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句話，讓剛欲暴起的薑青雪動作一滯。

周圍的人也是一懵。

薑青雪用極慢的速度轉過頭來，看向死人臉師兄，眉梢都鍍上了一層冷意：「再說一遍！」

死人臉師兄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道：「這事兒千真萬確，青雪師姐，測試石碑之所以炸裂，是因為這位小師弟的靈魂太強了，這在以前，青雪師姐您身上……不也發生過？」

眾皆恍然大悟。

有些比薑青雪入門還要早的師兄師姐們也想起來了，當年薑青雪之所以會引起蓬萊山的震動，其中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她當場炸了測試石碑。

然而，這句話一出，薑青雪面上的冷意卻是更甚了。

死人臉師兄心驚膽戰，被那寒氣凍得打了個哆嗦。

終於，沉寂了有幾秒之後，薑青雪開口了：「原是我會錯意了。」

她看向白衣少年，將先前搶過來的帕子又拿了出來：「你不是故意毀壞測試石碑的。」

「呼……」死人臉師兄鬆了一口氣，他擦了擦汗，笑道，「小師弟，快拿著啊。」

君慕淺眉梢微挑，並不接過，而是淡淡道：「那就道歉吧。」

「！」

五個字，又直接引爆了整個測試場。

死人臉師兄都快跪下了，他顫抖著手：「小師弟，剛才怎麼說來的，謹言慎行啊！」

所有老弟子都知道，薑青雪除了是蓬萊山左護法唯一的關門弟子之外，還應有一個更高的身份，這身份可能是高到無法暴露出來。

是以，蓬萊山內弟子無論修為高低，都不願去得罪薑青雪。

薑青雪脾氣不好，也能避則避。

「我不過是好奇……」君慕淺抬頭目光直視臉色逐漸難看的薑青雪，微微一笑，「蓬萊山是不是都是仗勢欺人之輩？見我弱小可憐，無依無靠，所以都想過來欺負一下？」

頓了頓，話鋒陡然一轉，銳利了幾分：「若是如此，這蓬萊山的風氣可還真是讓人堪憂啊。」

說薑青雪不是故意找茬，她都不信。

欺負到頭上讓她忍，那更是不可能。

幾句話，直接給薑青雪扣了一個大帽子，也沒人敢說話了，倘若承認了這句話，豈不是把蓬萊山的師祖們也罵進去了？

薑青雪的臉色已經不能再難看了，手指緊緊地握了起來，發出了咯吱咯吱的響聲，死死地盯著唇邊含笑的白衣少年。

她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剋製著胸腔之中的憤怒，冷冷道：「道歉是不可能的，我這輩子都沒有給誰道過歉，而且，你也不配。」

薑青雪甩下手中的帕子，氣得轉身就走，眼梢都殷紅一片。

君慕淺也懶得再理一個莫名其妙的神經病，她手指扣成環，敲了敲桌子：「麻煩師兄給我換一條了。」

死人臉師兄還有些恍若夢中的感覺，獃獃道：「為什麼要換？」

君慕淺挑眉一笑，悠悠道：「因為髒了，香氣太重，難聞。」

「砰。」死人臉師兄終於嚇得跪下了，看了一眼還未走遠的薑青雪，「換，這就換。」

他顫顫巍巍重新找了一條幹凈的手帕。遞給了白衣少年：「小師弟，拿好了。」

君慕淺接過，點點頭：「謝了。」

「不……不客氣！」死人臉師兄費力地喘過來一口氣後，癱在了椅子上，喃喃，「真的是神、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的心臟都快被嚇爆了，也不知道這小師弟到底是什麼來歷，連薑青雪都不怕？

死人臉師兄嘀咕一聲，忽然嘿嘿一笑，拿出了先前那條帕子。

到時候，他可以把這條帕子放在山中拍賣，薑青雪拿過帕子這一個噱頭，足夠他換一株五品藥材了。

只是太香了？

死人臉師兄將帕子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嘀咕一聲：「好像是有點……」

瞧見下一個測試者已經坐在了椅子上，死人臉師兄重新恢復了冷冰冰的神情：「把手放在這裡，注入靈力。」

**

這一次根骨測試，測出了不少天才，自然，也有不少人被扔下了山。

但饒是如此，能進入初賽的修鍊者也足有二十萬之餘，整個考核場內黑壓壓一片全是人。

君慕淺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地站著，正思索著接下來的蓬萊之行，腦海之中突然響起了一個聲音。

