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清晰深冽的腳印,在雪地上揮之不去。
神醫谷雖然離著飄雪峽谷還有一段距離,但也受到了其氣候影響,谷前常年積雪。
神醫谷並不像飄雪峽谷那般,谷內有眾多弟子,只有千山和花離二人。
同樣,因為神醫一年只有十二個救治名額的緣故,神醫谷也不會輕易招收病人,一般都是在外遊歷的時候,就順便醫治了。
這就是明明神醫谷在萬靈大陸中的地位應該在飄雪峽谷之上,卻又被大部分靈修瞧不起的原因了。
不少靈修來到飄雪峽谷除了為見萬靈第一美人,也為能成為飄雪峽穀穀主雪昊天的記名弟子而自豪。
只是在雪宜君的死訊從天穹境傳回來之後,一切都不同了。
「你說什麼?」雪昊天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宜君死了?」
「真、真的,師傅,徒兒不敢騙您啊。」仲皓忽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師妹是被一個人類女子殺死的,連全屍都沒有。」
「人類女子……」雪昊天的神色一變,仔仔細細地描述了一番,「她身旁,可有這樣一位高人。」
莫非,會是少君君後?
仲皓仔細地想了想,結結巴巴:「好、好像沒有,師妹死的時候,就是天穹榜最後的爭榜之戰開啟之時,徒兒可以很確定,沒有這樣一個人。」
「原來不是。」雪昊天鬆了一口氣。
他應該知道的,要是為了這種事情就殺人,連這點氣量都沒有,還真的是有些配不上少君了。
而且,他說是將雪宜君交由少君和君後處置,怎麼能任由一個人類動手動腳?
簡直就是放肆!
思至此,雪昊天的臉色陰沉無比:「這個人類叫什麼?」
竟然敢殺他愛女,那他就滅她全家!
「聽、聽說是叫慕淺。」仲皓膽戰心驚,顫顫巍巍,「東勝神州,慕家。」
「七大家族?」雪昊天聞言,冷冷道,「我可沒聽過人族最近除了至尊級別的高手,可真是了不得,區區一個慕家,都敢踩在我飄雪峽谷的頭上來了。」
仲皓忙道:「師傅,這個慕淺可是不簡單,她可是自天驕盛會開啟以來,唯一一個走完九重天階的人啊!」
「那又如何?」雪昊天不以為意,「不到至尊,終是螻蟻!」
他握緊了拳頭,壓著怒意:「傳令下去,所有谷內的弟子即刻集合,前往慕家,我倒是要親自見見這個人類,看看她到底有什麼本事殺的了宜君!」
雪昊天可以確信,現在的人族之中沒有一個人類的天賦和修為能在他的女兒之上。
畢竟,血脈之力在那裡橫亙著,這是無法跨越的鴻溝。
那麼一定……是用了卑鄙的手段!
「是,師傅,徒兒這就……」仲皓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從遠方緩緩而來的聲音打斷了。
「不用勞煩了。」這是一個女聲,清魅惑人,「我親自來了。」
「唰——」
聲音響起的同時,雪昊天就已經看了過去,目光如刀般鋒利,帶著極強的穿透力,爆射的精光竟是直接飛掠而出,化為了實質的攻擊,破空襲去。
君慕淺抬頭,身子也不動,眸光就定在那裡。
瞳底,金色的本命神符在緩緩旋轉,靈魂之力瞬間暴起!
下一秒——
「嘭!」
兩股力量衝撞在一起,激起了無數的火花,飛濺開來。
「刺啦——」
肉眼可見的,雪昊天的身形,竟然朝後退去了。
雖然,僅僅只是半步!
「!」
仲皓在一旁看著,整個人都獃滯了。
「呵呵和……」雪昊天也很是震驚,不過性子到底還是更加沉穩,反而還笑了起來,「你在靈魂上的造詣,倒是很高啊。」
雖然只是他的隨意一擊,但能夠輕易破掉,並且反攻了他,委實出乎他的意料。
「不才。」君慕淺背著雙手,神色不驚,「比你高。」
修鍊者在修鍊靈力的時候,往往是會忽視靈魂的。
因此,哪怕是至尊,靈魂的強度都無法跟上他應有的修為。
符師之所以修鍊慢,也是因為二者兼修。
是以,頂級符師少之又少,超越九級的聖符師到現在都沒有。
聽到這話,雪昊天的眉頭一皺,正欲開口,卻被一個突然撲過來的身影給中斷了。
「原來是你這個小賤人!」白蘭芸氣得眼睛都紅了,「小賤人,我今日就讓你給我的君兒償命!」
說著,她已經聚起靈力,就要朝著紫衣女子發出攻擊。
「夫人!」雪昊天卻及時地將她喝止住了,「不是讓你待在屋子裡面不要出來嗎?」
自從白蘭芸只剩下半條命之後,身子就羸弱了不少。
飄雪峽谷的氣候又十分嚴寒,更是凍出了一身病。
現在的白蘭芸,能發揮出來的實力,不過高級靈帝而已。
「我怎麼可能忍得住?!」白蘭芸眼淚都流出來了,「這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女兒啊,你將他交給那個什麼少君我都沒說什麼,現在一個人類都欺到我們的頭上來了,你說我如何忍得?」
話罷,又氣怒地大叫了一聲:「所有飄雪弟子,都給我過來!」
「咚、咚——」
鐘聲和鼓聲一同響起,傳遍了整個飄雪峽谷。
「唰唰唰!」
瞬即,腳步聲就響了起來,君慕淺的周圍,就被穿著白色練武服的弟子們包圍了。
「飄雪弟子已經集結完畢——」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就有數百人從飄雪峽谷的各個地方而來,齊齊抱拳對著白蘭芸和雪昊天恭敬道,「請師傅師母指示!」
「這個小賤人,用極其殘忍的手段殺了君兒。」白蘭芸指著紫衣女子,眸中的恨意都溢了出來,「你們說,該怎麼懲罰?」
此話一出,群體皆驚!
