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就已經來到了前廳之中。
那是兩個身姿同樣高大修長的身影,衣裝服飾也同出一轍,只不過顏色不同。
代表「陰」的黑色。
代表「陽」的白色。
君慕淺的瞳孔微微一縮,因為隨著這兩個修長身影的靠近,他們的模樣也漸漸地顯現了出來。
而她的目光,首先落在了兩人戴著的高帽上。
白色的,上面寫著「一見生財」。
黑色的,上面寫著「天下太平」。
看見這八個字,君慕淺的眼眸一沉。
之前,她所了解的洪荒,恰巧到封神之戰截止。
但後面的事情,她也在穿越宇宙之門前,也全部知曉了。
最初,地界的主宰是地藏王。
他的信條是地獄不空,誓不成佛。
他要度盡六道中生死流轉的眾生,於是以各種形象現於六道之中。
可次次劫難,卻讓地界之中的生靈越來越多,大多數是含著怨憤而亡。
地藏王再強,也只是一人,終究無法度化所有生靈。
後來,在封神大戰前夕,地藏王突然消失不見了。
六道輪迴亂作一團,還是天庭及時出手,重新認命了掌管者。
到現在,地府的等級體系之嚴謹,比起地藏王在時還要分明。
十殿閻王為首,下有五方鬼帝,四大判官!
這些地府之仙各司其職,六道輪迴重歸平穩。
但在洪荒凡間,大胤之中,流傳最廣的卻是黑白無常。
這兩位勾魂使者,現在就在她的眼前。
根本不用去想,君慕淺瞬間就能夠判斷出,黑白無常的突然出現,是沖著她來的。
生死簿記載了人世間所有生靈的名單,有判官壯觀,且包含著眾生靈的陽壽期限和陰壽期限。
控生死,掌輪迴!
就算是一個已經死了的人,只要在生死簿上改上那麼一筆,他就能夠死而復生。
若是將一個人的名字從生死簿上劃去,這個人可以獲得無窮無盡的壽命,前提是天庭不會降罪。
可生死簿又哪裡是那麼容易就能見到的?
一個活人,根本不可能進得了地府之中。
除非死亡。
來洪荒之前,君慕淺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只因三界生靈體系分明,她的修為就算達到了太乙金仙的層次,想要進入地府,也必須擁有玉帝的口諭。
雖然她的元神和玉帝是一個層次乃至更高,但是元神畢竟還是有著很大的限制,短時間內,她的修為也無法重歸巔峰,必須一步一步提升。
君慕淺眼眸微垂,遮去了眸低的神情。
她現在只是一個凡人,凡人可是看不見黑白無常的。
如果被黑白無常發現她看見了他們,麻煩就來了。
君慕淺不去看,但得益於元神的強大,她可以聽見黑白無常的交談聲。
而兩位勾魂使者,還不知道他們的蹤跡已經暴露了,旁若無人地聊著天。
「老黑,今夜這裡可真是熱鬧。」白無常笑吟吟,面色雖然慘白,但卻不失溫雅,「這麼一大家子人都在這裡,陽氣旺得我都害怕。」
黑無常只是冷冷一瞥,語氣也是冰寒的,裹挾著幾分不耐:「時辰什麼時候才到?」
「不急。」白無常在明月家那些人之中,找了一個空座位,自顧自地坐了下來,「好不容易來一趟凡間,轉一轉也不妨事。」
他這一坐,恰巧明月緋的身邊,
頓時,明月緋感覺到一股寒氣入體,冷得她直打哆嗦。
「大、大姐……」她的神情有些驚恐,抓著明月紗的袖子,「你、你冷不冷啊?」
明月紗擰眉,有些不悅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之中帶著警告。
明月緋不敢說話了,但她卻愈加恐懼,打心底發寒。
怎麼回事?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白無常聲音含笑,托著腮,「嚇到另一位小姑娘了。」
黑無常面無表情:「她也命不久矣了。」
雖然生死簿不歸他們掌管,但是他們能夠憑藉著觀看活人身上的陽氣,來預測出他們的死期。
他一眼就能夠看出,明月緋的陽壽會在明日消耗完畢。
至於死法,倒是不怎麼清楚。
「自古紅顏多薄命。」白無常神情似是憐惜,但分明不達眼底。
他蒼白的手指抬起,在明月緋的髮絲之間穿梭著。
明月緋愈發得冷,臉上都結了一層霜,她牙齒都在打顫。
極度的陰冷之下,一個沒忍住,猛地跳了起來,打翻了盤子。
明月涯原本就在怒頭上,見到明月緋這個樣子,咆哮了一聲:「你怎麼回事!」
明月緋有苦難言,她也根本不知曉發生什麼,結結巴巴:「爹、爹,我、我……」
明月涯怒吼:「滾下去。」
明月緋委屈地扁扁嘴,眼中的淚珠打著轉,哭著跑了。
君慕淺眉心跳了跳,不動聲色地瞟了一眼白無常,心情有些難以言喻。
但就是這一眼,迅速被白無常捕捉到了!