「慕慕。」

君慕淺是真實地被嚇了一跳，瞬間警惕了起來。

誰？

哪個狗男人？

竟然還能侵犯她的思想？！

就在暗中守護自家君後的容輕：「……」

他靜默半晌，淡淡的聲音之中透露著幾分無奈：「是我，慕慕。」

「哦——」君慕淺的心這才放下，「還好是你這個狗男人，呸，不是……」

遭了，一不小心把真實想法說出口了。

然，容輕早就在自家君後的心中聽過好幾遍這個稱謂了，已經學會淡定了。

他開口：「慕慕，方才的事情……」

「方才？」君慕淺想了想，「你是說我還沒進蓬萊，就和蓬萊的天才弟子對上，實在是太不明智了？」

「慕慕確實沒做對。」容輕嗓音微涼，「面對惹你的人，以後不要留手。」

「嗯——？」君慕淺都等著要被說教一頓了，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麼一個回答，著實地愣了一下。

另一座山峰之上，席地而坐的容輕低眸，望著下方的白衣少年，眸中的萬裡冰封融化開來。

淡淡四字：「該殺則殺。」

「咳咳咳！」君慕淺被嗆住了，「不至於，還不至於。」

她要是這樣就殺人，那才是真的要罪孽纏身了。

她隻殺該殺之人。

而且，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人髒了自己的手，委實不值得。

「不至於？」容輕修長的眉一擰，身上的殺意重了幾分，「可她欺負你了。」

「我怎麼可能被欺負？」君慕淺笑了笑，心中微動，暖了幾分，「向來都沒人欺負得了我，幾句話而已，輕美人，不礙事的。」

「放心吧。」她又道，「我向來不會心軟。」

夫妻二人正聊著，人群中忽然爆發出了一陣轟鬧聲。

君慕淺抬頭一看，發現前方的百層石階上不知何時出現了數道身影。

皆是仙風道骨，發須飄飄。

那藍色青色的光芒，證明這些人全部都在地仙之上！

「呵呵呵……」為首的老者上前一步，和藹地笑了笑，「今日，又到了我蓬萊仙門大考的時候，能看到這麼多少年豪傑齊聚我蓬萊，老夫也是與有榮焉。」

「希望這一次，你們都能夠進入蓬萊山中，拜入仙門，日後飛升。」

聽到這話，下方的修鍊者們都緊張地咽了咽吐沫，心提了起來。

「這話，也不多說了。」那老者拂塵一擺，微微一笑，「想必有人也已經聽說過這次考核和以往都不一樣，但依老夫看來，其實一點都不難。」

君慕淺瞥著前方，自語了一句：「老狐狸。」

給金丹期和元嬰期的考核，在地仙和天仙眼裡，自然不算難了。

「不過，是挺特殊的。」老者停了幾秒，又開口了，「因為這一次考核，我們不在陸地上進行。」

此話一出，修鍊者們都懵逼了。

什麼叫做不在陸地上進行？

君慕淺眼皮一跳，該不會是……

果然，老者笑眯眯地說出了答案：「是要在海裡進行。」

「！！！」

有人驚叫一聲：「海裡？」

他們才金丹期，如何能夠下海？

這不是去送死去了嗎？

「唉，老夫初次聽說這個考核方式，也很驚訝。」老者沉痛地搖了搖頭，「可是沒辦法，內容已經定了，你們只能照做。」

「不過放心，先前你們拿到的那張帕子，可以讓你們在海裡待上一個月的時間，只要你們不去沒事兒挑釁東海龍族，保命還是可以的。」

眾修鍊者：「……」

君慕淺又被嗆住了，這話說得可真是妙。

東海又不會只有東海龍族，深海之中更是危險重重。

老者微笑，指了指右邊的平台：「諸位，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