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早就「成熟」了，怎麼可能又出現了「返祖」的徵兆？！

清顏不能接受，但是身體的變化卻時時刻刻地在提醒著她。

從手指開始出現了黑色的紋絡，一直蔓延至了脖頸。

短短幾息之內，清顏的臉也全部被黑色紋絡覆蓋住了。

更令人驚懼的是，有著粘稠的黑色東西從她的七竅之中流了下來。

滴在地上，竟然腐蝕出了一個深坑！

這突如其來的異變，讓不少膽小的人驚叫出聲。

「影族！真的是影族！」

「又醜又噁心的影子，以前我真是瞎了眼，怎麼會覺得她好看？」

「真是卑鄙，用著人家神族小殿下的臉，還想將其取而代之，怎麼不去死？！」

清顏本就忍受著無比劇烈的疼痛，現在聽到這些誅心的話語，更是傷心欲絕、怒不可遏。

她猛地抬起頭來，神情可怖。

視線所及之處，不是嘲笑就是厭惡。

「我不會死！不會死！」清顏握緊了拳頭，怒吼道，「慕淺才應該死，她哪裡比我強，死的應該是她！」

然而，她卻沒有得到她想要的回應。

清顏顫抖地看著自己皮膚上的黑色紋絡加深，已經瘋了。

不——！

她不要變回最原始的形態，不要再回到那個永不見光芒的地方！

「放心，你還不會死。」耳邊傳來淡漠冷涼的聲音，笑也清寒，「這麼簡單就死了，豈不是太便宜了？」

聽到這句話，清顏勉力睜眼，就對上她一直嫉妒又癡迷的容顏。

一波一波的疼痛讓她嘶喊出聲：「慕淺，你究竟想怎麼樣？！」

她明明都到地至尊了，為何還被本尊壓得死死的？

「你想要我的什麼，現在——」君慕淺微笑，「我就要你的什麼！」

「啊——！」清顏仰天痛叫出聲，感覺體內的某種東西流失的更快了。

她想要掙扎，想要脫離，卻根本無法動彈半分。

而忽然……

「嘭！」

一聲轟響，震破天際。

但來源的方向不是清顏，而是君慕淺。

就見紫衣女子的身上，同樣也浮現出了黑色的紋絡。

只不過不同於清顏的醜陋和猙獰，反而帶著一種邪惡的美。

眾人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在這強烈的視覺衝擊下，幾乎都忘了這是一場碾壓的生死對決！

