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那笑,君慕淺心中多了幾分警惕。
她從來都不認為,禦痕說要娶她,當真是看上了她。
一見鍾情是有,但在這條性情殘暴、嗜殺無常的虺蛇面前,根本不存在。
禦痕娶她,一定有著他自己的目的。
只是這個目的,她現在還無法弄清楚。
君慕淺眼神冷冷,就那樣看著這條在她面前開始發情的蛇。
現在她只能確定,在禦痕口中所謂的大婚來臨之前,他絕對不會殺了她。
這對她來說,未免不是一個好的信號。
瞧見紫衣女子避著紫衣,禦痕也不惱。
他只是笑,笑得意味深長:「本王的新娘,明天你就會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和本王是最契合的。」
契合?
君慕淺的眸光微動,她眉梢挑起,輕笑一聲:「我隻喜歡美人,你,太醜。」
她倒是想看看,禦痕是不想殺她,還是不能殺她。
挑釁而已,她有全身而退的辦法、
「今晚你受驚了,就好好地待在這裡休息吧。」禦痕的蛇瞳中飛快地掠過了一絲什麼,而後拍了拍手,「碧靈,你來陪著本王的新娘,千萬要看好了。」
君慕淺聞言,眉梢挑得更高,讓白澈來看著她?
難道禦痕還不知道,白澈在暗搓搓地準備怎麼殺了他?
「知道了。」好一會兒,才傳來了白澈懶洋洋的聲音,「趕緊去找你的叛賊吧。」
話音剛落,「唰——」的一下,高挑的綠衣女子就出現在了屋子前。
君慕淺不得不承認,白澈假扮女子,比她裝成男人還要更勝一籌。
瞧那身段,那面容,當真是一個尤物了。
她捏著下巴,心中嘖嘆一聲,
「別讓本王失望了。」禦痕瞥了一眼白澈之後,這才大步離開。
等到禦痕離開之後,白澈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走上前去,將紫衣女子上下打量了一眼,關心道:「小美人兒,你沒事吧?」
天知道,在他聽到禦痕回來,小美人兒又不見的時候是什麼感覺。
狐狸毛都嚇得豎起來了。
不過幸好,小美人兒自己回來了,禦痕也沒有發怒。
「我會有什麼事。」君慕淺輕笑一聲,「蘇詩阮而已,還奈何不了我。」
如果是先前,也許她還會對這位所謂的初代女王多留一份神。
但現在的蘇詩阮,她看都看不上眼。
不用她出手,沒有了男人的蘇詩阮,就活不下去了。
「蘇詩阮?」聽到這句話,白澈的眸中掠過一抹淡淡的殺意,聲音森然,「她果然是活膩了,我去殺了她。」
禦痕已經不要蘇詩阮了,現在的蘇詩阮就是喪家之犬。
至於殊然和冷紋?
白澈冷笑,不過是把蘇詩阮當成了生育工具罷了,蘇詩阮還真以為她能上天。
「不,不用殺。」孰料,君慕淺竟是搖了搖頭,她瞟著白澈,「你把她殺了,誰明天去替我大婚?」
「你還真打算成個親?」白澈皺了皺眉,「禦痕未必就是看上了你,小美人兒,我建議你還是……」
「這麼簡單的事情,連你這狐狸腦子都能看出來,我會上當?」君慕淺丟了個鄙視的眼神給她,「進屋說,有些事情我還需要問問你。」
「狐狸腦子怎麼了,狐狸才是最聰明的生物。」白澈的臉先是黑了黑,旋即又笑了起來,勾人十足,「小美人兒是不是想通了,想與我雙修?」
「想啊。」君慕淺環抱著雙臂,微微一笑,「可是,你敢嗎?」
白澈沉默了一下,求生欲讓他退縮了,吐字艱難道:「……不敢。」
小美人兒太暴力,他惹不起。
他就是犯賤,看見美人兒就想上去勾引一把。
可奈何,終歸是碰了壁。
「不敢就好。」君慕淺轉身,推開門,進到了屋子裡。
但是剛一進去,她的腳步就頓了一下。
「小美人兒,怎麼了?」白澈也跟了進來,他神色委屈兮兮,「大晚上的,你不會讓我就睡在外面吧?」
「賞你一個地板。」君慕淺擰了擰眉,有些心不在焉地應道。
她怎麼感覺她這屋子有些不對勁啊,倒也不是讓她感受到了危險,就是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
不過,今夜她本來就沒打算睡覺。
有一隻死狐狸在旁邊,她可睡不著。
「小美人兒,真是無情。」白澈輕嘆一口氣,「不像我們九尾狐,這若是愛上了,就是一輩子的事情了。」
「你也說了,那是愛上了。」君慕淺看了他一眼,聲音淡淡,「我又不愛你。」
她若愛了,不止一生,而是永世。
不過,對於九尾狐的記載她也倒是知道一些。
傳言,青丘九尾狐乃吉祥之兆。
一是為王稱帝,國家昌盛。
二就是愛情忠貞,婚姻美滿。
但是因為某些事情,到最後的時候,九尾狐已經被妖魔化了。
然而,其實不知,九尾狐擁有著七竅玲瓏之心,純凈無暇。
一生一世,隻愛一人。
想到這這裡,君慕淺突然道:「死狐狸,你有愛的人麽?」
聞言,白澈稍稍地愣了一下,但也只是片刻,旋即他低低一笑,神情慵懶:「我怎麼會有愛的人,我可是眾多姑娘的心上人,夢中對象。」
君慕淺眼眸深眯,在瞬間就判斷出來,白澈在說謊。
但是白澈不說,她也不會去問。
「你可知道,禦痕修鍊的是什麼功法?」君慕淺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剛接觸到床榻的時候,眉心又是一擰。
怎麼回事,她怎麼越來越覺得有些不對勁?
