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當所謂的萬族皇尊的名號是憑空而出的?
那是一步一步打出來的,腳下不知踏過了多少屍骨,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鮮血。
為皇者,自然是要殺伐果斷的,否則心軟了那麼一下,誰知道會不會給整個種族帶來禍患?
東皇太一可以說是整個洪荒之中,唯一一個曾經最接近洪荒共主的存在,否則也不會被天道盯上,在量劫之中隕落了。
他除了沒能得到聖位成為天道聖人,論其治世的功德,還是論其修為實力,都與天道聖人查不到哪兒去,甚至還要更高。
而如今就算東皇太一不動手,僅僅憑著他的護法敖玥已足以震懾整個妖族了。
飛懸的眼光微閃,手指握了握,最終還是垂在了身體兩側,沒有任何動作,也沒說話。
他目光陰沉地看了一眼地面上飛坦的屍體,心中已經多了不少怨氣。
不就是他這個後輩不曾知道東皇太一的身份才出言不遜的嗎?
這麼點小事,有必要就直接殺了?
果然東皇太一已經不配當妖族之首了,如此嗜殺,實在是不可理喻。
而其他妖族本就是敬畏東皇太一的,眼下又見到了敖玥的實力,自然是更加敬畏了。
商樂則是抱拳,恭敬道:「陛下英明,如此奸佞之徒,早就該懲處了。」
飛坦行事張狂,不加掩飾,在中心城池中都敢大開殺戒,但因為有飛懸一直護著,她也一直沒有辦法宰了飛坦。
她和飛懸雖然都繼承了祖輩的玄通和能力,但是飛懸的修為卻是要剛好壓了她一籌。
也不知道那日飛懸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會選擇繼續效忠東皇陛下。
不論如何,她都得將飛懸盯緊了。
東皇太一朝著商樂頷了頷首,眸中是淡淡的讚賞之意,而後對白澤道:「帶路吧。」
白澤起身,恭敬退開:「陛下這邊請。」
其餘人則跟在了身後,飛懸立馬換了一副堆笑的面容,就候在東皇太一的身後,也不在乎自己有沒有受到冷眼,開始給東皇太一充當導遊,介紹周邊的事物。
「聞到了嗎,輕美人。」君慕淺則是落後一步,眸光淡掃,「這裡也有很濃烈的心魔氣息。」
比她在蓬萊,在天庭聞到的心魔氣息還要強烈,她可以斷定,妖族要麼是有強者被心魔入體了,要麼就是有數十萬的妖族都如同之前的一些人族勢力一般,被種下了魔種。
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個好兆頭。
心魔入侵了三界的事情,君慕淺早就知曉了,可如今接觸過後,她的心還是沉得厲害。
她是可以替這些生靈清除體內的心魔,但是洪荒之中被心魔入體的生靈又何止億萬?
這可是一個十分浩大的工程,而以她如今在心之大道上的感悟,還不足以支撐她凈化這麼多的生靈。
「聞到了。」容輕的重瞳微微一眯,「而且應該是徹底融合了,省略了魔種的那一步。」
君慕淺瞭然。
這就是說,這個妖族是主動接受了心魔,且他的慾望太過龐大,心魔不但不會費一分力氣去蠱惑他,反而還能夠從他身上得到好處。
但凡是生靈,那就都有著心魔,或多或少,想要根除掉所有心魔,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可那團黑霧也說了——心魔不滅,本主不死!
「這種融合,那就徹底沒有辦法救了。」君慕淺淡淡,「他是主動融合的,救了也是白救,直接殺了便可。」
她只需要用一絲大道之力,就已經看出來這個被和心魔融合的妖族是誰了,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內。
妖帥飛廉的後代,飛懸。
「他不足為懼。」容輕思慮了一瞬,「慕慕,我們還是要弄清楚這心魔是如何產生又是怎麼融合的。」
心魔也並非就是真的就是,誰的心理上還沒有缺陷了?
誰又沒有做過後悔的事情了?