「小淺！」慕影微微一驚，就要上前，卻被慕琛白按住了肩膀。

「小影，你上去做什麼？」他似是無奈，敲了一下自家兒子的頭，「小淺在突破，你若是上去，豈不是會影響到她？」

「……突破？」慕影懷疑自己聽錯了，難得地懵了一下，「這也能突破？」

他寶貝妹妹，不是在殺人嗎？

殺人殺著，還能突破？

這是什麼操作？

慕琛白看著紫衣女子，眸中浮著欣慰之色，心中默道。

阿依，小淺雖然不是你我的女兒，可她繼承了我們的天賦，比我們更家出色。

竟然能用想出一種辦法來，反過來吞噬替身影的力量！

慕琛白輕輕默嘆，阿依，若是你今日能在此，一定會很開心罷。

卻如慕琛白所想，君慕淺確確實實地在吞噬著清顏的力量。

誰說影子只能佔據本尊的身份，本尊就不能反過來將影子化為己用？

沒幾秒，又是「嘭」的一聲響，如同驚雷一般，炸響天際。

慕影嘴角一抽：「又突破了？」

這一次，他也發現了。

紫衣女子身上的氣息，竟然在慢慢變強。

清顏終於反應過來，她身體裡流失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竟然是她的本源！

影子沒有靈魂，但有本源。

她和本命影不同，只能被本尊殺死。

或者是在本尊突破到至尊之境，自動消散。

兩者，都不是清顏想看到的。

清顏也根本不認為，本尊能夠殺她。

或者在短時間內，突破到地至尊。

清顏相信，只要再給她多一點時間，她能夠想出更好的辦法來取代本尊，成為真正的活人。

但現在，清顏真真正正地慌了。

本源的流失，讓她連人的形態都快維持不住了。

「慕淺！慕淺你住手！」清顏歇斯底裡，瘋狂大吼，「你敢吞噬我的本源，你不怕被陰影力量侵蝕？！」

活的生靈，最忌諱沾染到陰影位面的東西。

自然，已經墮落的靈族除外。

對他們來說，這反而是補品。

君慕淺唇微勾，笑容森涼：「怎麼？我這不是還正好給了你取代我的機會麽？」

「你怎麼不來了？來啊！」

「給本座來！」

她眼中金光更甚，細看，就能看到本命神符在瞳底流轉。

靈魂之力再度提升，瘋狂地抽取著清顏的本源。

同時，君慕淺的修為，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著。

六級靈聖……七級了！

八級，也在眨眼間突破！

氣息節節攀登，完全沒有停下來的徵兆。

方圓百裡的靈氣，這一刻都朝著紫衣女子湧去。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連南冥這個下品天至尊，也都難以置信。

到了靈聖，就已經無法靠藥物堆積了。

每一步，都只能靠自己來感悟。

就算是天縱奇才，也要最少要一年才能突破一級。

帝曜在六級靈聖，也已經停滯很久了。

而十五年前，他就已經在鴻蒙宮修鍊資源的傾斜下，達到了一級靈聖。

但現在！

他們就看到了，紫衣女子是如何在短短幾息之內，連破四級！

到了……九級巔峰靈聖！

多少靈修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層次。

看到這一幕，雲弈的眸色深了深，慢慢地蘊出了幾分笑。

他靜靜地瞧著紫衣女子，彷彿在透過她，看到了另一個人。

帝曜更是冷汗涔涔，渾身發冷。

初見，紫衣女子還只是一個九級靈帝，他根本瞧不起。

現在，她已經成長為了九級巔峰靈聖，他完全不會是對手了。

清顏之後，一定會輪到他。

逃！一定要逃！

帝曜已經做了決斷，強壓著內心的恐懼，就要撐著所有人不注意，偷偷離席。

只要他回宮，就沒人能傷得了她。

然而，就在帝曜的腿剛動了一下的時候——

一道森冷入骨的目光，就朝著他甩了過來，如若刀刃。

在這恐怖的注視之下，帝曜的身子陡然僵住，竟是被直接定在了原地，無法移動。

君慕淺收回了視線，又看向了已經逐漸影子化的清顏，神色散漫：「送你三個字，你不配！」

「啊——！」清顏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叫，就無法再開口了。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變回了最初的模樣——

一團黑色的粘稠物，甚至連形狀都沒有。

「咕嘟咕嘟……」

粘稠物中冒著幾個氣泡，彷彿還在抵抗。

顯然，還有意識！

「嗖！」

當君慕淺抽取完最後一縷本源的時候，她緩緩吐出了一口氣，感受著體內的變化。

陰影力量，她當然不怕。

執歡死前，將所有的力量給了她。

她不僅不會怕，反而求之不得。

「執歡……」君慕淺輕喃出聲，而後，低下了頭。

曾經的話，如今還在耳畔迴響，久久不斷。

——大小姐，如果你想我了，你就低頭看看，我是你的影子，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君慕淺抬手捂住眼眸，像是要堵住酸澀，她輕聲道：「我想你了。」

陽光之下，她腳下的影子異常清晰。

微風拂過，影子也像是動了一下。

彷彿，昔日還在。

模模糊糊之中，君慕淺彷彿明白了什麼。

一瞬間，難以突破的心境，竟然有了新的感悟！

紫衣女子站在那裡，闔上了眼眸。

也是此刻，突然！

「轟隆隆——」

原本萬裡無雲、蔚藍如洗的蒼穹之上，憑空就出現了墨色的雲。

墨雲越聚越多，顏色也越來越深。

厚重的雲層之中，隱隱約約有著藍紫色的閃電纏繞。

彷彿遊龍環柱而上，將要怒吼咆哮而來。

天地之間，陡然呈現出一種極為壓抑的狀態。

不少人在這突變之下，都難以喘氣。

他們瞪大了眼睛，看著天空上的墨雲，感受到了深深的驚駭。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