「功法?」白澈想了想,隨後恍然,「禦痕是蛇,自然是太陰屬性的功法咯。」
一直和蘇詩阮交配,也是因為她的體質是玄陰女體,對蛇類的修鍊有著很大的幫助。
「果然是太陰屬性麽……」君慕淺的眼眸深了深,「那麼,禦痕吞噬的那些靈獸中,最多的是否也是蛇?」
「小美人兒真是聰明啊。」白澈扯著唇角笑,「不瞞你說,現在整個西方,能找到的蛇類靈獸,都已經沒了。」
禦痕太過貪婪,命赤腹鷹殊然和夜刃豹冷紋大肆追捕靈獸。
但當然,同源同族的靈獸對他的幫助更大。
蛇類,自然難逃一死。
聽到這句話,君慕淺微微冷笑一聲:「原來如此,禦痕居然抱了這個目的。」
果然,這條虺蛇當真是兇殘至極。
「什麼目的?」白澈怔了一下,「小美人兒,你已經知道了?」
「如果我猜的沒有錯,禦痕是想將我身上的太陰之力轉移到他身上。」君慕淺神色淡漠,「不然,你以為成個親而已,還需要找什麼東西?」
禦痕在找的,必然是能夠轉移太陰之力的東西。
不過,恐怕禦痕的想法要落空了。
因為這一世,她還沒有開始修鍊《太陰訣》最核心的功法。
君慕淺勾了勾唇,她終於明白禦痕為什麼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有著狂喜的表情了——
是因為禦痕,感受到了她身上的太陰之力。
不過真可惜,這太陰之力根本不是來自於她的。
一部分,是幽熒,而另一部分,卻是七星挽月鞭。
就算她真的被禦痕抓住了,禦痕也得不到半點太陰之力。
「竟是如此?」白澈的臉色一變,他眉目一沉,「我還以為,他是想把你當成第二個蘇詩阮。」
「打住。」君慕淺眼神冷冷,「別把我和她放在一起,噁心。」
「那現在怎麼辦?」白澈有些煩躁,開始在屋子裡踱步,「禦痕這麼看重明天的成親儀式,肯定不會讓你逃跑。」
「我不是說了麽?」君慕淺依舊平靜,「蘇詩阮,不然你以為我還讓她活著做什麼。」
對待一而再再而三想殺她的人,她從來不會手軟,自然是……利用個乾乾淨淨。
「可是如何讓蘇詩阮代替你成親?」白澈皺眉,「她被殊然和冷紋看得死死的,還在床上躺著呢。」
「秘密。」君慕淺勾唇一笑,「既然你想要殺了禦痕,那麼你就要聽我的。」
聽到這句話,白澈也笑了。
下一秒,他「唰」的一下,就變回了原身。
一頭及腰銀髮,外加兩個毛絨絨的狐狸耳朵。
薄薄的紅唇,肌膚雪白。
眉間一點硃砂,睫羽細密。
君慕淺瞧著他這個樣子,手又癢了。
他要是變成原形,讓她揪揪毛,她就心滿意足了。
「要我聽你的,也行啊。」白澈並不知道君慕淺心裡在想什麼,狐狸眼眨著,勾人十足,但又十分欠扁,「小美人兒,親我一下,怎麼樣?嗯?」
話剛一說完,他就感受到了一股寒意席捲了全身。
哪怕是有著狐狸毛,都冷得一個哆嗦。
白澈緩緩地打了一個寒顫,十分不解:「小美人兒,你這裡放了冰塊嗎?」
「沒有,滾。」君慕淺毫不客氣,「不聽拉倒,我一個人也能行。」
她獨來獨往慣了,以前執行宮中任務也是獨自一人,加了別人,反而會拖腿。
「我聽,我聽。」白澈委屈不已,他湊了過來,討好道,「小美人兒不要生氣,我耳朵給你摸好不好?」
他小的時候,只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就算是心腸再狠的人,也會原諒他。
果然,他看見紫衣女子的神色頓了一下。
君慕淺瞅著他:「那你……」
變回原身給我玩好不好這句話還沒有說完,她聽到了「砰」的一聲響,白澈給倒在了地上。
君慕淺沉默了一下,才斟酌道:「你,有軟骨病?」
白澈整隻狐狸都摔懵了,他睜眼一瞧,聲音顫抖了起來:「小美人兒,你床底下……」
「床底下怎麼了?」君慕淺愣了一下,然後彎下身子一看。
這一看,她懵了。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
白澈這才把最後兩個字說出來:「有人。」
嚇死……狐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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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鐘後,屋子裡就多了第三個人。
「輕美人,所以……」君慕淺眼角抽了一下,「你找的地方,就是我的床下?」
容輕沒有絲毫的不自然,他神色依舊波瀾不驚,垂眸淡淡:「嗯。」
君慕淺一噎,然後由衷地誇讚道:「你真的厲害。」
她可以確定,容輕今天絕對是吃錯藥了。
「小美人兒,這誰啊?」白澈有些好奇,「這是你說的那個比你還美的人嗎?」
可惜脾氣也不怎麼好,居然一上來就摔他,什麼仇什麼恨啊。
「嗯。」君慕淺瞅了一眼容輕。
「既然是小美人兒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了。」白澈伸出手來,「九尾狐白澈,初次見面,請多……」
白澈的身子驀地一僵,這人是不是真的跟他有仇?