便是之前的他,也是有心魔的。
可以說,不到混沌掌控者,是不可能根除掉所有心魔,哪怕天道聖人也都會有一點,只不過這一點可以忽略不計而已。
虛幻大千擁有心魔的生靈也不少,可倒是還從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嗯,我了解。」君慕淺勾了勾唇,「這個心魔是剛出現的,顯然是要給咱們使絆子,到時候他自然會耐不住出來。」
引蛇出洞,甕中捉鱉,永遠都不過時。
此行的目的地,便是妖族中心城池的正殿了。
東皇太一自然是坐在首位,而敖玥則立在他身後。
他隨意地問了一句:「白澤,如今妖族人手方面如何?」
白澤應道:「回陛下,除了臣是混元大羅金仙中期之外,另有大羅金仙巔峰五位,其餘大羅金仙二十八位。」
「嗯。」東皇太一淡淡道,「太弱了。」
這點力量,若是十二祖巫再次入侵,都不一定能夠扛得住,更遑論迎接接下來的大戰了。
聽到這句話,白澤面有愧色:「是臣的錯,臣沒有仔細督查他們。」
「與你無關。」東皇太一擺了擺手,又側頭,「本皇知你心中也不好受。」
白澤輕嘆了一聲,沒言語了。
當年上古天庭戰敗,東皇與天帝皆隕落,天后又不知所蹤,這對於他們這些忠心耿耿的臣子們來說是極為沉重的打擊。
敖玥是自封於大日神宮中閉關不出,他又何嘗不是選擇了和外界斷了關係?
「不過也勉強夠看了。」東皇太一敲了敲桌子,「想必你們也都知曉了,天帝和天后他們被困了,本皇要去須彌山一趟,白澤,你乃混元大羅金仙,又極擅長輔助,此次便跟本皇一起前行。」
白澤抱拳:「是,陛下!」
「至於你們倆……」東皇太一看了一眼飛懸和商樂,「也跟著一起去,不過就不必去破陣了,在外防護著。」
商樂沒想到自己還能有這個機會,興奮了起來:「是,陛下。」
飛懸眼中光芒瘋狂地閃爍著,他低了低頭,也道:「是,陛下。」
「好了,話本皇都說完了。」東皇太一像是什麼都沒有覺察一般,「白澤,接下來的事情你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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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冷風習習,樹葉上凝結了一層寒霜,蒼穹中也只有寥寥幾顆星子,明月被雲霧蓋住了,朦朦朧朧的。
為了全力應對幾天后的誅仙劍陣,所有人都爭分奪秒地休養生息。
這裡亦被容輕下了結界,洪荒之中,還沒有人能夠突破得了他的防護。
蘇傾璃雖然跟著來到了妖族,但是她倒是不被允許去破誅仙劍陣,也是同商樂和飛懸一樣守護在外。。
她現在的修為雖然也到了大羅金仙巔峰,但論戰鬥力卻並非特別高,於破誅仙劍陣沒有什麼用處。
蘇傾璃嘆了一口氣,躺了下來,閉上了眼睛。
自從來到洪荒,她是從來都沒有好好地休息過一次,每天都是戰鬥戰鬥再戰鬥,本以為通過了修羅深淵,拿到了冥河老祖的傳承之後,她便可以鬆口氣了,卻沒想到後面還有著更兇險的事情。
而且……
直到現在,她都還沒有扶蘇的半點消息,她除了知道他還好好地活著,連他在那裡都不知曉。。
蘇傾璃低喃:「蘇蘇,你在哪兒呢……」
然,沒有人回答她。
綳了許久的神經一夕鬆懈了開來,蘇傾璃頓時感覺到了疲憊湧上,沒過幾分鐘,就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而也是在她的呼吸徹底趨於平穩之後,她床前的空間竟然波動了一下。
下一秒,屋子裡就出現了一道修長的身影。
那是一個男子,他有一張極為俊美的面容,眼眸也生得極美,瞳中點染的溫柔色澤宛若流淌的碧水,映出淺淺的光來。
男子在床邊佇立著,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他才彎下了身子,凝視著床上的女子,遲疑了半晌,他抬起手來,修長瑩白的手指,慢慢地撫上了蘇傾璃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