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流一路追著君上進到了內殿,緊緊抿唇:「母親,你告訴我,五妹究竟是怎麼回事?」
君上不言也不語,還在往前走。
她神色太過淡然,好似這世間任何事情,都不配被她放在心上。
「母親!」長流瞧見君上並不理睬他,第一次做了一個冒犯的舉動。
他腳步加快,擋在了君上的面前。
君上果真還就停下了腳步,她眸中微不可查地掠過一抹複雜,聲音卻依舊淡淡:「長流,你僭越了。」
「母親,在這之後你怎麼懲罰我,我都不會說什麼。」長流卻是沒有退去,他執拗地看著君上,「母親,我隻想知道五妹到底是怎麼回事,請您告訴我。」
這座內殿是君上平常用來會客的地方,並非是空無一人。
有著不少的神族將士,守衛在一旁。
他們聽到這句話之後,神色皆是驚詫。
除此之外,還有幾分驚懼。
神族之內,哪裡會有人去挑釁君上的權威?
就是連大聲說話或者要求什麼都不敢好麽!
長流殿下,觸犯了怒火啊。
——這是所有神族將士心中的想法。
而也果然,君上的目光冷淡了下來:「長流,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長流咬牙:「母親……」
「轟!」
這兩個字才剛剛說出來,他就感覺到一股來源於血脈上的威壓。
這威壓太過強悍,逼迫他不得不跪下來。
「撲通!」
周圍的侍衛看到這一幕,都選擇噤聲。
低下頭去,看都不敢看。
「母親,您到底……」
這一次,長流的話還是沒能說完。
因為血脈威壓,又再度提了一個層次。
周圍的靈氣似乎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開始擠壓著他,讓他連話都說得困難。
長流勉強抬起頭來,看著面前淡然無為的君上。
嘴唇動著,無聲地問——
母親,您到底為何要這樣啊?
難道您就真的已經修鍊到忘情的地步,連孩子都不要了嗎?
可是,他這些質問卻是無法發出。
而就在這時,另外一道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
「二弟,你真的是太無禮了。」
聲音靠近之後,其主人也漸漸顯現而出。
「長瑕殿下!」
「參見長瑕殿下。」
「不必多禮。」長瑕淡淡地掃視了一眼這些將士,便朝向了君上。
他微微欠身,行禮道:「拜見母親。」
「長瑕來了。」君上的表情依舊很淡,「長兄如父,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唰——」
血脈威壓撤去,長流直接癱在了地上。
但是他還不忘要追求心中的那個答案,嘶吼了聲:「母親!為何要那麼對五妹?」
君上的腳步微微一頓,眸中似乎泛起了波瀾。
不過很快就平復了下來,連長瑕都沒有注意到。
她揮袖,便直接走了,沒有給長流留下一個眼神。
「嗬嗬……」長流喘著氣,面色蒼白如紙。
心,更是寒了。
「站起來。」長瑕冷冷一喝,「二弟,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
長瑕慢慢起身,忽而冷笑了一聲:「大哥,你也真的是太過冷血無情了。」
話音剛落……
「嘭!」
長瑕直接出手,將長流直接逼到了牆邊。
「哢嚓哢嚓——」
聚起的靈力太過龐大,連牆上都出現了道道裂縫。
長瑕還未停手,冷著臉,握掌成拳,朝著長流的腹部就是一下。
長流悶哼一聲,喉嚨裡滿是腥甜,血也順著他的唇角不斷流下。
「二弟,母親仁慈,她不忍心教訓你,那麼就由我這個做大哥的來。」長瑕又掏出了一顆丹藥,強行給長流灌了進去。
看著狼狽不已的長流,長瑕背負雙手,淡淡道:「至於你問有關五妹的事情,大哥便親自告訴你好了。」
聽到這話,長流將鮮血擦拭乾凈,又是一聲冷笑:「你有這麼好心?」
「你和五妹的關係最好,所以大哥才沒有把事情的真正經過告訴你。」長瑕皺了皺眉,「不錯,五妹並非是我親手所殺,而是被我送到了鴻蒙宮。」
長流的神色驟變,聲音一厲:「你說什麼?!」
「那件寶物,不僅僅是我們神族所擁有的。」長瑕瞥著他,並不為他身上的怒氣所攝,「這是須彌山的寶物,我們神族也只是負責看守。」
「鴻蒙宮入駐後,他們也有了一定的權利,長依偷盜寶物逃走,到現在寶物都沒有下落,神族方可能夠平息,長流,你以為鴻蒙宮就會放過?」