「咦——」他摸了摸下巴,唇邊笑意加深,意味不明,「老黑,你說這個小姑娘,不會是能看見咱們吧?」
聽到這話,黑無常終於有了反應。
他略略地看了一眼紫衣女子,眸中掠過一抹困惑,但還是很冷漠:「反正馬上就死了。」
「不行。」白無常將手中的腳鐐手銬一扔,笑得像一隻白狐狸,「我得去看看,要是她真的能夠看到咱們,可就有了樂趣了。」
話罷,他站了起來,慢慢悠悠地往過飄。
這一下,前廳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陰寒之氣。
明月涯也打了個一個寒顫。
君慕淺自是聽見了白無常和黑無常的對話,眼神微微地變了變。
她仍是一副虛弱的模樣,靠在椅子上,呼吸斷斷續續。
下一秒,突然!
白無常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是從下往上看的姿勢,正好對上她微垂的頭。
一張慘白的臉,外加血盆大口。
君慕淺的心猛地一跳,面上沒有絲毫反應,心裡隻想罵白無常的娘。
雖然她並不怕白無常能夠把她怎麼樣,但她也經不住這麼被嚇,還是弔死臉。
她十分鎮定,只是打了個哆嗦,小聲嘀咕:「奇怪了,怎麼這麼冷……」
那張弔死臉還在她的面前,晃來晃去,沒有離開。
君慕淺強忍著心中的不適,不住地安慰自己,就當是看戲。
「真看不見?」白無常摸著下巴,左轉轉右轉轉,似是詫異,「怎麼會看不見呢?難道是我感覺錯了?」
君慕淺額上的青筋隱隱跳動:「……」
這白無常是個神經病吧!
「唉,沒意思。」在確定紫衣女子確實看不見他之後,白無常面上的笑一收,「還以為能夠撿個寶。」
聞言,黑無常皺眉:「什麼寶,她要是能看見我們,就要上報,到時候又是一陣不得安寧。」
「我不就是想多點樂趣麽?」白無常聳了聳肩,忽然,他的神情一肅,「時辰到了。」
話音剛落,被扔在地上的腳鏈手銬騰空而起,朝著紫衣女子盤旋而去。
君慕淺雙眸微凜,手指微微握了握,最終還是選擇了沒動。
這鏈銬凡人是無法看見的,直接捕捉的是魂魄。
下一秒,「哢」的一聲響!
君慕淺清晰地看見,她的元神被拷了起來。
但這種程度的禁錮對她並沒有什麼威脅,她能夠輕而易舉地掙脫開來。
不過,現在還不是時候。
君慕淺意念一動,就將完美的將自己的元神遮掩為了普通人的魂魄。
白無常就站在不遠處,含笑招手:「小姑娘,來。」
「刺啦——!」
君慕淺的元神在瞬間離體,同時,她的身軀軟軟地倒了下去,也配合地做出了一種驚懼中帶著茫然的表情。
「咚」的一聲悶響,所有人都聽到了。
「明月淺,我告訴你,求你那是……」明月涯剛要放出一句狠話,但在看過去的時候,整個人都懵逼了。
「啊——!」一個小姐尖叫了一聲,聲音顫抖道,「死了,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