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著,額上的青筋也跳了起來,顯然,這是怒極的表現。
如果不是因為蒼玦從小是被當做蒼家少家主培養,修身養性多年,恐怕這個時候已經要動手了。
而在蒼家的人進到香榭樓中之後,就立馬將這座酒樓封鎖住了。
一些還在香榭樓中用膳的人,也都被蒼家的其他幾個家臣給控制住了,不讓離開。
眾人叫苦不迭,一時間連飯都吃不下去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全部都看了過來。
俗話說,人多的地方,閑言碎語也多。
對於七大家族,其他人類一向持著敬仰的態度。
但是,他們更樂於看到七大家族出醜,這樣能滿足他們的看戲心理。
「嘖嘖,不會是來抓姦的吧?那可是蒼家,居然還有人敢跟蒼家搶人?」
「剛才沒聽見麽?偷人啊!」
「這可不了得,蒼家的面子該往哪兒擱?」
一時間,都有些幸災樂禍。
蒼玦修為極高,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聲音,他眼神更冷:「我再問一遍,你是誰?」
這個男人給他了一種極大的威脅力,他還從來沒有這樣的感受。
哪怕是面對溫重錦和慕影,也不曾。
東勝神州什麼時候出了這樣一個男人?
容輕似是才聽到一般,微微抬了抬眸,有著一瞬的金光從他瞳底掠過,帶著十分強烈的壓迫感。
可是他眉目淡然,修長的手指撫上了紫衣女子的髮絲,細細地把玩。
蒼玦的瞳孔卻是驟縮了一下,臉色更加難看。
「少家主,不用廢話了。」蒼一厭惡道,「慕家做出這樣的事情,本就是他們理虧,直接把這個男人殺了,如果少家主動不了手,那麼就由屬下來!」
說著,身上已然湧現出了靈力。
「唰——」的一下,在蒼一的背後就出現了一個虛影。
虛影成形的速度很快,瞬間,香榭樓的溫度就立馬降了下來。
蒼玦沒有開口,算是默認了。
他看著紫衣女子,卻發現她的眼中根本沒有他,眉梢更沉。
君慕淺微微眯眸,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蒼一的鬥靈是何。
冰封暗狼,攻擊型鬥靈,擅速攻。
冰封暗狼這種靈獸並不少見,而且常常集群生活。
而作為鬥靈的時候,能夠加強靈修的身體素質。
因為是蒼家培養出來的家臣,蒼一的修為要比蒼玦高,大約在三級靈王左右。
他看著君慕淺冷冷一笑:「早就知道你不是少家主的良人,今日,我就在你眼前,殺了這個姦夫!」
話罷,一聲極低的吼叫傳來,那冰封暗狼隨著蒼一暴掠而來的身影,迅速一動。
一股強悍的靈力隨即爆發開來,震得香榭樓中其他人都臉色蒼白了起來,但他們的神色卻更加興奮,都目光灼灼地看著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一幕。
蒼一低喝,語氣森然:「冰、狼、爆!」
「吼——!」
冰封暗狼瞬即化作了一道殘影,破空而去,直直地襲向了緋衣男子。
力道蠻橫至極,周圍的空氣都盪出了一道道波紋。
「嗡!」
「哢嚓——」
蒼一的神色瞬間一變,旋即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可置信來。
而眾人包括蒼玦在內,此刻皆是一震。
因為並不是他們想像中的血腥場面,而是——
那道飛速而去的虛影,竟然就在即將接觸到緋衣男子的那一瞬間,「嗙」的一下裂開了!
「嗷嗚!」
清晰可聞的一聲狼嚎慘叫,失敗的不僅僅是招數,連鬥靈也直接潰散了。
從冰封暗狼出來到消失,連短短三息都不到!
而作為鬥靈的釋放體蒼一,更是受到了牽連,他的嘴角立馬就有鮮血流了下來,臉色蒼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
「蒼一!」其他幾個家臣大吃一驚,急忙將上前將他攙扶起來,「你沒事吧?」
蒼一不斷吐著鮮血,源自鬥靈的傷害讓他靈力紊亂了起來,連說話都費力無比:「少家主,他……」
剛說了四個字,臉色又是一白,竟然直接暈死了過去。
「蒼一!」
這一下,讓蒼家的家臣們都手忙腳亂了起來,喂葯、輸送靈力……
蒼玦怔然了半晌,神色複雜地抬起了頭,強壓著憤怒,聲音冷冷:「你要是現在過來,我會既往不咎,這件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而且,你要知道,誰才真的對你好。」
難道就是因為這個男人比他強,小芷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一招將靈王打成這個模樣,修為該有多高?
但這個男人連面都不露,身份更是一個謎,難不保小芷是被騙了。
畢竟,小芷從小生活在深閨之中,被保護的太好,性子太過單純。
聽到這話,君慕淺挑了挑眉,眼尾含了幾分興味。
說蒼玦真愛慕芷吧,他連慕芷認都認不出來。
說蒼玦不愛慕芷吧,他能忍受一般男人都忍不了的事情。
該不會是精神分裂?
口口聲聲的真愛,可還真是個笑話。
「吶,輕美人。」君慕淺偏頭,桃花眸彎著,似是幸災樂禍,「怎麼辦,有人要搶我。」
容輕神色不動,也不言聲,但是他抬起了手,將身邊人攬入了懷中。
末了,才嗓音淡淡道:「放心,搶不走。」
蒼家的少家主?
在他眼裏,廢物一個。
未婚夫?