「以鴻蒙宮的處事風格,是不會放過五妹。」長流緊緊握拳,「可是你怎麼能把五妹就那麼送過去?」
「怎麼不能?」長流微微冷笑一聲,「不送過去,你是想讓鴻蒙宮和神族開戰嗎?」
長流猛地震住。
「鴻蒙宮的實力,早就不弱於神族了。」長瑕冷冷,「光靠著母親一個人?」
他轉頭,看著長流,一字一頓道:「要保整個神族,所以我必須去送,一個人,還是一個種族,孰輕孰重……」
「二弟,你還分不清嗎?!」
說到最後一句,聲音猛地提高了。
聽完這番話,長流一下子沉默了。
好不容易攢起來的力氣,也泄得一乾二淨。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長瑕:「那你送過去之後……」
「自然是死了。」長瑕打斷他,「不過怎麼死的,我並不知道。」
「……」
「二弟,你私自出去,觸犯族規。」長瑕淡淡一語,「自己去領罰吧。」
說完,他也離開了。
很長一段時間,長流才回過神來,雙眼無神地朝著領罰的地方走去。
「喲,瞧瞧,瞧瞧這是誰啊?」
剛走出內殿沒幾步,耳邊就傳來了一個嘲諷的聲音。
「這不是我英明神武的二哥麽?」長熹嘖嘖一嘆,「二哥啊,你說你為了幾個外人,觸犯族規也太不理智了吧?」
長流並不答話,只是往前走。
「哎,慢著——」長熹卻是腳步一踏,攔在了面前,「二哥不如同我講講,這次你出去見你那兩個外甥,感受如何啊?」
聞言,長流微撩眼皮,淡淡道:「自然是極好,有他們父親照顧,我也放心了。」
「二哥,你說什麼?」長熹懷疑自己聽錯了,聲音都尖銳了起來,「父親?慕琛白他還活著?!」
「讓開。」長流不想和她多說了,「你是想和我一起受罰?」
長熹瞪著眼睛:「誰想和你一起受罰?」
長流徑直朝前走,完全不顧後面的長熹被氣得跳腳。
「該死!」長熹怒不可遏,「不說就不說,我難道還不會自己去查嗎?」
慕琛白……慕琛白他居然還活著!
他活著,卻不來見她!
到底有沒有把她放在心上!
「愣著做什麼?」長熹推了一把旁邊有些發愣的侍衛,怒吼道,「我要去萬靈大陸。」
「萬靈大陸?」那護衛嚇了一跳,「殿下不可啊!您上次出去,已經惹得君上大怒了。」
「那都過了多久了?」長熹甚是不耐煩,「出了事也是我頂著,你怕什麼?」
「可是……」護衛本想再勸,看著長熹那瘋狂的眼神,只能道,「屬下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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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海旁。
七個人就坐在一張桌子旁,準備開始用午膳。
難得的平緩時刻,可以讓眾人放鬆一番。
幾番交談之後,慕影也知道不少事情。
他嘴角抽了一下:「這麼說來,爹您還喬裝打扮過馬夫,來看我們?」
「扮過不少人。」慕琛白神色淡定,「女性,也不是沒有。」
「咳咳咳!」君慕淺被嗆到了,比了個大拇指,「爹,您可真是行。」
扶蘇輕笑:「早就聽說過慕伯父了,今天一看,才知道傳言才是配不上其人。」
「十七啊——」聽到這句話,慕琛白挑了挑眉,「我們一輩,你可是應該叫我琛白大哥的,怎麼……」
扶蘇沒答,反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蘇傾璃。
蘇傾璃掐了一下他,低聲道:「你適可而止啊。」
扶蘇這才又回過頭去,朝著慕琛白一笑:「家裡管得緊,所以只能叫慕伯父了。」
蘇傾璃:「……」
朕不是讓你變本加厲啊!
「爹。」君慕淺像是想到了什麼,斟酌了一下,「既然您也多次變裝潛回過慕家,那麼您一定也看到慕擎蒼和慕琛嶼他們……」
此話一出,慕影臉上的笑也收斂了。
「他們啊?」慕琛白怔了一怔,似是沒料到會突然提起這個。
想了想,欲要說的時候,卻突然!
蔚藍的天空中,驀地發出了一聲炸裂般的聲響。
「嘭!」的一聲,讓人耳膜都發疼。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可怖的存在,慕琛白驀地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