更有甚者,無法抑製地叫出了聲。
雪宜君死了?
他們捧在手心裡的師妹,死了?
這怎麼可能?!
但是,一瞧見白蘭芸猩紅的眼角,和雪昊天陰沉的臉色,弟子們不信也得信了。
頓時,一個英俊挺拔的男弟子咬牙切齒:「人類,你真的該死!」
「師母,還能如何懲罰?自然是讓她去受雪刑,再剝皮剔骨,斷經脈,剖丹田!」
「靈魂也抽出來,關到容器裡面,讓她為師妹日日夜夜地懺悔!」
聲討不斷,若非秩序還在,他們早就上去將紫衣女子生生地手撕了。
「很好。」白蘭芸極為滿意,「我知道你們心裡都有宜君,原本我還想等宜君回來,專門在谷內舉辦一場比武招親,但是現在,唉……」
聽得此話,弟子們更怒。
這個卑鄙的人類,竟然毀掉了他們這麼久以來的美好願望,實在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夫君,大家都是明事理的人。」白蘭芸擦了擦眼淚,「也都認為這個小賤人該死,大家是不是都要為你們的師妹報仇?」
「是!」
「不是。」
一道極為不和諧的聲音,極為的高亢,如鶴立雞群一般,尤其吐出。
更像是一巴掌,狠狠地打在了白蘭芸的臉上。
她的笑容僵了一下,索性直接忽略了:「既然大家都想,那麼我就在此宣布,審判開始,接下來我們……」
後面的話沒有說完,因為一塊西瓜從那數百飄雪弟子中飛了出來,直接砸到了她的頭上。
白蘭芸懵到了那裡,半晌才瘋了一般地咆哮出聲:「誰?是誰!」
誰在一次又一次地打她的臉?
看到這一幕,君慕淺挑了挑眉,眸光一轉,落在了一個身影上。
「說不是聽不見嗎?」一個少年慢吞吞地走了出來,「老女人,耳朵背,誒,前輩,你說我們是不是也把她的臉劃了?」
剛擺脫了當代步工具的某戰神:「……」
「嗷!閣主!」百裡長笙蹭的一下就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紫衣女子的大腿,就開始了哭嚎,「閣主我好慘啊,我終於見到你了,想得我腿都不聽使喚了,你看它怎麼都自己跑過來了。」
就這個表情的沉夜:「……」
同樣這個表情的君尊主:「……」
「起來。」君慕淺是有些意外在這裡碰到了百裡長笙,她頗為無語,「你這是在做什麼?」
百裡小弟理直氣壯:「給閣主撐場面。」
看著打自己臉卻又對紫衣女子如此恭敬的少年,白蘭芸更是氣惱,她顫聲道:「夫、夫君,咱們飄雪峽谷出了一個叛徒,他、他……」
「夠了!」雪昊天怒聲,此時卻也察覺了幾分不對,「你到底想幹什麼?」
君慕淺毫不客氣地一把將百裡長笙提了起來,唇揚了起來:「我是來,滅你們飄雪峽谷的。」
「沒錯!滅你們飄雪峽谷的!」百裡長笙也沒忘記要撐場面,十分兇狠地附和道,「馬上,閣主就要發威了!」
說完,他又茫然了一下:「前輩,我們現在是不是也算是飄雪峽谷的?閣主要滅飄雪峽谷,我們是不是該自盡?」
沉夜忍無可忍,在身體裡大怒:「你個蠢小子,你閉嘴!」
君慕淺的靈魂很強,自然也聽到了這句話,她捏了捏眉心,心想著在這裡遇到百裡長笙就是一個錯誤。
不是來給她撐場面了,是來當臥底了。
想到這裡,君慕淺拍了拍百裡長笙的肩膀:「長笙啊,你讓沉夜前輩出來轉轉,這種場面,應該更適合他,你還小,應該喝點奶。」
聽此,百裡長笙懵懂地「哦」了一聲,更顯無辜。
而聽到這話的沉夜,臉色就是一變,他剛想說一句「放屁,這小子一路上殺人殺的不要太多」,結果下一瞬,控制身體的人就變成了他。
某戰神:「……!」
飄雪峽谷的人,卻完全不知道百裡長笙已經換了個芯了。
而且這個芯,現在他處於暴怒的邊緣。
沉夜是真的快被氣死了,哪怕是公儀墨,都沒能讓他這麼輕易地動怒。
哪個開啟了主殺戮的靈脈之後,還小?
真的是睜眼說假話。
飄雪弟子們都看著紫衣女子嘲諷地大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
「哈哈哈哈,你聽見她說什麼了嗎?居然要滅飄雪峽谷!」
「哎喲哎喲,可笑死我了,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會聽到這麼一句瘋話。」
白蘭芸更是直接諷笑了:「你?滅飄雪峽谷?今天沒睡醒?」
「滅飄雪峽谷?」這句話,讓饒是雪昊天這般好脾氣的人也都動怒了,好氣不已,更多的是好笑,「誰給你的膽量?莫說我了,就連我夫人,你都無法敵過!」
一個小小的初級靈帝罷了,飄雪峽谷靠著人海戰術,都能輕而易舉地滅殺。
君慕淺眉梢微動:「自然是——」
「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