握個手,為什麼使這麼大的勁兒,這是要把他的骨頭捏斷嗎?
「容輕。」容輕淡淡,神色看不出來喜怒。
「你們……」君慕淺有些詫異,「握個手要這麼長時間嗎?」
結果,話音剛落,兩人的手就鬆開了。
「小美人兒,你這個朋友他真的是……」白澈揉了揉自己的狐狸爪爪,心裡委屈得直冒泡。
他剛想告狀,就接觸到了一道涼寒的視線。
某隻狐狸頓時瑟瑟發抖,捂住了自己的毛。
太凶了,他想哭。
「對了輕美人,你不是要養隻狐狸麽?」君慕淺意味深長一笑,「眼下就有一隻,你看你要不要?」
白澈一懵,還想養他?
聞言,容輕不答,而是抬眸看她:「你想?」
「不想。」君慕淺很是嫌棄,「太蠢了。」
白澈眨了眨眼,咦,這個紅衣美人看他的目光好像不那麼冷了。
難不成,美人都是善變的?
「嗯。」容輕也沒察覺到,他的心情終於好了一些,依舊惜字如金,「明天?」
「明天我要送禦痕一個大禮。」君慕淺桃花眸含著幾分笑意,風流多情,「輕美人,看戲嗎?」
容輕嗓音淡淡,但緋唇卻止不住的上揚:「慕慕邀請,卻之不恭。」
「等著吧。」君慕淺挑眉,「一場大戲,保準精彩。」
白澈沒言聲,他看著兩人,狐狸眼眨了眨。
嗯,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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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就到了第二天。
今天,註定是值得被西方靈獸載入史冊的一天。
因為他們的王,終於要成親了。
雖然娶的是一個他們看不上的人類,但既然是王喜歡的,那麼他們也不會說什麼。
至少,比那個蘇詩阮要好。
於是,全體靈獸興緻勃勃,都開始布置婚禮現場。
整個大峽谷,一時間喜氣洋洋。
紅綢滿地,燈籠高掛。
這是人類的禮節,可見王對新娘子的看重了。
而且,為了能夠有一個舉世無雙的婚禮,禦痕還命人建造了一個高台。
合共九九八十一階白玉台階,代表著美滿和睦。
按照人類的規矩,成親一般是在黃昏時刻。
在婚禮沒有開始之前,靈獸們就圍在了那高台之下,神色皆是興奮。
「有生之年,能看到王結婚,真是高興。」
「可不是,當初啊,我還以為王會娶那個蘇詩阮呢,這幸好沒娶。」
「嘖嘖,也不知道蘇詩阮今天來了沒有,嗨,估計是沒來,另外兩位將領對她可是疼得很呢。」
「聽說啊……」
嘈雜紛亂的聲音,全部都飄進了蘇詩阮的耳朵裡。
她咬著粉唇,神色怨毒。
憑什麼?憑什麼那個人類就輕而易舉地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
一個黃毛丫頭,還想成為禦痕的妻子?
做夢!
蘇詩阮心中暗暗冷笑,她才是禦痕該娶的人。
碧靈說了,會幫助她偷龍轉鳳。
她雖然不怎麼信碧靈,但死馬當活馬醫,這個機會,她不能失去。
望了一眼靈獸群後,蘇詩阮悄悄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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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禦痕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好。
「殊然。」禦痕瞥了一眼外面,笑道,「讓猴族把他們的猴兒酒都拿出來,今日要一醉方休。」
「是,王。」殊然很快就下去執行命令了。
「可惜了,要犧牲這麼一個美人。」禦痕搖頭一笑,「不過,本王也不急這一時。」
他的蛇瞳中,泛起了濃烈的情慾:「先嘗嘗味道,也不是不可以。」
「馬上,本王就可以成為……」禦痕的手指喉嚨,臉上浮出一抹森然的笑。
「這世上第一條龍了。」
與此同時,說出這一句話的,還有君慕淺。