕淺聽著就頭疼，「還好我不專修卦算，要不然我頭都得炸。」

且卦算一道，反噬也是極為嚴重的，卦算的時事件越大，反噬也會越大。

所以一般的卦算者是不會去輕易卦算的，不沾因果，才能夠保全自身，算多了，還有可能連累身邊的人。

因為想要更改因果，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當然，到了地藏王還有指路人這種層次的卦算強者不在內，若他們被反噬了，那必然是算到了如洪荒生死存亡這樣連天道都看不透的大事。

也便是此時，嬴子衿忽然又開口了：「我還專門卦算了洪荒的未來。」

「嗯？」君慕淺神情一凜，「什麼未來？」

「未來，洪荒將爆發一場大戰。」嬴子衿聲音緩緩，「非天道降下的量劫，也非宇宙間的爭鬥。」

君慕淺眼眸深了深：「我知道，應該就是和那個詭異的黑霧有關了。」

「這場戰爭，我看到了九億六千四百五十七種可能。」嬴子衿看著她，「但你知道，這麼可能裡，有多少次的結果，是我們贏了嗎？」

君慕淺眸色更深：「多少次？」

這個基數，就已經大到超出她的預料了。

嬴子衿緩緩抬起手，慢慢地豎起了一個指頭，但是下一秒，她又收了回去，握掌成拳了。

零！

君慕淺的心驀地一沉，喉嚨動了動，聲音艱難道：「這麼多種可能性，我們連一次都沒有嬴？」

九億六千四百五十七種啊！

洪荒滅亡，果然是不可更改的定數了？

「是的，截止目前我預知到的結果，我們——」嬴子衿嘆息一聲，「一次都沒有贏。」

君慕淺的心沉得厲害，心情複雜萬分。

倘若根本就是一個既定的結果，是不是證明她無論怎麼努力，都沒有辦法挽救洪荒？

既然如此，那她還努力做什麼？

「等等！」君慕淺像是想到了什麼，「你說的是目前？」

「不錯，是用已知的過去，推算出來的未來。」嬴子衿頷首，「也許明天，因為一些不定的變數，又會出現新的結果。」

「還好，那就好。」君慕淺的眉展開來，鬱結接掃，轉瞬又是意氣風發的模樣，「既然還沒有到最終時刻，所以不能夠斷定我們就會輸，只要有嬴的機會，哪怕只是一次，我都不會放棄。」

「話是這樣……」嬴子衿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是懶散悠閑的語氣，「所以我看了太多的未來，頭到現在還有些暈，你是不是得補償我？」

「補償？」君慕淺瞟了瞟她，「你想要什麼補償？」

嬴子衿偏頭，鳳眸挑起：「我覺得你應該不會虧待我。」

「那我想想……」君慕淺開始苦苦思索了起來，忽然，她一擊掌，「我想到了！」

「什麼？」

君慕淺語氣是難得地興奮：「你知道不，我有了個超級可愛超級漂亮還超級懂事的兒子。」

嬴子衿眸光微動：「嗯，你兒子未來不凡，他也是我算不出的人，你要好好地看著。」

「那必須的，我兒子嘛，誒，你別打斷我，我就想了，你什麼都不缺，我補償你沒有什麼用，不如補償一下下一代。」君慕淺挑了挑眉，「要是你生了個女兒，我們就定個娃娃親，你要是生了個兒子，就讓我們孩子結拜，你看怎麼樣？」

嬴子衿：「不怎麼樣，挺土的，話本子都不這麼寫了。」

君慕淺：「……」

「我認真的。」君慕淺額角跳了跳，「你看這樣一來多劃算，你生女兒，就有夫君，生兒子，就有大哥，我兒子就能罩著你孩子，多不錯啊。」

嬴子衿神色不動：「你就這麼把你兒子賣了？你兒子同意嗎？」

「當然不是，肯定還是要經過他同意。」君慕淺嚴肅道，「而且，我這是替小美人物色選媳婦，他從小就眼界高，哪怕醜一點都忍不了，自然，我也忍不了，我就怕他到時候身邊姑娘一堆，但找不到合眼緣的。」

「但你就不一樣了，你不錯，你也不可能看上醜八怪，所以你孩子肯定也能完美繼承你的優點，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他們互相看不對眼，那就不說什麼了，還是要尊重孩子的選擇。」

「不過有個照應，也不錯吧？」

「嗯--」嬴子衿闔上眸，手指快速動著，連殘影都幾乎無法捕捉到，幾秒後，她睜開眼，「君慕淺，我看你這個還是別想了，我算了，我會成親的可能性也是零。」

「你給你兒子物色別的對象，但最好能找個與之氣運不要差太多的，否則根本配不上。」

君慕淺：「……」

她極其的不可思議：「你在逗我？」

這他大爺的也能算？

「沒有。」嬴子衿淡然，「說了，我沒有心，不可能愛人。」

「行行行，那我就幫你找一顆心來補償你。」君慕淺放棄了，「唉，怎麼會有你這麼奇怪的人，你說你到底是哪裡來的？」

嬴子衿這次沒答了。

而足足過了三個時辰之後——

嬴子衿忽然停下了腳步，又算了一下，才說：「到了。」

君慕淺也停下，她抬頭看去，眸光一定。

忘川河底也是黑色和血黃色交織，原本是看不見任何東西的，但這裡卻變成了透明色，可以清楚地望見前方的一切。

面前佇立著一面極其巨大的青銅大門，一眼望去，看不到頂部，只能感受到古奧森嚴的威壓從其上傳來，自帶著上古先天魔神才有的強悍氣息。

這青銅大門上還有著兩個門環，是骷髏形狀的，看起來滲人可怖。

君慕淺眯了眯眸，眸光緩緩上移，看見了青銅巨門上刻著的龍飛鳳舞的花紋。

那是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