容輕重瞳微眯,他倒是還要感謝一下慕芷,把一個礙眼的人給折騰走。
這個動作,直接刺激到了蒼玦,但卻更讓他以為慕芷是被控制了,不得不委身於這個男人。
雖然他必須承認,這個男人儘管帶著面具,風華也實在是太盛。
蒼玦再也忍不住,大步上前,冷聲兩字:「放開!」
右手抬起,就要抓住紫衣女子的手腕。
君慕淺神色微冷,她並不喜歡別人觸碰到她。
然,還沒等她避開,已經有人出手了。
下一秒,寂靜的香榭樓中,傳來了「哢嚓」一聲脆響。
「嘶……」
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都被眼前的一幕給震住了。
容輕一手鎖著蒼玦的腕骨,眉眼淡淡,眸光微涼。
太過靜雅的姿態,根本看不出來他用了力。
但事實,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直接捏斷了這位蒼家少家主的腕骨。
毫不留情!
容輕居高臨下,淡淡一語:「滾。」
他看也不看,便鬆開了手,然後拿出了一塊帕子,細細地擦拭著手指。
君慕淺瞅著,又想起當時某人暗面出現的時候,故作委屈讓她給他洗手。
看來,這潔癖果然是越來越嚴重了。
蒼玦也根本沒有料到,他隻感覺一股大力傳來,整條手臂就麻了。
在被放開的時候,身子也不禁後退了幾步。
額頭上有著冷汗滾了下來,蒼玦微微咬牙,吸了幾口氣,猛地抬頭:「你到底是誰?」
都知道他是蒼家的少家主,還敢在神臨城中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這位公子。」君慕淺握住容輕的手,聲音冷然,「這句話,應該我問你才對。」
「公子?」蒼玦的眉心皺緊,感覺心臟都在抽痛,「小芷,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他忍了忍,平靜道:「如果是因為我這幾個月來沒有天天去看你,我可以解釋。」
最開始他根本沒有把這個男人放在眼裏,但現在他知道,他根本沒有一爭之力。
「小芷?」君慕淺一臉茫然,「夫君,小芷是誰?」
容輕神色微頓,淡淡搖頭:「不認識。」
嗯,夫君……
他眼眸深了幾分,這個稱呼,倒是感覺也不錯。
「尊稱你一聲公子,還真把自己當成客人了?」君慕淺唇邊含笑,冷冷,「我和夫君在這裏正在歇息,你卻不分青紅皂白唆使你的人對我夫君動手。」
「怎麼,動手不成,還想強搶人?」
「放屁!」在一系列的救治之下,悠悠轉醒的蒼一聽到這句話,暴怒出聲,「你是少家主的未婚妻,偷了漢子,居然還敢裝作不認識少家主?」
慕芷這個賤人!
「笑話。」君慕淺眼神森然,「你們少家主,也配讓我當他未婚妻?」
話罷,揚了揚聲:「諸位倒是來評評理,我和夫君根本就不認識這些人,哪怕他們是蒼家,做出這種事情來,也未免太過卑鄙了吧?」
此話一出,周遭又頓時嘈雜了起來。
「是啊,是啊,我也覺得蒼家委實過分了些。」
「就是,人家夫婦二人天生絕配,輪得著他們來反對?」
「估計是認錯人了,嘖嘖,連自己的未婚妻都能認錯,這蒼家的少家主,太過無用了。」
蒼一怒極:「統統閉嘴!」
好一個慕芷,還學會了煽動平民百姓,真是讓人討厭至極。
「你不是小芷?」聽著聽著,蒼玦終於發現了不對,他皺著眉,「不,不可能,你明明……」
話語一頓,他忽然就想起了當時還在華胥大陸的時候,慕芷曾經問過他一個問題——
如果有一天他遇見一個和她長得一樣的人,會不會移情別戀?
想到這裏,蒼玦才又認認真真地將紫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番。
從容大氣,輕漫張狂。
這種氣質,確實不是小芷該有的。
現在靜下心來,蒼玦發現了很多不一樣的地方,譬如那雙桃花眸,當真是他見過最美的眼睛了。
公平來講,這個紫衣女子比以前的小芷還要美上幾分。
「抱歉……」蒼玦神情疲憊了幾分,承認道,「是我認錯人了。」
蒼一叫了一聲:「少家主?」
蒼玦揮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話,咳嗽了幾聲:「今日是我魯莽,叨擾了二位,一切損失,皆由蒼家來賠。」
「不必了。」君慕淺拒絕,「你離開這裏,就已經是最大的賠償了。」
蒼玦動了動唇,而旋即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眉目一沉。
這世上真的會有兩個這麼想像的人,還剛好都被他碰上了?
不,事出反常必有妖。
「玦哥哥,你說我姐姐到底死了沒有?雖然她做了那種事情,但我還是不希望她死了。」
「畢竟,她是這個世界上和我最像的人,看著姐姐,我就像是在照鏡子,很是親切……」
就在這兩句話重新在耳畔邊迴響的時候,就像是為了印證他的猜測,蒼玦忽而就看到了紫衣女子腰間掛著的一塊玉佩。
上面赫然是一個——淺!
而那塊玉佩,和他曾經在慕芷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慕芷,慕淺。
蒼玦的神色重新變冷,先前的歉意也全部消失了:「原來是你!」
對小芷做了那樣的事情,沒死不說,竟然還有膽量回到東勝神州。
君慕淺就像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樣,她抬眸,唇邊勾著一抹笑:「我認識你?」
終於,上套了。
「不用裝了!」蒼玦從沒感覺自己會這麼厭惡一個人,「小芷還同我說她有多麼地想念你,希望你沒死,但現在看來,你真的是浪費了她的苦心!」
君慕淺挑了挑眉,眸中浮著譏諷之色。
「你來東勝神州做什麼?」蒼玦冷冷一笑,「小時候沒成功搶走小芷的先天靈根,現在又想捲土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